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选择
秋雨无休无止地下着，午夜蒙上了一层薄雾，越是黑暗，越是孤独，越是凄凉，越是悲伤，人生似乎就是在无尽的黑暗里摸索着，光明偶尔乍现，寻过去时却早已消逝。
秋雨无休无止地下着，校园笼罩在黑漆漆的颜色中，地面的污垢都被冲刷，但第二天停雨后，某块地面一定会是污泥浊水一片，因为有一个地方的污垢被冲刷，就势必有另一个地方成为这些污垢的承接者。
秋雨无休无止地下着，一把雨伞遮住了我的天空。
“大晚上不回家，你躺在这里干嘛呢？”米迦勒蹲在我身边，打着伞，雨水沿着伞脊汇聚而下，淅淅沥沥地流着。
我充耳不闻。
于是米迦勒用她那葱指戳了戳我的脸:“死了？”
我充耳不闻，但我起伏的胸腔沉默地问答了她。
“你再不起来我可就回去了。”
我充耳不闻。
“我说，我真的回去了！我才不会管你呢！你爱躺着就躺着好了！”
我充耳不闻。
但是那把伞始终没有离开我的天空。
“唉，青春期少年就是麻烦，遇上点什么事就要死要活的觉得人生没有希望了。”米迦勒站了起来，然后狠狠地踢了我一脚。
“我靠！你干嘛！”感受到痛楚，我像被雷击中般浑身一震，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被回瞪了。
“起来！给我回家！”
“我不回去，我就爱在这躺着，你管我啊。”我不满地把头扭过去。
“好好好，我知道了，其实你想说：快管我呀！把我带回家里去！我才不想在这躺着？对吧？”
“才没有啊！”
“我明白的，老傲娇了。”米迦勒无可奈何地拍了拍我的脸，然后念道：“火之大天使模式。”
只见米迦勒的背后展开了洁白的天使羽翼，羽毛柔顺而悦目，她的全身都燃烧起雄伟的火焰。接着她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了起来，然后咻的一下划破长空，转眼间便降落在了她家门口。
我顿时傻眼了，米迦勒又变回了正常的模式，依旧是那个洋娃娃般精致的金发少女，她将门打开，然后把我扔了进去，自己也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我于是不言不语地从冰冷的地面爬起来，躺倒在了沙发上，打开电视看起了动漫，抱着零食和饮料就吃了起来。
“喂，别偷吃我的零食！睡觉去！”米迦勒插着腰站在我身边。
我浑身一抖：“不要，我不要睡觉……”
“干嘛？你想熬夜啊？”
“我不要睡觉……”
一旦我睡醒了，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好歹让我再任性一下吧，让我再尝一尝青春的伤痛。
“煞笔，你说什么呢，人怎么能不睡觉，人是有极限的，快睡觉去！”
“我不做人了……”正好，动漫里也刚放到这一段：“JOJO！我不做人啦！”
我傻笑了起来。
“又疯了一个……”米迦勒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然后把我拦腰扛起。
“诶？你做甚么？”
接着米迦勒把我摔在了卧室的床上，然后看着瑟瑟发抖的我，一拳打了下来，我顿时晕了过去……
———————————
漫长的道路在我面前延伸。
洁白而空灵的走廊，明晃晃的灯在天花板上炫耀着自己的存在感。
走廊两侧有许多的门。
我打开了左边的第一扇。有一座游乐园，里面欢声笑语。
我打开了左边的第二扇。一个衣架上挂着一套黑色的绅士服装，一根黑手杖靠在角落。
我打开了左边的第三扇。两座无言的石像静默地矗立着，相依相偎。
我打开了左边的第四扇。是广阔无边的大地和几颗星辰。
我打开了左边的第五扇。里面有两个人影，相互变换，最后其中一个吃掉了另一个，变得庞大。
左边对我第六扇门是打不开的，后面也是如此。于是我来到右边。
右边的第五扇门里，高大的能源塔散发着金光，一块饼干散落在地面。
右边的第四扇门里，是一个堆满了零食饮料的房间，电视里放着动漫。
右边的第三扇门里，是充满了少女风的房间，到处都是粉红的爱心，桌上有一碗热腾腾的汤圆，墙上挂着一副冰雪的画。
右边的第二扇门里，月亮挂在那里。
我终于来到了右边的第一扇门，在推门而入前，我就知道里面有什么。里面有一盆绿萝，还有太阳公公，还有毛多多。
但我推门而入后，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我把自己反锁在了这个房间里，静静地坐着。
