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历史漩涡中的汉唐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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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史记

司马迁的内心,一定是痛苦到极点的。

痛苦到极点的司马迁,想到了一句话。这句话流传到现在,哪怕是个文化水平一般的普通人,也能脱口而出: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是的,求死太容易了。古代人很重气节,“士”可以为保全名节而慷慨赴死,春秋战国有二桃杀三士,至今我们也知道士为知己者死。然而,死对于司马迁来说,又太难了。

司马迁想到了自己二十岁之前熟读的儒家经典;想到了自己二十岁开始,周游天下的十五年;想到了父亲临终前对自己讲的祖宗遗训、国家责任;也想到了自己那部写了十年,业已定名为《史记》,还需要很多年才可以完成的巨著。

轻易赴死,世界上只会少一个太史令,多了一个死士;艰难求存,这个世界上才会有那本可能流传千古的皇皇巨著。

然而,即便接受宫刑,若想求生也需要莫大的勇气和运气。

古代接受宫刑者,死亡率接近十之七八。谁知道司马迁到底是不是能够活下来的那个幸运儿。稍有差池,后续的中国历史将会被改写得面目全非。更加痛苦的是宫刑之后,在蚕室蚕室:密闭的房间,宫刑之后恢复的专用场所。的恢复过程。那种钻心之痛,作为男人是可以想象的。

我在学生时代喜欢踢足球,男人在足球场上很容易受点儿意外伤,就是被足球踢中“十环”脐下三寸……很难想象,这个关键部位被生生用刀割去时,那种来自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有多大。

所以,当两千年前,属于司马迁的蚕室打开的那一刻,我们确信,司马迁已经破茧成蝶了。他的精神,已经随着这次酷刑而升华。

蚕室里的死里逃生,是司马迁的大幸,更是我中华文化的大幸。

自助者,天助之。

若干年后,司马迁的《史记》问世。除去文学造诣之外,这本书在史学上的重要程度有三:

1.保存了若干珍贵的上古史书资料,包括夏、商、周三代珍稀记载。

2.空前地开创了当代为前代写史的历史传统,后世薪火相传终有二十四史。

3.创造性地建立了纪传体通史的体例,后世史家基本上遵循此规范写史。

我们的邻居日本,因为搞不清楚弥生时代弥生时代:日本古代使用弥生式陶器的时代。其文化称“弥生文化”。1884年这种陶器首次在东京都文京区弥生町发现。弥生时代在绳文时代之后,古坟时代之前,于公元前300年至公元250年之间存在。前后的历史,不远万里跑来查阅中国史书;我们的邻居印度,因为没有历史记载,来中国遍访史书填补其历史记载的真空。当周边一众大小国,都从中国史书中寻找自己祖先的蛛丝马迹时,我们会更加真切地记住司马迁所开创的一切,不仅是这本书,还有这种写史的传统。

在后世班固的《汉书》中,关于司马迁的记载极为笼统,我们甚至不知道司马迁的去世时间。然而,司马迁却将自己的“太史公曰”,留在了每一篇《史记》的章节之中,让自己的精神,永远地流传下去。

这是前无古人的壮举。

感谢你,太史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