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护士
之后拿了她的钱就赶紧跑走了,这一次他不知道这钱究竟是她给以的还是偷的。因为他从来没有接到过任何人递给他的东西,甚至没有一个人给他施舍过,没人帮衬过他。所以他乞讨的不过是自己因得的,却给贬为是硬求来的。
他没有跑出多远,而是躲了起来,细数了一遍这些钱可是他从未见过的数目。之后他随着筱姒去了偏城一零六号街,不过她并不知道自己跟踪着。
这儿虽然冷清,街口也很少有车辆经过,不过他已是惊奇了,这些楼宇都不是一般都大,村里那些地主家的房子可都比不上这儿。
可是他拿着手中的这些钱有些困顿,第一次这么大笔数目,是不是应该拿了就跑呢?想到这儿,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城南。
这座城内真的十分让他迷恋,他不想再回到那个小村里去,那个成日里都是昏黑的洞口,见不到烛光和太阳,只能避开这些光亮去生活着的日子。他换了一身好点的衣服,去了发店将头发给修理了。
这次能入城得多亏了村社那个戏班子,他是化作戏班子内的人给混进来的,平日里可是连城口都入不了。
筱姒进了门,家中那些太太都已经走了。
阿妈开口道:“今个儿想吃什么,阿妈来做。”
“没什么胃口,都行吧。”筱姒清淡地回了一句,上了楼厅。虽然十七岁,但同那些生在富家的子女相比,她的手头的确没什么钱。他那父亲是靠不住的,现下都直接汇款了几个月,说不准之后北平那边在闹事,这些钱还能够用。圣母学府的费用已然是高昂,阿妈近些年留着的存款也都用在这学府上了。上一次说时,阿妈还磕唠了一大堆,文化虽不好,但这学府的事还是上心的。学府每月的续费都是一笔很大的数目,果然还是贵族学府,若不是她那父亲给的生活费还算那么高昂,这学府门槛怕都是过去吧。
想了一些可圈可点的事,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几些,她提笔顿了一下,思量了许久,将那些报社餐馆的逐一划去。这个倒是挺不错的薪资也高,只是抛头露面满城去跑不大雅观。这被阿妈知晓了,还不得说个通宵。
夜里,医部赶快派人去了手术室准备接生,那位太太是军阀内左系参谋长的女人,据说这几年都怀不上,好容易到了三十岁就给怀了。这片刻都不带停留地就立即加派人手过去接生了,那女人面色苍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大喊着疼,那声音怪凄列的,更多的可能是惶恐。
这城外的那些的女子到了适婚年龄就给嫁了出去,有的才刚满二十岁就带了两个孩子了,也有十四五岁刚长开的女子就许婚嫁了,生三四个子女都是常事。
可这位太太之前还说是不想生育,生个孩子都得把自己命给折半,实打实的是怕了。
她一个劲儿地对着医生说,这话意像是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答案:“不会有事吧……”
这是典型的早产,据说是今夜里没注意给滑溜了一跤,虽然即使被扶住了,可那血突然就顺着腿部流了下来,当时可真是吓坏了那些丫头,都是些刚满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见太太这样心里也着实急了。幸好被有经验的老妈子吩咐着给寻来了司机,又派人去把这事说给先生,这局势才安稳了下来。
“咚—咚—”一阵敲门声,陆清菡说了一声:“进吧。”
那护士戴了层纱罩蒙在面上,推着一架兖车,上面都是些瓶瓶罐罐,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陆小姐,您先将手抬出来,我给你打一剂助眠药。外面有人接生据说这次还得闹腾些时候,这被吵嚷着想来也睡不着。”
“不了,我从小就不喜欢打这些管子,我若是乐意一会就睡了。帮我去接杯水,有点渴。”她的话淡淡地,就在喝那口水之后,她的头也些晕厥,她看那护士还站在那儿,对她说了句:“你先走吧,我喝了这水就歇下了,不用麻烦你还在这儿侯着。”
然后……渐渐地没了意识。
就在拿起针管准备打下的那一刻,她有些犹豫了,之前或多或少都接触过陆清菡,虽然是以蒋橙昕的身份,但她能看出这女子内心的纯然,不似她那般渴慕欲望寻求更好的那种野心。
她的心一怔……仿佛有了答案,那也是因为她从一出生就拥有了别人渴求不来的,可现实逼着她必须要有野心,这一直被操控的人是她自己,而不是别人。
她是谁,她真的叫樱井石楠?
