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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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仇人的妹妹

世界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它会将你总是想见的那个人,拉回到你的面前。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可有的时候,这个回响,是以另外一种颇具戏剧性的方式出现的。

2-1.

这一日,魏连山来到福顺鱼馆已经是下午了,最近几天他脑袋上的伤刚刚好了些,又赶上他母亲犯病,所以很是操心。家里的事情都忙完了,又担心流氓来鱼馆滋事,就过来看着。

他见大雷在专心地看着一本连环画本,就问他看的是什么,大雷回答说是《渡江侦察记》。桌面上还堆了好几本,魏连山也坐了下来,翻看着这些旧版画本,有《西厢记》,《花木兰》,《杨家将》等,不知道是从哪淘来的旧物。大雷毕竟是个孩子,虽有些愚笨,活干得却勤快,和小山又亲,因此小山拿大雷当弟弟看管着。

魏连山问:“你能看懂吗?”

大雷说:“能啊。这些都快看完了,等下次去市场的时候,我还想去旧书摊买几本。”

魏连山说:“别老买这些没用的东西,看完了就没用处了,卖废纸人家都不爱要。以后发工钱我就先帮你攒着,等你回家再拿给你,带回去给你爸,省得你乱花。”

魏连山在馆子里呆了一阵子,心里开始放不下家里面的母亲。在他生活中就只有三件事让他时刻挂在心里,一件是他母亲的身体,一件是饭馆的经营,再有一件,就是要找徐涛报仇。

势必非找到他不可,杀父之仇是不能不报的。

在家里的时候,他挂着馆子,来了馆子,又挂着家里。自从上次跟人家打完架以后,他的胆子就开始小了起来,总是担心。

魏连山呆到了傍晚,就又回去了。临走他问大雷,这几天那帮流氓来捣乱没有,大雷告诉他没有。想是因为欠着饭钱呢,也不敢再来了,于是就放心地骑着摩托回去了。

他和他母亲住在离大市场不远的地方,房子是临时租的。他母亲精神不太正常,他也不敢让她上馆子里去,怕影响客人。这精神上的病是治不好的,这么多年了,他也习惯了。不犯病的时候,意识也是清醒的,知道饿,能自己吃饭,脾气就像个十几岁的孩子。可要是犯了病,连她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特别暴躁,看见谁都以为是敌人,打打闹闹,还和人家拼命。

魏连山对他母亲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一直细心地照顾,功夫不负有心人,最近几年母亲已经好多了,一年里也犯不了几次病。

2-2.

魏连山还没进家门,就看见他们家的门是开着的,心里感到一阵不安。

他赶紧进去找他妈,找遍了每一个角落,连桌子底下和床底下都找了,可还是没有。吓得他一脑门子冷汗。再一看饭桌上的饭菜,中午给做的,母亲一口都没吃,好端端地摆在那儿。

看样子是跑出去很久了。

魏连山锁了门,去他邻居家问,邻居说他们也是刚回到家,没有看见。

魏连山母亲犯了病就爱往外跑,他不能总把家门锁着,就算好人天天那么锁起来也是要变成精神病的。他还不到十岁时,他父亲就被人给炸死了,他就他母亲这一个亲人,还受了精神上的刺激,他绝不能再失去她了,尤其是从自己的手上失去。他越想越害怕,要是真出了事,他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魏连山把他们家周围的每一条大路小路,每一户人家的院子,都仔细找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眼看着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了,他也没带手电筒,天黑了就更不好找了。

能去哪呢?他也想不出个规律,精神上出了问题的人,正常人理解不透她的想法。魏连山开始感觉到灰心,无助,他也算是个铁铮铮的汉子,唯有在这样的时候,能让他真的感觉到茫然。

找了快一个小时,还是没有找到。看来得往更远的地方去找,他就朝着大市场跑过去。他母亲喜欢往人多的地方跑,没准是去市场了,然后说不定因为那里人多,走着走着就走丢了。

等魏连山跑到市场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整个市场空旷着一个人都没有,店门都紧闭着。他绕着市场转了一圈,犄角旮旯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人影。

这下完了,人跑哪去了呢?

