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人爱了的鱼

“我在水里挣扎着，看着岸上的人，呼救着，很想有个人良心发现救救我。其实有人是有良心的，可是，有谁愿意摊这趟浑水？”此时月亮已到头顶，照亮了山三的脸和她被泪水染红的眼眶。我没有打断她，我希望她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感觉精疲力尽了，喊不动了、拍不动水了、眼睛有点累了…一切都感觉要结束一样，我以为，我会死掉。可是，有的时候就是会峰回路转，你所历经的苦难都会以另一种方式来补偿你。

就是因为没人想趟这滩浑水，我求救无果，只能寄希望于自己。你可能不相信，可这却是真的。在这次意外中，我竟学会了游泳，成为了真正的翠河边上的人。这下，我不再因为掉进水里而不知怎么办了。

事情到这里没有结束，我回到家里，接受了爷爷和奶奶的一顿毒打，毫无意外的，我伤得很重，但不能因此而减轻家务负担。

时间过去大概两月之久，我身上的伤已好。弟弟想和我亲近，可我不愿意再带他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大概就是我。我努力不和他靠近，我就是以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的。可是有一天，我还是受伤了，但这样的伤，我愿意受着。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爷爷奶奶吃好午饭随便午休了一下就上山做农活了，只留下我和弟弟在家里。年纪还小的我们受不住别的小伙伴的诱惑，我还是带着弟弟出去疯玩了。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和谐的在一起玩耍，村里的一个班小叔也和我们在一起玩耍。

说他是小叔，其实年纪只比我大两岁，但我们还是玩在了一起。孩子的世界都是很天真的，似乎只要顺从，一切都会平安无事。

可是，我不是那种会顺从年纪相仿的孩子的人。记忆中好像是因为我们在玩“跳海”（这是一种家乡的游戏），后来我赢了，他输了，但他不承认。

我们是因此而吵起来的，刚开始孩子的队伍分成两边，一队站我这边，一队站他那边，争辩久了，很多人都因为他比我大而选择他。到最后，只有弟弟跟着我。

年纪小小的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捡起“跳海”的那块小石头，就往那小叔身上丢去，打到了他的肚子。我看到他那吃痛的表情，拉起弟弟就跑，可我们还是跑不过他的，我被他摁在地下，抓着头发好一顿打。

弟弟在旁边一直哭，我知道，他心疼了，我没有哭，我对他笑笑，想以此来消除他的恐惧。等班小叔打够了，从我身上起来，我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看着他扬长而去，心里极不痛快。可只是心里不痛快而已，我打不过他的。

我拉着弟弟往家里走，我不想我狼狈的样子招来围观。弟弟似乎明白我的想法，停止哭声，静悄悄的跟着我回家。当我们回到家里以后，弟弟并没有再粘着我，我以为，他是被吓到了，躲起来了，并没有太过在意。

后来我听到了隔壁邻居一直叫我：“山三，山三。”一声接连着一声的山三叫得我内心有些烦躁。我跑出家门，却看到邻居婶婶一脸气急败坏的一只手扯着弟弟，另一只手拉着班小叔，此时的班小叔眼睛周围流着血。

我看到弟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无法想象，是什么让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有这样的表情。

“你看看小康做的好事，都把我儿子打伤了，你就说吧，怎么办？”那个婶婶看着我，生气极了，眼里冒着火，似乎随时想剥了我的皮。

“叫你奶奶出来。”她又说。

“奶奶没在家。”我说。

“你去叫你奶奶回家，赶紧想办法治好我儿子，不然以后毁容了怎么办？还不赶紧去！”她听到我的回答，没有就此罢手，而是自顾自拉着班小叔走进我家，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一脸泼辣样对我说。

就这样，我被迫上山叫了奶奶回家。

奶奶回家处理好问题，我又被打了一顿，理由是我带着弟弟出去玩出的事。这次弟弟没有在一旁看着，他要抢奶奶手里的竹条，不想奶奶打我。可是，他越这样，奶奶打我越厉害。

后来我问弟弟，为什么要打小叔。弟弟傻憨憨的回答：“他打姐姐，所以我要打回来。”

他打姐姐，所以我要打他。这句话，就这样跟随他那稚嫩的憨憨的声音跳进了我的心里。这时的我，感觉自己终于有人爱了。那次，我哭得好厉害，却不是为自己委屈哭的。

就是从那时起，我不再觉得弟弟是个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