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郭瞿已经做好因为国民男神结婚而被办公室女老师们狂轰滥炸的准备,但他并没能如愿踏进办公室,而是一脚踏入了光阴城。
姜涞这次选择的地点是教室里面,只见银发的小姑娘翘着二郎腿坐在讲台上,气势好不嚣张。
“你下来。”郭瞿颇有些头疼地对着姜涞招招手。经过这几次相处,郭瞿对姜涞的城主身份的敬畏早已消失殆尽,经常被姜涞毫无预兆的小性子弄得哭笑不得。
姜涞一撇嘴,并没有照做,反问道:“是不是我们人民教师觉得我坐在讲台上太不尊重了?”
郭瞿点点头,说:“你知道就好。”
本来郭瞿还做好了和姜涞唇枪舌剑三百回合的打算,没想到姜涞闻言就乖乖地从讲台上跳了下来,还抱歉地吐了吐舌:“好吧,我只是想感受一下做坏学生被老师训斥的感觉,真是在我人生中缺席的经历啊。”
郭瞿无奈地耸耸肩,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这次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姜涞拉开一张椅子,正打算坐下,却发现和郭瞿的身高差太多会显得自己很没有气势,于是一屁股坐在了课桌上,语气颇有些洋洋得意:“我看到你今天早上刷微博了哦。”
“然后?”郭瞿眯着眼打量着姜涞,“不会傅望舒的事情和你有关吧?”
“Bingo!”姜涞打了个响指,笑逐颜开,“傅望舒很帅呀,我也挺喜欢他的。我特意来满足你的八卦之魂,快点顶礼膜拜感谢我!”
“算了吧。”郭瞿斜睨一眼,“这都盖棺定论了,还有啥好八卦的。具体人家老婆是什么人,我可不感兴趣。”
姜涞冷哼一声,双手在胸前抱臂:“我还偏要告诉你,他老婆就是个普通人。你真觉得嫁给傅望舒这种听起来就像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事,会天上掉馅饼,随便砸中一个普通人?”
“你的意思是……”郭瞿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嗯哼。”姜涞身为光阴城的主宰,窥探郭瞿的心声这种事当然不在话下。听到了郭瞿的猜测,姜涞作出了赞同的回应,直言道:“你还不算太笨。没错,那个嫁给傅望舒的女孩和光阴城做了交易。”
“嫁给傅望舒,代价很大吧。”
“以她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就算再大的代价她也会接受吧。”姜涞回忆起最初见到那个名叫丁裕的姑娘的场景,有些感慨,“要不然为什么想嫁给傅望舒的人那么多,偏偏只有她一个人进入了光阴城呢?”
“是不是有什么契机?”
“你又猜对了。”姜涞点点头,“她来之前,交往时间不短的男朋友和她分手了,原因是丁裕,就是那个嫁给傅望舒的姑娘,是傅望舒的脑残粉。她的男朋友无法忍受丁裕永远把傅望舒的存在摆在自己之上。”
“啧啧,这姑娘是不是傻,现实中的良人不好好把握,偏要……”
郭瞿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涞打断了:“其实姑娘们也想找一个理解自己的喜好与追求的身边人,你看你们班那个孟姝,不就有男朋友陪着去看见面会吗?只能说丁裕和她男朋友不是真爱,你这种批判性的态度不对啊。”
郭瞿觉得姜涞说得很在理,一回想到自己刚才有些无礼的评论就颇感羞愧,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好好好,是我不对啊。”
姜涞丢给郭瞿一个“你明白就好”的眼神,继续回忆道:“她来我这的那天,特别坚定地说要嫁给傅望舒。她从她十六岁在电视屏幕上看见傅望舒的第一眼开始说,一直说到如今二十四岁的她生活如何被傅望舒的存在所主导。她对我说,本来作为一个粉丝,是绝对不会妄想嫁给自己偶像的,但是经过这次的事情,她发现她根本没有办法专心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这样还不如让她自私一回,去到傅望舒的身边,以她全部的爱为他奉献一切。”
感受到郭瞿的视线,姜涞停下来搓了搓手臂,说:“真肉麻,对不对?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终于受不了就答应了。”
“那代价呢,是什么?”
姜涞勾唇一笑:“我要她,过往八年里所有追星的时光。因为这段时间不能再她的生活里完全空白,所以取代而之的,会是她埋头苦读的时间。”
郭瞿意味深长地看向姜涞:“你是在帮她?”
姜涞一摊手,状似很无可奈何:“傅望舒男神那么好,配丁裕实在可惜。总要让丁裕上升个档次吧,要不然我实在看不下去。”
姜涞接着说道:“所以啊,在你们生活中存在的丁裕,是已经被重置过的丁裕,一流大学毕业,学富五车,完全没有脑残追星的可能性。那个被男朋友甩的脑残粉丁裕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说完,姜涞调侃道:“这还要归功于她追星的时间太多了,全用来读书的话,不成学霸都说不过去。”
郭瞿突然从姜涞的话中找到了重点,问道:“那这样一来,丁裕不就不喜欢傅望舒了吗?那不就完全没有非要嫁给他的理由了吗?”
姜涞笑得更开心了,拍手称快:“对,这就是真相。虽然丁裕对傅望舒的喜爱并没有被我剥夺,但是没有时间的堆积,这种喜爱就很浅薄了,可谓吹弹可破。什么全部的爱奉献一切啊什么的就没有可能了。”
姜涞突然身影一闪,出现在郭瞿身后,探头出来神神秘秘地说道:“而且你忘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什么?”
“丁裕只要求傅望殊娶她,却没有要求傅望殊爱她呀。”
丁裕一个人坐在大大的落地窗边,窗帘紧闭,屋内一片昏暗。
丁裕伸出手撩开窗帘一角,窗外的闪光灯交相闪烁,远远近近连绵的白光,仿佛一条无法逾越的星河。
她看到了微博,也看到了粉丝们几百页评论中爆发的不满,她觉得很痛快。
可是,傅望舒还是没有回来。
甚至,连一个慰问的电话都吝啬。
丁裕一把扔出手中的手机,手机撞到了拐角处的花瓶,和花瓶一起滚落在地。刹那间,寂静的房子被清脆的响声填满,倏忽又归于平静。
丁裕踢开脚边的拖鞋,赤着脚摸黑往楼上走。她没有刻意绕过花瓶碎裂的地方,在陶瓷碎片扎进她脚底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带着一股狠劲,她冲了过去,“啪”的一声打开了整个房间的灯,地上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丁裕捡回了扔出去的手机,平静地重新开机,将这满目疮痍照了下来,发给傅望舒,然后自己一个人吃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