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綦城弦月

我回到重庆已是寒冬腊月了，我和琼很早的时候在綦城买了按揭的房子，窗外便是綦江奔流的江水……

当年买下后，我记得装修时很多活都是我们自己做的。比如搬运河沙、水泥，打线槽和安装电线……很多时候，晚上她说要欣赏江景便不去住旅馆了，而我知道她只是舍不得去花住旅店的钱。

当弦月当空，江水波浪鳞细，银光闪动的时候。她会披了刚洗的长发眺望城市里璀璨的灯火，她的眼光很柔，比粼粼细波，素静皎白的月光更柔。她时常看得很出神，我知道她在想多年后，当我们养完这套房子后，我们一起眺望城市的灯影魅色吧……

看得出，她很向往，也很专注……我轻轻走过去，手不经意穿过她的腰肢，头轻轻靠了她的发际，一缕幽香如梦……

我们会呆很久很久，当夜深时，我会少有让她枕了我的手臂躺在纸皮铺成的床上一直到天亮，中间手臂酸麻会让我醒过来几次。而每次醒来都会发现她由让我从背后拥着的方式变成面部对着我，而我的唇只在她鼻尖很近的地方，月光如水，她淡淡浅笑着，嘴角那里笑意最浓。

我想勾一下脖子去吻她的唇，却够不着。若是要够得着便需移动身子，那样会惊了她的好梦。我的唇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她仍在甜睡，头却不由自主地仰了仰，唇色饱满诱人，鼻息轻缓柔细，若兰若丝……

我轻轻印了上去，酥软如丝柔，似梦非幻。她没有醒，我便没有深吻，闭了眼，任月色包裹，渐渐睡去……

当我醒来时，她已外出为我买来豆浆和糖包子，那都是我爱吃的早点。我还沉醉在夜里的缠绵，拉过她要来个更直接的，她一把推开我：‘’不要脸，大清早便要吃人家豆腐，大色狼。＂我正要反问她夜里的种种，还未开口，便被她用糖包封了口。心里终有不甘，再三索吻，她拗不过，只用嘴皮碰碰便跑开了，指指门：＂做工的师傅快来了。‘’

只得作了罢，指着已装得七七八八的房子说：‘’怎么样，我们的房子漂亮吧。＂她笑骂：＂不要脸，现在房子是你的嘛，是银行的。‘’我不再笑了，她也不再笑了。我郑重点点头，弯胳膊比一个力量造型给她看。她又轻快地笑了：‘’瘦不拉肌的，也没二两肉，还比什么比。＂边说边趁我不注意用掌在肱二头肌上一切，于是便有一只肌肉小老鼠跑了过去，她咯咯咯笑了起来，很得意很傲娇的那种。我一脸无辜地望着她，她柔声说：＂乖，刚才那只小老鼠没看清，再来一次吧。‘’我吓得赶紧缩了手，她笑得更灿烂了。

待要不依，她正正色：‘’我去提水，你去抱砖，把砖发好，师傅来了好开工。＂我点点头，我们一齐忙了起来……装好后我们只住过一二天便租给别人往去了，我们也去了远方……

十六七年转眼即逝，当我再回到这里，却只有我自己了，她已去了天堂……

我回綦城的第一天那晚，天空弦月半弯，江水鳞细，城市的灯光很柔，柔得我的眼里朦胧起来……我打定主意，第二天要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在一个镇上，叫打通……

天涯并非很远，它在我家阳台上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