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标志，符号，钱财

往昔(文说)，钱财可“暴露”：它是一个标志(indice)，它可靠地提供一件事实，一个原因，一种本质；目下，它“代表”(一切事物)：它是一种等价物，一种货币，一种代表制(représentation)：一个符号(signe)。标志与符号之间,有一共同模式，即铭记(inscription)。系于土地之君主制更换为依赖工业之君主制，社会将书改写了，自(贵族)证书至财产(数字)，自贵族头衔文件至分类账，社会历经了这一过程，然其处于某种写作的状态，则不变。封建社会与资产阶级社会之间、标志与符号之间，其区别如是：标志有一起源，符号则无；自标志更换至符号，即取消终极(或初原)的界限，撤去起源、基础、支柱，亦即进入等价物、代表制的无限过程，无物可始终截之，导之，定之，奉之。巴黎人漠视钱财的来源，象征上即漠视钱财的无来源；无气味的钱财，脱离了标志的基本秩序，消除了来源的神圣性^[1]：此类钱财，呈空无状，一如受了阉割：就巴黎人的财富而言，相应于生殖的生理不可能性，是来源的不可能性，道德遗传的不可能性：与标志(旧社会的意义制度)相反，(金钱、性的)符号混乱狂野，因为它们没有以自身各个构成部分的一种始源的、最简约的、不变质的、不可撤除的相异性(altérité)为基础：在标志中，被标示者(贵族)与标示者(财富)性质迥异：不可能搅混；在符号中，则确立一种代表制的秩序(而不再是像标志那样，为确定不移的、册封création的秩序)，两类因素交换着位置(s'échangent)，所指(signifié)和能指(signifiant)卷入于永无止境的转变过程：买入者可被卖出，所指可成能指，如此不已。资产阶级符号接替了封建标志，它是一种换喻的混乱^[2]。

译注

[1]此句亦可译为：避免了对来源的确认(consécration)。

[2]换喻这一修辞格，往往是借在语义上与原所指对象有关的事物名目来指称它，替代它，在能指和所指之间有着直接或逻辑的对应关系，如“爱丽舍波旁宫钟声响起，午夜来临”，巴特就以为一个换喻逻辑将爱丽舍波旁宫(能指)引向财富这意素(所指)，因为圣奥雷诺郊区是富人聚居处。这里，被替代者是可以确定的，也就是说，换喻是一种标志。而换喻的混乱，则原先能指和所指之间的有序对应关系不复出现了，呈现出符号的特性。

叙事文渐进分析

(27)可不巧的是，朗蒂一家让人捉摸不透的来历，颇像安妮·赖德克利芙^[1]的小说，蕴含着引发勃勃好奇心的不竭源泉。★阐释符码：谜3(朗蒂家族来自何方？)：提出。★★文化符码：文学(安妮·赖德克利芙)。

(28)那些观察家，刨根究柢地想知道你在哪爿店买到的烛台，或发现你房间的诱人，便马上询问租金多少；他们在伯爵夫人举办的庆祝会、音乐会、舞会、交际会上，偶尔注意到一个怪人的出现。★文化符码：小说家、醒世作家、伦理学家的符码：对观察家的观察。★★在此，提出一个新谜(某种古怪感)，并使之主题化(这涉及某个人物) (阐释符码：谜4：主题和提出)。

(29)这是个男人，★这老头其实不是个男人：话语在此正把读者引入歧途(阐释符码：谜4：圈套)。

译注

[1]安妮·赖德克利芙(Anne Radcliffe， 1764—1823)，英国小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