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究老爸
时光飞逝,岁月悠长,善有善报的老调并没有实现,刘家的日子过得拮据却是事实。原有的庄院田产已经消失,一家生计全凭世代积攒的金银财物维持。有出无入的消费,即便是一座金山,也会被吃空。有钱人求生存,在封建社会里唯有买田置产一途,依靠地租生活,才能长保恒安。可是南田原有佃户大都置于钱、富几家大族卵翼之下,他们对新来的刘家还缺乏了解与信任。逐渐地,刘家的善举使其一跃成名,俨然万众拥戴的山乡新兴领袖人物,有些佃户们便把能赎的田转卖给刘家,总算让刘家有了一点安身立命的土地。
到了刘伯温的父亲刘爚这一代,他虽然饱读诗书,但是只在县里谋了个教谕(学官名,相当于教导主任,教育所属生员)的闲职,靠着教学的微薄收入和田地收获养家糊口,生活水平勉强说得过去!
刘爚平日里讲道读书,怡然自适,他早已没有了豪情壮志,只盼着能有个聪明的儿子继承他的家学。他的大儿子慧根欠佳,不是做学问的材料。当得知夫人又怀孕后,他便期待这一次老天能赐给他一个惊喜。
产房喜讯终于传来,刘夫人又生了个儿子。刘爚抱着刚刚降生的孩子,将早已想好的名字公布出来——刘基。像所有传统观念强的父亲一样,他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根基稳固,将来出人头地,至少要超越自己的成就。
刘爚实乃一介书生,按照现在的说法,他是地方上一名分管教育的基层公务员,收入并不高,而且他的任职地是临近的遂昌县。遂昌县位于温岭的群山中,那里非但没有多少肥沃的耕地,还常有猛兽毒蛇出来害人。在那样一个经济凋敝的县里就职实属无奈,为了文人的那份尊严,他必须得坚持。
刘伯温的母亲姓富,是个远近闻名的慈母,她家学渊源深厚,是个难得的才女。和绝大多数勤劳善良的中国古代女性一样,这位母亲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在嫁给刘爚之后,她就一直被称为“刘富氏”。说起富氏这个家族,在刘伯温的老家青田县可是名门望族,家族里最有名的莫过于北宋大词人晏殊门下的富弼。当时晏殊门前有一副对联“门前桃李重欧苏,堂上葭孚推富范”,说的便是晏殊门人中数一数二的四位人物:欧阳修、苏轼、范仲淹和富弼。在北宋时期,富氏家族声名显赫,富弼的孙子甚至进入了北宋枢密院。南宋、元朝时期,富氏家族势力减弱,到了刘伯温母亲的时代,富氏家族已经彻底衰落了,但是这个家族的斯文依旧存在,仍旧以读书为荣。刘伯温的母亲从小接受了良好教育,是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女人。从这位身为贵族后裔的母亲身上,刘伯温学会了儒雅地与人交往,优雅地与人相处,淡雅地面对人生。
刘伯温幼年生活比较清苦,史载刘伯温长期体弱多病,四十岁便“齿脱头童”。童年、少年时期的刘伯温还经常参加家庭劳务与农活,这可从他众多著作中看出,他对农业生产非常熟悉,农事知识非常广博。《郁离子·天地之盗》篇:“公仪子谓鲁穆公”条以“治圃喻治国”,非常巧妙地道出了菜农的心态。如果没有亲身经历很难写出来的。
刘伯温自幼聪明伶俐、好学敏求、机灵过人,小小的年纪口才极好,自幼便表现出一副神童的样子。刘爚很满意,家里多了一个天才,他终于感觉到毕生的学识有了接班人,便制订了一个伟大的学习计划,从摇篮里就开始试行他的学霸养成的魔鬼课程。
刘伯温识字是他的父亲刘爚亲自为他启蒙的,识字后的刘伯温阅读速度极快,稍长几岁,“读书能一目十行”。四五岁时,刘伯温就被乡邻誉为“小神童”了。
刘爚是个有才华的文化人,却郁郁不得志,只好安贫乐道,老老实实地过日子,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愿问心无愧于乡老。朱元璋曾在《永嘉郡公诰》中这样评价刘爚:“刘爚身怀大才,却没有太大的官瘾,他只是致力于把自己的才华学问传授给他的儿子刘伯温,并教给刘伯温做人的道理,让刘伯温能够在行为上效法古人,在谋略上触类旁通(原文“皆遗训之功,力善之征也”),成为朝廷倚重、百姓景仰的谋臣。这都是刘爚教导有方的缘故啊!”
的确,刘爚的学问远远不如他的二儿子,但他是一个领路人,正是他领着年幼的刘伯温迈进了读书人的行列。更重要的是,他教会刘伯温许多做人的道理,而这些,刘伯温一生都会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