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补充：南茜·弗雷泽的二维公正概念

二维公正概念

作为对前面所提到过的四种主要流派的补充，我们最后再为您介绍一种公正思想：即来自南茜·弗雷泽（Nancy Fraser）的二维公正概念。

就理论层面而言，有必要设定一种关于公正的二维概念，使得合法认可的对于社会平等的要求能够与合法认可的对于差异的要求协调一致。而就实践层面而言，关键在于拟定一份纲领性的政治方向导向图式，它要将再分配政策的优越性与差异政策的优点结合在一起。（Fraser&Honneth 2003：17）

弗雷泽的观点认为，每一种不公正或者歧视，所包含的是经济上的不利和认可的缺乏，只是在具体情况中有不同分量：

来自实践的案例：

例如，对同性恋的歧视尤其体现在地位和社会尊重的领域。同样的，这种歧视与已登记的夫妻在纳税时的经济不利地位，无法分割地联系在一起。因此，只有当地位和经济两个维度中受歧视的具体状况得到考虑时，“公正”才可得到实现。

南茜·弗雷泽（1947—），美国社会研究新学院哲学政治学教授。被认为是最知名的女性主义理论家之一。曾出版过关于女性主义理论、公正理论以及批判理论的著作。

公正需要多维的策略

第二个例子则是社会中对于失业者的污名化和排斥。虽然失业者在社会中受到的排斥基本与其糟糕的物质保障有关，但仍然不断有实证研究证明，社会的尊重与认可，也就是社会地位对于这些人来说同样也是一个巨大的问题。要确立公正和社会参与，人们也就需要能充分考虑到这两个维度的策略。

对于“参与性平等”的设想

弗雷泽首先对研究不平等或者说不公正的分析方法进行了描述，还对她所认为的公正是什么进行了规范的表达。她对公正的理解是“参与性的平等”：

我的构想中的规范内核，正是对于参与性平等的设想。按照这种标准，公正需要有社会预防措施，能使所有（成年）的社会成员进行势均力敌的交往。为使这种参与性平等可行，就像我主张的那样，必须满足至少两点条件。一个是物质资源的分配中要保障参与者的独立性和“表决权”。对于这点，我想称其为客观条件。那些妨碍平等参与的经济依赖关系和经济不平等的形式与层面，从一开始就会将平等参与排除掉。……相反，第二个条件则要求，制度化的文化价值观要对所有参与者展现出同等尊重，并保障他们获取社会尊重时的机会均等。对此，我想称其为参与性平等的主体间条件。（Fraser&Honneth 2003：54）

（不）公正的不平等对待的标准

现在弗雷泽必须——就像罗尔斯也做过的那样——提出，她是按怎样的标准，对两种维度中公正或不公正的不平等对待进行确认或排除的。以下是她建议的标准：

因此，在两个维度中建立同样一个普遍标准的目的在于，区分正当和不正当的要求。那么，无论是分配或是承认问题，提出要求者必须在两种情况下表明，已存在的预防措施阻碍了他们势均力敌地参与社会生活。（Fraser&Honneth 2003：57）

验证步骤

1.分析：存在哪些不平等对待的情况？这两种维度是如何表现的？

2.运用标准：社会的预防措施/规则是如何妨碍参与性平等的？

3.替代方案：通过哪些变革和策略，参与性平等可得到确立？

这几个验证步骤（依照两个维度对不公正的具体实例所进行的分析，运用和替代方案），弗雷泽认为首先是民主协商和协调的问题。

自然，实践的检验在这里是很有意义的。例如，这里可以进行关于“人头税”（参考第29页）的讨论。

贯彻公正的两种策略

关于消除不公正的问题，弗雷泽讨论了两种不同的社会策略（Fraser&Honneth 2003：102）——肯定（适应现状）和变革（进行转变）。

如此，自由主义的福利国家在减弱自由市场经济的经济缺陷时表现出的是一种肯定策略。这样，尽管来自资本和劳动的经济不平等没有被消除，但也得到了减轻。

变革策略即是社会主义者的策略，即用社会主义的经济法来替代自由市场经济。

着力点“非改良主义的改革”

对于这两条策略，弗雷泽都是反对的。她提出了与这相反的第三条策略，她（按照安德烈·高兹[André Gorz]所说）称其为“非改良主义的改革”。她将这个笨重且不易理解的概念与一项社会民主主义的方案联系在一起：

这一“非改良主义的改革”策略试着在社会自由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公正概念间搭起桥梁。

福特主义时期，（该条策略）影响了左翼政治阵营中的部分人对社会民主主义的理解。从这个角度出发，人们不仅将社会民主主义看作肯定型自由主义福利国家和变革型社会主义福利国家之间的一种简单折衷，更多的是将其理解为一种动态的政体，它的发展在较长时间里是变革型的。想法是，在开始时将一系列明显为肯定型的再分配改革加以制度化，其中有对于社会救助的普遍要求，有强大的累进税，有为了创造充分就业的宏观经济政策措施，有广泛的、市场自由的公共部门，和在公共和集体财产中的明显份额。尽管这些政策措施中没有一个能够改变资本主义社会本身，但人们仍期待着它们在整体上能够对资本与劳动之间的权力平衡产生影响并使之有利于后者，以及长远里也促进这种变革。毫无疑问，这种期待并非完全不合理。但到头来，它却没有一次得到实现，因为新古典自由主义很快让这种尝试走向了结束。（Fraser 2003：110）

继续思考

您打算如何将南茜·弗雷泽的这一二维公正概念嵌入沃尔夫冈·默克尔的坐标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