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儒商

最近应某大学之邀，作东方文化与21世纪演讲。有学生提问：今日中国有无儒商？余答：管窥所及，严格说来，一个也无。而十多年来，某些媒体动辄恭维商界、企业界张三、李四辈为儒商，其实风马牛不相及也。如有人曾称颂恩威集团董事长老薛乃儒商，笔者曾与此君在会议上有一面缘，听他满口道家，思及《老子》“恍兮惚兮”云云，不禁有啼笑皆非之感。近日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对其严重偷漏税行为曝光，铁证如山，断难“一洗了之”，在关键处，他还公然说谎，声称“我是一概不知”。若定要称此君为儒，亦黠儒也。又如亦有人宣传南德集团老总牟其中为儒商。且不论此君经济纠纷缠身，曾被禁止跨出国门，即从他声称“我做生意不需要资金，我的智慧就是资金”云云，与儒家之诚、信二字，岂能合拍乎？再如某著名武侠小说作家，也曾有儒商之誉。可历年水灾、旱灾，未见此公捐过分文，却动辄声称自己信佛，沉迷佛经多年云云，致使作家李敖曾当面数落云：“佛教戒规之一，是不敛财，你有几亿财产，信佛是假的。”可见如将此公拥入太学当文学教谕，孔夫子肯定圣颜不悦也。正是：

清明时节雨，

纷纷路上行人，

欲断魂。

借问儒商何处？

有牧童，

遥指大荒村。

1998年12月22日于渺渺居

（原载《文汇读书周报》1999年1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