然后我想了很久，很久，终于又推门而出，将这扇门开着留在了那里，独身往走廊深处走去……
————————————
缓缓睁开眼睛，我双手揉了揉脸，迷茫地看着陌生却又熟悉的天花板，然后恍然大悟，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叉着腰摆出一个神奇的pose：“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呀！我胡祺又复活啦！”
“无路赛！”窝在粉色被子里的米迦勒把枕头了过来，正中我头颅，对我造成了1点击倒伤害。
我摔在了地板上，冰凉的地板顿时把我刺了一下，我一个回旋翻转街舞大风车站了起来，趴在床沿，看着米迦勒。
“米迦勒就那么窝在被子里，金色的长发漫不经心地披散在肩上，娇小的身躯如洁白无瑕的洋娃娃一般，令人怜爱——”
“不要描写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我只是在客观描写而已，因为戴着黄色的眼镜，所以才会看什么都是黄色的，懂？”
“懂个鬼啊！你又行了？给爷爬！”
没错，很遗憾，但是我又行了。不管是再伤心再难受的事情，一旦我睡着后，就会通通被扔进我过去的记忆里，再醒来，我还是过分乐观的好汉一条——当然，这绝不是将过去的事情弃之不理。
要是难过，要是悲伤，睡一觉就好了，没有什么比睡觉更管用的了。睡觉的时候，就会想通很多，做出自己的抉择。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去混沌之城吧！”我举起手宣布。
“哈？现在？我还要睡觉啦！”
“我先去找我的小伙伴去！限你一小时内把吃的喝的都打包收好，一小时后就出发呀！”
“不要自顾自就做了决定啊！”
于是我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米迦勒的住所，联系了陈言和梁泠汐。很快，两人便和我见面了。
“你——没事了？”梁泠汐诧异地看着满面春风的我。
“你看吧？我说第二天他就没事了，你还不信。”陈系言无奈地耸了耸肩。
“嘛，我准备回混沌之城一趟，你们要去吗？”
“”当然，既然秦王已经出世，恐怕天下将乱，我们继续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陈糸言点了点头。
说起来，还真让盖咸鱼说中了呢，天下将乱呀……
于是一小时后，我拉着还缩在被子里的米迦勒，和陈系言、梁泠汐一起踏上了回到混沌之城的旅途……
一味地消沉是无用的，消沉过后，便该行动起来了，不是吗？失去的东西，就由我亲手挽回！要是连小绿都救不回来，我还算是男人吗！
————————————
没几日，我们便到达了混沌之城。
领着两人一天使到正能协会登记了个人信息（当然没说米迦勒的真实身份），办领了正能身份证后，我托王祥给他们安排了住所，然后撇下众人去了大图书馆。
林雪依旧是坐在那个万年不变的位子上，看到一年未见的我突然出现在面前不禁吓了一跳？“回来了啊？也不通知我们一声，小樱肯定会很高兴的。”
“嘛，因为有急事，只是暂时回来一趟而已。”我摆了摆手：“林雪，你应该通晓大图书馆记载的所有魔法吧？有没有那种寻人魔法？”
“寻人魔法？就是雷达探测那种吗？”
“对，不过探测范围应该得有全球那么大，我得找我师傅。”
“全球范围那么大的探测术我可还施展不出来哦，不过有一种专门用来寻找特定目标的法术，但是需要带有目标气息的相关物品。”
“嗯……”我思忖了一下，然后把混沌之玉拿了出来，这玩意儿是黑帝斯给我的，应该有不少他的气息。
“嗯，有两股十分鲜明的气息呢，其中一股是你的。”
“追踪另一股气息就行了，麻烦了。”
“没问题。”林雪也不多问，和我一起用混沌之玉传送离开了混沌之城所在的异空间，悬浮在太平洋的上空。
“追魂索魄术！”林雪玉唇轻启，顿时我的混沌之玉上漂浮起了一股光芒，光芒中浮现了一个指明方向的光箭。
“谢啦，那我就先走啦！”我持着混沌之玉，对林雪挥了挥手：“对了，我带来了三个新朋友，已经介绍给王祥了，要好好和他们相处呀！”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不用你说。”林雪翻了个白眼，然后微微一笑，也向我挥手作别。
……
最终，我在罗马的街头找到了黑帝斯。
