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幕后之宾

吉古蒙汉携家人席地而座，这夜盛宴是专为王后的幕后贵宾而设。席间，众人谈笑风生，纷纷敬酒祝贺王后病愈康健，唯吉古蒙汉的王妃卓里亚面露不悦之色，国王看在眼里，问身边的爱妃：“卓里亚，怎不曾见小贝罗？”

“可汉有所不知，贝罗自小泼皮爱胡闹，阿母要他赴宴，他拒绝不来，这回大体是在殿外与一些小毛头跳舞呢。”

“不碍事，他才十八岁，年纪尚小，不要对他管束太过严苛才是。”吉古蒙汉谈提自己第三个孩子，心里不免担忧，倒不是因为生性顽劣，而是因为有一年秋天，父王带他去射猎，别看他幼小，箭法却奇准无比，天上大雁被他全部射中，掉落在围场，几只猎狗扑上前去吞食了他的劳动成果，他气得七窍生烟，当场把猎狗射死，还对属下说‘侵犯吾成果，诸如此等猎犬，晚上扒皮炖了。’吉古蒙汉想到此脸青一阵白一阵，如此，多少暴烈，他说：“奖赏他的书籍可曾看过？”

卓里亚把国王阴晴不定的脸看在眼里，只敢小声道：“自是当然，阿母每天教他诵经呢。”与王后的温柔敦厚不同是，眼前的可汉年轻时可是战场上第一勇士，如今各部族风调雨顺，对首领依然俯首称臣。只恨，当年盛极恩宠，也是好景不长，可汉忙于政事只是偶尔才会去看她，对此，她心中长年以来已积满怨怼。

“来，你叫碧环吧？我敬你一杯，”王后对着堂中饮酒的碧环道。

被点到名字，碧环一激动，显些把酒撒了，忙站起身来道：“王后设宴款待，碧环不胜荣幸。”转手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碧环也算见到了这个拥有倾世姿容的凤后，除了感怀之外，她心里不免多少有些遗憾。想到自己虽然是个公主，他的哥哥宁郡王爷也是统驭一方，想到如今，为什么被俘她依然不明所以，想来，她哥哥一向谦恭贤让，也未曾交敌。

“碧环姑娘可是中原人士？家中可曾还有亲眷？”吉古斯诺目光濯濯，丝毫没有避讳地直视着她。

碧环点头，对眼前这位俊秀的部落王子充满几分敬意，早就在太医馆听说过当日救她的男子，她目光如注，迎了上去：“是的，王子英明神武，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敬你一杯。”

吉古娜玉手晃动着酒杯，“我说哥哥，早前你救了碧环姑娘一命，现在是她救了母后一命，权当功劳相抵了。”

“妹妹说得是，来，我们大家同饮这一杯，就当是庆贺族中千年福泽，万年绩业。”

受邀的王孙贵族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一夜，吃羊肉，喝玉液，品美酒，享受这短暂的时光，所有的一切欣喜昂然，气氛和乐而酣畅。

一群年约十岁左右的小孩和小贝罗在账篷外跳舞。

“说真的，你肯定没有和我们一起跳过，我们最近编了个特有趣的舞蹈。”宴会结束，吉古娜拉着碧环到小贝罗跳舞的地方。

三个人一同扎进去，早就听族中的人们说过，这里的业余活动项目诸多，譬如赛马，骑射，跳舞，纹绣，弹琴……族中的生活精彩纷呈，不一而足。

“贝罗，你先停一停，我们今天来学一个新的舞蹈。”吉古娜对着同父异母的弟弟说道。

小贝罗跟在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随即原先的音乐戛然而止。吉古斯诺把其中一张曲谱交给弹马头琴的师父。

起先，他们跟着音乐起舞，经常踩到舞者的脚，简直乱了套。从上往下看，人群有些乱烘烘，但部落里的人们毕竟能歌善舞，才过了十分钟，步伐变得越来越有节奏。

音律忽高忽低，此起彼伏，跳舞，不仅让舞者有了一颗热爱生活的心，更让族中的人们焕发蓬勃的朝气。

他们才刚开始渐渐入了门道，小贝罗却越来越生气，看身边的碧环跳得如此得好，心里十分恼怒。他低声嘟囔了几句，一个动作从她身边插过，随即瘦小的碧环被撞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

一旁的吉古斯诺的目光始终在碧环身上，他一个箭步上前去，把她拦腰抱住，碧环的重心慢慢从惊慌无措转为淡定自若，因为她从他的眼中读到一些莫名的情愫，心里一恸，随即有些脸颊像粉霞一样酡红，她别开一张如花的俏脸。是的，她心中的情感在慢慢发生转移，也有一种崭新的东西灌注了身心，像是轻松的，愉悦的快乐，它轻轻地萦绕，似乎是要醉在一片苍茫的心海里。

吉古娜灵蛇一样挥舞着，她香汗如雨，躲到一旁去歇息一会。看到此情此景，她高声宣呼，人群中顿时像炸开了锅，起哄声，嬉笑声，打趣声，让碧环害羞得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她示意要下去，他不让，转个身，抱着她向一块空地走去。

“放我下来，王子殿下。”她又急又气，甚至开始用纤手捶打她。他的霸道与柔情，也许正刻画了一个天上神者。他像雕塑一样的五官，立体而精美，靠得如此得近，他的气息干冽清新，像一团薄荷，让她心里小鹿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