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性介入:中国外交的转型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3.“多元协调共治”

21世纪初期的国际关系,正在由过去的多极冷战式共存,朝着新的多元协调共治的方向,缓慢却有力地实现过渡转换。

它首先是基于西方的乏力这样一个重大现实,其次受到新兴的非西方力量不断崛起的推动。国际力量发展不平衡的局面,在资本主义列强统治世界的几百年间一直存在,主要表现为主要西方国家之间争夺市场和资源、控制资本流动和收益、掠夺殖民地和落后国家的彼此实力的消长与斗争。然而,在新的时期和背景下,“新老竞争”和权势转换的命题,具备了更加积极的内涵。非西方世界的一批大国(典型的如“金砖五国”),凭借自身综合国力的稳步提升,力图向国际政治舞台的中心逼近,逐步改变传统西方国家长期主宰各种重大国际制度的局面。这是一个全球力量和思想再平衡的进程,是少数国家主宰而多数民族沉默受抑之时代的校正。在此意义上,新兴国家崛起的历史作用怎么讲都不为过。

但应当清醒地认识到,传统西方霸权国家(欧美日等国居于核心位置)并不会坐视主导权的旁落,而将会千方百计维持旧的格局并打压竞争者。器物和数量层面的大小及竞赛,与制度层面的强弱优劣并不能等同。新兴的非西方大国目前充其量只是在诸如制造业产能、GDP总量、公路和高铁里程这样一些领域有超越和领先势头,但在生活质量、价值观的吸引力、生态与人权保护、国际话语权和公共产品供应等方面,仍处在相当落后的位置。这里还没有提新兴国家之间的战略猜忌和利害冲突,没有细究这些发展中大国自身存在的制度弊端和社会政治危机。考虑到新兴国家崛起过程的诸多不确定因素,新旧不同势力此消彼长的摩擦会不断加剧,取代过程肯定漫长曲折。中期观察,不能排除一些新兴大国中途受挫、停滞不前的可能,也不排除传统西方强国重振强势、引领下一轮世界潮流的情景。

从主要领域观察,在全球层次上,将会缓慢出现“多极多元、协调共治”的局面。它包括了中国人常说的“中美新型大国关系”或“一超多强的新力量格局”,有着比它们更加复杂的样式。比如,从新旧交替方式看,一种可能是形成各种新的区域性力量中心,这些同时包含西方强国和新兴大国的力量中心,在某些地区强国(中东欧的波兰、西亚的土耳其、南部非洲的南非、中南美洲的巴西和墨西哥)的强力引导下,将依托本区域的经贸一体化和文化向心力,建立和发展一批区域性国际标准和制度框架(如欧盟法律框架、东盟安全共同体、西非国家货币同盟、拉美能源合作机制等),对原先国际制度规范形成挑战或加以修正;另一种方式,是在全球范围调整原有国际制度的结构,重新分配投票权、资金存留比例、领导人国别来源或其他决策份额,经过长期而艰难的斗争较量,包括各种结盟与分化的手段,逐步使各种全球性国际组织和规范适应新的力量格局。在政治和安全领域,联合国机制的变化,特别是安理会结构的改革,以及安理会所决定的集体解决国际冲突与维持和平的方式,将成为未来十年不同力量和声音较量的一大平台。在经贸和环境领域,以8国集团和20国集团为主要象征的传统西方大国和新老国家并存的两类国际机制,包括受到它们左右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和世界贸易组织等国际机制,将以互补、合作和竞争、超越的双重博弈,通过复杂的磨合进程,在长期的此消彼长中,共同制约全球的可持续发展进程。在文化与社会领域,以联合国宪章和“人权公约”、经社理事会与教科文组织为主要体现的国际文明制度及其规范,在被各国越来越多地利用来解释本国的政治制度、文化战略、外交方针合法性的同时,自身也将不断地得到各种充实、修正和完善,成为更加显著的全球性伦理价值与国际法来源,或有形或无形地制约着世界范围新生态政治和重大社会思潮的起落。

图5 2014年G20峰会领导人合影(2014年11月)

来源:环球网(http://world.huanqiu.com/photo/2014-11/2752528_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