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女帝退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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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过往

蒋太傅不满石恒的作风已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言,就吵了起来,谢远春指着石恒的鼻子骂他,无知匪类,书没读多少,整日里泡姑娘,还殴打朝臣,简直是无法无天。

石恒年轻气盛,又自持得成德女帝重用,哪里能受得了这份委屈。当着成德女帝的面,差点又动起手来。

成德女帝左右权衡之下,自然偏向了蒋太傅和谢远春,于是,下令将石恒调去兖州。她一来是希望能保住石恒的性命,二也是希望石恒能磨炼一下性子,遇到事情这般冲动,她也很是头疼。

石恒冷笑两声:“去兖州,我也没什么怨言,只要成德女帝一如从前许我差事,可是,没想到,兖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整日里不是处理谁家偷了谁的果子,就是谁跟谁发生了口角。”

他摸了摸手上的刑具,像是感叹般带着几分落寞:“我在兖州每日消磨时光,总觉得有一天能等到成德女帝气消了,便将我召回京中,回到从前的日子。可是,我等啊,等啊,等来的,却是成德女帝的死讯。”

石恒抬头与我对视:“她死了,你就登基了,我一直往京中递折子,希望你能注意到我,希望你能代她下达这个旨意。可每一封折子,都石沉大海。”

有内朝阁这个门槛在,石恒就是一日二十封折子,也递不到居兴殿去。

“我实在是不想等了,我人生最好的年华,已经被那些琐事缴得粉碎,人到这把年纪,就想赌一把,赢了,我就堂堂正正的在京中过上我想要的日子,要是输了。”

石恒仿佛释怀了般:“我这辈子,就到此为止,也好过继续被折磨。”

人生中最惋惜的事情,不是没能得到渴望的东西,是你曾经得到过,却又无端失去了。后来的日子,不管怎么努力,都找不回当初的志得意满。

“成德女帝,并非不想调你回京,她有自己的为难之处。”我拿起桌上的奏折,转手递给郑有德。

郑有德接过后,一封封的将奏折放在石恒面前的地上展开。

“蒋太傅当年虽然只是一个一品,可这个一品,能年年在春日宴上独占朝臣的头一份赏赐。”

石恒弯下身子,眯着眼睛仔细去看上面的内容。

“有些事情,远没有你看到的这么简单,谢远春的四品,是为了方便替蒋太傅办事,位高权重的得太过,手下的人办事,难免一叶障目。”

他看了一会,像是看得不真切般,用手拿起来,凑到面前看了又看。

“成德女帝曾在三个月后想召你回京来着,可你在兖州并不安分,一直在闹事,谢远春拿着这些把柄,不断联合朝臣参你,她没办法力排众议,只好暂时搁置此事。”

石恒受不了心里落差,在兖州之时,办事时常失了分寸,对那些罪不至死的人,直接绞杀,而小小罪责,却是用了重刑罚,冤案频生,不少百姓远赴京中刑部告状。

成德女帝光是给他处理这些麻烦,就已经被蒋太傅要挟了很多回,臣子得势太过,少年新君想要保护自己的人,只能不断更改自己的底线。

石恒把奏折丢在地上,他手上的血污沾染了在奏折上,留下好几个血指印。

他猛地摇头,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不,这不可能,你骗我。”

我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厌恶:“成德女帝的笔迹,你在京中时常见着,是不是真的,你心里自有判断。”

石恒俯身在地上,头在地上磕了好几下,最后一下,迟迟没有抬起来。

“不是的,她就是忘了我,故意流放了我。”他的声音哽咽,听上去像是哭了。

我提起长袍,起身往外走,言尽于此,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叫他死个明白。

郑有德把地上的奏折捡起来,快步跟在我身后。

石恒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臣罪该万死,无话可辩,但求君上饶恕小郡主一命。”

我前行的步伐并未停顿,也不曾回头,直接去了天字号的地牢。

这场谋逆局里,没有人是无辜的,谁都会被牵连,谁都会被利用。

天字号的监牢,比石恒在的地方更为阴冷,在进去之前,郑有德先给我披上了披风。

这次,所有人都守在外面,地牢之中,只有我和焱戚王。

平时地牢里就掌了一个灯,人在其中,视线永远是的灰暗。

此时,地牢却因为我的到来,变得灯火通明,人在那样的环境里待久了,乍然窥见天光,眼睛就十分难受了。

焱戚王动了动浑浊的眼珠,努力看清眼前的人。

十几天不见,他头发全部白了,脸色也呈现出一种灰败色,再没了当初刚回京时的神采。

我率先开了口:“皇叔在蜀中日子过得好好的,何苦临到头了,还演上这么一出。”

焱戚王靠着墙角,将头侧过去,避开灯火:“君上贵步临贱地,特意来看臣,就是为了问个理由吗?”

他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是自嘲:“不管君上问什么,臣都没什么好说的,喊冤也没人听。倒不如任由人栽赃。”

他与石恒的态度一致,我沉默了半晌,终于明白了心底的那份疑惑从何而来。

“宫结是你的杀手,结果却出现在凌喜阁刺杀朕,而石恒,你那个未来女婿,从兖州带着两百人埋伏在京郊,刺杀当日,悄然围堵了避暑山庄。现在想要撇清关系,焱戚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焱戚王的头低得更厉害了:“这些不过都是旁证,要是有人买通了他们来故意诬陷臣呢,君上连这个也要信吗?”

“石恒与你来往的书信上,有你的官章。”

“臣向来宠爱小女,小女定是受了石恒的诱导,在书房偷了臣的官章做了这些事情。”

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出卖,我冷笑两声。

“好一个诬陷,好一个心狠手辣的焱戚王。你口口声声说此事与你无关,那你身边随侍的口供,人证,竟也算不得数吗?你当刑部是什么地方?还能对你屈打成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