第9章 乱恩仇
何谓江湖？
家国天下。
何谓江湖？
人情世故。
何谓江湖？
动谓江，静谓湖。
动，则翻江倒海，静，则泛舟湖上。
滨江临湖，动静之间，江南商贾聚集之地莫过于钱塘城。
秋冬之际，烟雨依稀，晨光熹微。
早市喧嚣，车马繁多，引人瞩目的当属两队车马，一队扬叶字旗，一队扬上官旗。
上官旗队威风八面，气势汹汹，所经之处令得街边百姓无不望而生畏，唯恐避之不及。叶字旗队则是另外一番景象，所到之处皆是百姓夹道欢迎。
东桥茶馆周边街道皆被官兵封堵，那两队车马便是前往东桥茶馆。
几日之前，钱塘城街头巷尾皆传言龙井山庄与天塘山庄于江南各地大打出手，经江南王出面调停才得来今日东桥茶馆和谈之局。官府对此严阵以待，未敢有半点疏忽，生怕两大江湖山庄在城内动手。
龙井山庄庄主叶暖乃前任庄主叶之贤义女，龙井惨案之后重建龙井山庄。有诗云：秋叶落西湖，日暖化霜露。谷雨伴明前，枪旗佳人舞。
天塘山庄繁盛已是百年以前，如今上官独脉上官天城立誓重振天塘山庄，夺回江南第一庄之名，眼前最大威胁便是龙井山庄。
白衣白篷，飒爽英姿，三尺在腰，那剑正是兵器谱十二兵器、天下四剑之一离心剑，那人正是龙井山庄庄主叶暖。
褐衣褐袍，镶金绣银，一身侠气之中混杂匪气，此人便是天塘山庄庄主上官天城。上官天城曾为江南民间口耳相传之名侠，一心只为江南百姓惩凶除恶，加入绝香宫投靠燕青虹后便作恶多端，重组天塘山庄后更是开始网罗山贼匪寇。
十几年前，苍翠星辰剑还未退隐江湖，天下之巅还在白云天手中之时，牡丹剑曾一人一剑荡平绝香宫天塘舵，正要取了上官天城性命时，苍翠星辰剑从天而降将其拦下。
“叶庄主好生英姿飒爽，不过用不了多久，龙井山庄就不再姓叶了。”上官天城笑道。
“若是苍翠星辰剑知道你会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当初必会任由牡丹剑取你性命！”叶暖冷道。
东桥茶馆内仅此二人面对而坐，针锋相对，茶馆外两大山庄侍卫怒目互视，若不是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怕是现在茶馆外已经打了起来。
“桃花扇杀我门人，叶庄主作为桃花扇义母，可否给个解释？”
上官天城明知理亏却毫不在意，仿佛天塘山庄是近些日子江湖动乱受害一方，令得叶暖甚是不满。
“天塘山庄四处劫掠，劫我龙井山庄车队却反咬一口，红口白牙可知何为羞耻？据我所知，前不久天塘山庄因桃花扇曾于江北写意楼拜师而血洗写意楼，今又与我龙井山庄寻衅滋事，如此看来，江南地界注定有一番大战了？”
叶暖本无心与上官天城浪费时间，若不是江南王出面调停，龙井山庄必会集合山庄之力为民除害。
“哈哈哈哈！我欣赏叶庄主这般魄力，不如我们就此打住，看看究竟谁才是江南第一庄？”上官天城大笑。
叶暖不作言语，起身离开。上官天城端坐，眼中一道寒光闪过。
江南两大山庄和谈不过半柱香时间，叶暖叶庄主便从茶馆之中快步走出，官兵领兵将领见状心觉不妙，但早便得到江南王之令，只管钱塘城治安而不管和谈结果，于是立刻派人飞骑报信。
钱塘城外，西湖水畔，官道之上，车马匆匆。
一抹冰影倚剑而立，宛如雕像，恰好挡在了自钱塘城中走出的上官旗队面前。
“何人挡道？看不到我们是……”
高头大马上剑士话未说完，喉咙上便多处一道血迹，而那抹冰影仅是袖摆微微浮动。
“有刺客！保护庄主！”
马惊，嘶鸣而逃。
其余人见状，立刻拔剑，生怕那冰影伤了上官庄主。
“可是天塘山庄的人？”
“你是何人？”
“天塘山庄为何夜袭江北写意楼？”
“干你何事？”
“呵！干我何事？”
冰影冷笑一声，那说话之人便从马背上摔下，不再动弹。
此时叶字旗队从旁走过，叶暖面无表情，扭头望了一眼冰影，便带着队伍扬长而去。
“你是写意楼的人？”
冰影提剑，仅是摆了摆衣袖，说话之人便又倒了下去。
一连三人莫名倒下，上官旗队众人惊慌，纷纷后退。
“何人如此狂妄？”上官天城面带怒意，大步上前。
“你就是上官天城？”冰影冷道。
“正是，你是何人？”上官天城道。
“江北写意楼，颜冰清。”冰影道。
冰影正是受牡丹剑邀约而逃过一劫的写意楼楼主颜冰清。
上官天城一怔，不由后退两步。
那日天塘山庄夜袭写意楼，乃是受孤星楼楼主王子尧之命，且有黑衣高手相助，若非如此，凭天塘山庄这些乌合之众，绝无可能血洗写意楼。
上官天城深知天塘山庄实力，正是因此，颜冰清的出现才令他心虚不已。
若换做面对叶暖，上官天城则毫无畏惧，即便天塘山庄实力不如龙井山庄，凭孤星楼相助也可与其一战。但颜冰清不同，上官天城以天塘山庄之名血洗写意楼，颜冰清此行必是寻仇，若无孤星楼相助，怕是他上官天城的忌日就在今日。
“桃花扇可是你徒弟？”上官天城强作镇定。
“是。”
“他杀了我天塘山庄几十号人。”
“天塘山庄贼匪众多，你若不去惹她，她岂会惹你？”
“你怎知她不会惹我？”
颜冰清不愿多言，抬手之间，剑已出鞘。
剑锋所至，风声呼啸。
上官天城奋力闪躲，右臂依然被划了一道血影，
这剑招潇洒飘逸，看似无意一击，却是处处杀机，令得上官天城心中万千恐惧。
正在上官天城恍惚的一刹那，颜冰清手中的剑便又一次刺穿了他的左臂。
他不愿和颜冰清交手，似曾相识的剑招让他十几年前就饱受折磨。
“你灭我写意楼，我便灭你天塘山庄。”
颜冰清挥剑，剑刃直指上官天城喉咙。
“灭你写意楼的并非上官天城，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