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展场到展览:2000年以来的艺术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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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展场即展品:当代艺术博物馆介入展览

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展览空间已不仅仅作为展示的容器,而正如上文论述的介入展示,成为展示内容,传统艺术博物馆中信息的单向传输已被主动式、互动式的信息交流所取代。策展人通过展品的布置将艺术博物馆的展览空间重新构建为一个符号-意义的空间。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为博物馆提供了一种富有独创性的阐释,通过展览表明绝对当代的艺术可以融入一种艺术史的叙述。如同迈耶对盖蒂博物馆的论述一样:“正如人们可以从挺拔的地标激赏罗马的格局一样,山顶上的盖蒂中心所在地提供了观看和理解洛杉矶的最佳场所。”[美]珍妮特·马斯汀,编著.新博物馆理论与实践导论[M].钱春霞,陈颖隽,华建辉,苗杨,译.江苏美术出版社,2008:265.相比之下,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标志性的大烟囱,露天的屋顶展示台将人们熟悉的博物馆内外之间的联系作了改造,将城市景观变为绝对当代的艺术作品。

2016年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举办的黄永砯个展“蛇杖Ⅲ:左开道岔”,将整个展览演变为一个巨型的狩猎场,人们在互相搏斗的同时,也与其他或真实或想象的动物、或自然或人造物的物件之间遭遇并进行搏斗。这是一个崇高的图景,使人兴奋,又让人警醒。“左开道岔”本是一个火车专用术语,在本次展览中起到对展览的引导作用。对应了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展览空间中的交叉和分岔。整个展览共有75个无头动物,它们的身体部分散落在《马戏团》《头》和《布加拉什》三件作品中,而观众可以在《布加拉什》《首领》作品中找到那些身首异处的头,一个整体获得了分解的同时又得到了另一个整体。作品《蛇杖》由一条长约40米的蛇骨加上尾端的手杖构成,起伏盘踞于展厅之中,象征性地连接着天与地。蛇骨的形象似蛇又似龙,在东西方的宗教与神话中经常出现,时而象征知识与智慧,时而又让人联想到很多看似矛盾的意象:恐惧与欺骗,又或创造与好运。蛇杖作为一个艺术装置,它的体量之大本身就在展厅中形成了相当的存在感;而它所要激发的,是一种敬畏,更是人们对于这看似不明的文化符号自己的思索。

图5 《蛇杖》(2014)“蛇杖Ⅲ”展览现场

观众不会将一件场域特定的装置品看成是独立于展出场地的自为的场面。就画廊或美术馆中的场域特定装置而言,艺术与周围建筑融合在一起;建筑物的墙壁和空间成为艺术的一部分。一个场域特定装置艺术,以及建筑和景观设计相关的倾向就是视觉艺术家开始构建功能性建筑物。一件装置品本身作为建构性的环境存在,观众置身其中,并和作品发生联系。一件装置作品强化了我们和世界上真实场所之间的接触和交流。它把一个整体环境转化为一件艺术品。如黄永砯于2012年创作作品《头》的手稿,在本次展览中完成作品装置并首次公开展出。这件作品占据上海艺术博物馆一楼大厅的入口位置,在这一挑高7米,面积约960平方米的展厅中长达11米、重达20吨的半截绿皮火车车厢被一头悬挂倾斜25°角,41只无头动物将犹如从车厢中倾巢而出,四处散落,这些动物引导出多种方向。正如艺术家所言:“无头动物提醒一种危机感,但身体各自,自有主张。”这件作品成为展览名“左开道岔”隐喻的开篇注解,同时铁轨指向场地两个梯口,开启展览的后续动线。

图6 《头》(2016)“蛇杖Ⅲ”展览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