黑帝斯正坐在台伯河边一家商铺的摊子前，还是那副黑衣绅士的老打扮，大大方方地靠在椅子上，晒着暖和的秋阳，喝着不知混杂了什么东西的特色饮料，眯着眼享受着惬意的微风。
“师傅您老人家日子过得可真叫个潇酒快活呀？”我走过去，酸酸地说道。
“哎呀哎呀，原来是我的好徒儿呀，想必来找为师是遇上什么困难了吧？”黑帝斯依旧眯着眼睛，享受着这恰到好处、不至于寒冷也不至于炎热的好天气。
“那是，师傅您这么闲，不如帮我去趟冥界救一下你的另一个好徒儿？”
“哎呀哎呀，少年呀，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才行呀。你看师傅我现在也没什么实力，哪敢去冥界惹是生非呀？”听黑帝斯这语气，是大概已经知道我身上发生的事了么？不愧是黑帝斯呀！也不用我麻烦地解释了。
“那就告诉我怎么去冥界，这总行了吧？”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少年你要想好呀——”黑帝斯睁开一只眼看着我：“要复活已死之人，你要对抗的可是天地的常理和运行规律，可是很危险的呀。”
“我已经准备好了，反正不把小绿复活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有志气呀我的好徒儿！你让为师想起了当年的风采，当年为师也是像你一样意气风发呀！”
“所以通往冥界的路在哪？”
“通往冥界的路隐藏在世界上最深的海沟——马里亚纳海沟，那里有连接到冥界的异位面之门。”
“啊这，就不怕探索海洋的科学家误入吗？”
“不至于，异位面之门是有选择性的，只有掌控了能量的人才能开启进入。”
“行吧，话说师傅您写的冥界秘录里末页的那段怪异文字是啥呀？”
“哎呀哎呀，居然被发现了呀。”
“那是，师傅您的著作我都拜读过了呀！”
“其实——黑帝斯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那段话只是我随便写的，用来增加书籍的神秘感和传说感。”
呃，怎么说呢，不愧是黑帝斯……
“那师傅您看，我也要去冥界了，此行危险至极呀，难道不送您的好徒儿点神器之类的吗？”
“哎呀哎呀，师傅我哪有什么神器呀？”
“比如那个——”我指了指横放在黑帝斯腿上的那根看上去十分普通的黑色手杖：“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就是混沌魔器·黑权杖吧？”
“哎呀，被发现了呀！”黑帝斯嘿嘿地笑着：“这可是师傅我的保命神器呀，可不能给你。其实冥界有不少神器，你可以自己去搜刮搜刮，来充实自己呀。”
“比如？”
“嗯，让为师想想——冥界之柱定海神针、冥王权杖轮回，比较厉害的好像就这两件呀？”
“这就是您说的不少神器？”
“为师相信你呀，说不定过几天我的好徒儿就能把冥界之柱带到为师面前了呀！”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不如先坐下来喝一杯再走呀？”
“那就来一杯吧。”
“老板老板，再来一杯！”
“吓！怎么是鸡尾酒！”
“喝呀喝呀，多美味呀！”
“喝就喝呀！”
……
和黑帝斯作别后，我再次飞回了太平洋，猛地钻进了马里亚纳海沟上方的海面，开着正能护盾和翡翠之翼一路下潜。
马里亚纳海沟深达一万多米，即使是现在的科学技术也只能勉强到达。我将所有的能量都聚集在护盾和翡翠之翼上，既保证自己不受恐怖的水压伤害，又保持了下潜的速度。
不到半小时我便深入了马里亚纳海沟，到达了海沟底部。
海沟底部一片无穷的黑暗，丝毫透不进光，甚至比黑夜都要黑上无数倍，比纯黑还要浓重，黑暗的海底里有一些长相十分磕碜的海洋生物幽幽地发着光，像幽灵般游荡着，不过似乎没什么危险性。
靠着绿光，我在海沟底部瞎逛着，找着黑帝斯所说的异位面之门，然而遍寻无果。
正当苦恼之际，小白突然说道：“大哥哥的师傅不是说只有能量掌控者才能开启异位面之门吗？试试看用能量探测周围怎么样？”
“有道理诶！”我敲了下脑子，立刻展开能量探测，果不其然，附近正好有一个奇特的能量反应。
循着能量反应过去，却见一个像是海底洞穴一样的东西映入眼帘。
我思忖了一下，然后飞了进去，只感觉一阵怪异的空间扭曲感，仿佛上下颠倒、左右置换，又仿佛重力变化、世易时移，不知不觉，随着我的深入，海水开始消失，深黑逐渐褪去……
冥界，死者的国度，世界上唯一的后悔药，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