还是现在的蒋橙昕。
想到这儿,她不带丝毫抖动地抓起陆清菡的手腕,那一针就要打时,门忽然开了,她连忙缩回了手,将那针管放置妥当。原先以为是医部内的人来了,所以不得不就此作罢。可门内那人她没见过,也不认得,看着不像是医部里的,更像是一个外来者。长得高俊,眼前戴了一副眼镜,实在出来这究竟是什么人。
渠源示意她出去说话,她的心有丝平复,这就是茨太科长所指派的线人?难道情况有变。想着,她推出车就出了门,随后摘下了纱罩,问他:“想说什么,赶紧得。”
“她的情况严重吗,请同我说说。”
“还行,过几日能恢复。”她的话有些不确定,这真的是指派的线人?她随手将纱罩蒙在脸上,心里不禁有些紧张,砰砰直跳。
“那她是五天前夜里入的这儿吗,那晚下着大雨,你知道是谁送她来的?”他的话语淡淡地,显然他所有的注意都在陆清菡的身上。
“那晚却时雨下得大,至于你口中所说的那人,我没见过,不如去问问这儿的其他人。我是刚来这儿的,很多事都没大注意。”她说着,那人转身就准备走了,她说了一声:“你说了这么多,该我问你了。你是她谁?”
樱井石楠多次接触过陆家的人,却还没见过他,但能看得出来面前这男子对陆清菡是格外上心。所以,她已经确认了他并不是茨太科长安排来的线人,那她刚才收手了……这机会岂不是白白丢掉了。想着心里咯噔一声,便问出了口。
“这不重要,我希望你不要将这事说出去,我来这儿也不要和陆家的人提起,多谢了。”
渠源的话让樱井石楠有些困顿,所以……他究竟是谁,听说陆清菡有两个哥哥,一个是现下的军阀大将陆沂诃,另一个就是不知所踪的陆昀茨,那陆昀茨是陆家的养子,可是早些年头就没了音讯,应该说是死了。
陆家的那些亲戚也是多,可陆清菡却与那些沾亲带故的形同陌路人,说这是她的一什么叔父舅家姨娘那边的人,也有这可能。
若是这样,那就麻烦了,再去陆家若是碰上面了,可不好找说口。但那人的话像是不愿和陆家人有过多的接触。
他若真是不多于接触陆家,那今日之事也能掩盖了,最好今后都不要见面了。
她收拾了一番就回了蒋家,那丫头带着哭腔对她说:“小姐,您去哪了呀,可把我急坏了……老爷刚才发了火,神色很是不好。”
她走去了书房,只见蒋方煜坐在那儿点燃了一只烟,他问道:“你来干什么?”
语气很是淡然,和寻常一样,没什么异常,但她还是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已然是十分恼火,只是无从发泄,只能在这儿抽几根闷烟。
“父亲,您说说什么事让您这么生气。”她坐了下来,这话让他颇有些惊讶,这女儿竟然能看得出,果然不是白白栽培了。
“还能有谁,他居然敢逼临起我这儿统将的位置,野心不小啊……我之前倒是小看他了,现下掌权都在他手上,我们不能在等了。橙昕,你先说说,你对他什么看法?”
“父亲,无论怎样,我都是站在您这一边的。您要做什么也不需要给我解释,您只管让女儿去做。”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本想着让你多接触一段日子,可我听说陆沂诃心属之人是那筱姒。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他现在都敢当着我的面劫走匪徒,还声称着是为我办事。陆资延那个老狐狸,揽着租户生意做,明面上同我往来得甚是不错,又不知道背地里同他那儿子说了些什么。现下,你得尽快挽住陆沂诃,筱姒我会找人动手。”
“父亲,我听说陆清菡就在医部里,若不然我去医部看看她,也正好能找此机会见到陆沂诃。而且,清菡此次说是伤得还不轻了,正好借此去表态亦可拉进我们两家这关系,虽说这关系我们心里都有底,但面上总得过得去吧。”
“这样也好……看来,女儿长大了,很多事比我这个当父亲都看得明白。也好,这样一来我就安心多了。”他的话轻松了许些,但仍是有些疑虑:“陆清菡进医部了?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前些日子听说陆清菡学府请过假了,可家中也不见人影,我今儿不就恰好看见了吗,陆家太太去了医部,我还以为陆家有谁出事了,就让医部的人打听了。她说陆清菡是前些日晚上被人送来的,脖颈有一颗子弹擦伤,这要是差一点……可就没命了。”
“可这毕竟是陆家私事,去医部见她,这着实过于刻意了。这还是了却罢了,想要被陆沂诃认定的女人,光靠这些机遇是不可行的,所以这医部还是别去了,陆家发生这等事竟然都没多大传扬,显然是有人封了消息,这人除了是他还能是谁。若是正中枪头,不就得不偿失了……”
蒋方煜的意思是让她不去医部,可这若是不去,那茨太科长的计划便不可能完成了,但已经犯险一次了,若是再给人第二次机会,胜算可就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