正当魏连山要离开市场之际,他看见一家山货店好像还亮着灯。

那家店他是熟识的,开店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姓王,他买过几次货,就认识了,他管人家叫王婶。

他刚一进屋,就看见王婶和她那两个胖儿子了,他还看见他母亲了。

这一下可把他乐坏了,居然在这找着了。再一看他妈,披头散发地在那坐着,身上的衣服也脏了,看样子倒是没有受伤。

王婶一看魏连山来了,对他笑道:“小山呀,你咋找这儿来了?我还想等我收了摊子,骑三轮车把你妈拉你馆子去呢。”

小山跟王婶说:“我下午才出去一会儿,一回家我妈就不见了,可哪找,都找了两个小时了,没想到跑这儿来了。”

王婶说:“刚才我正在店里干活,我儿子跑回来告诉我的,说他看见他魏大娘了,我还寻思呢,哪个魏大娘,我儿子说鱼馆的魏大娘。”

魏连山说:“这回多亏王婶你了,太谢谢了!给你们添麻烦了,回头有空带你家孩子上我那儿吃饭去!”

王婶说:“好好好!你快带你妈回家吧,等有功夫我肯定去。”

魏连山谢完了王婶,就领着母亲回家了。

天也黑了,小山见母亲样子疲倦,猜是走了不少路,心疼起来。他把母亲散乱的头发往后拢了拢,背起来,步伐艰难地往家走。

夜幕中,小山背着生病的母亲,身后走过的,是生活的黑暗,他朝着前面心中希望的光亮,一步一步地走去。别人可以嫌弃他母亲,说她是个疯子,他不会嫌弃;别人可以讨厌他母亲,讨厌她脏兮兮的样子,但是他绝对不会。只要是母亲不死,他就永远都不会放弃。因此他从来都不感觉到累,他希望就这么背着她,一直背到他老了,他还愿意继续这么背着。

2-3.

儿子相亲的事情很圆满,姜母别提多高兴了。这一天,她让忠毅把晓芸叫到家里面吃饭,他要给他未来的儿媳妇做顿好吃的,也顺便借着机会多和晓芸亲近亲近。

姜母是非常喜欢这个未来的儿媳妇的,又是经过熟人介绍的,觉得更加靠谱了。论长相,论个头,都比去国外的那个强,就是不如人家家里条件好,但也没什么,钱多钱少都是人去赚的,只要心术正就行了。心术要是不正那有再多的钱也是白搭的。

忠毅去相亲那天她就感觉到事情能成,等忠毅一回家,她就迫不及待地询问,忠毅是很满意这个介绍的,他还真没想到邻居周姨家有这么好的远房亲戚,和他们家认识也有很多年了,怎么就一直没听她说起过。

后来想想也正常,人家徐晓芸就和她老姨亲,要是来也肯定只住她老姨家。

忠毅回来就跟他妈说起,他试探徐晓芸来着,对方好像也有这个意思。就是惦记着老家的母亲,要是能找个合适的工作的话,也就在这儿呆下了。

不就是找个工作,哪能因为这个影响了忠毅的婚事。姜母想。

徐晓芸到姜家来以后,和姜母十分亲近,倒像是对自己的母亲,说说笑笑,无话不谈。姜母对她也好,家里的好吃的,都给徐晓芸做了吃,姜忠毅看着这娘俩在厨房忙活,心里感觉很幸福,仿佛感受到了新婚的乐趣和温暖。

徐晓芸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到哪里都能带去喜庆劲儿,因此所有人都喜欢她。姜母只管招呼着徐晓芸吃菜,这天忠毅他爸爸不在家,出去跑买卖有些日子没有回来了。姜母虽然个性豁达,但也还是个有心计和手段的人,只要他儿子喜欢的话,他一定会想着法的去促成这件事。

于是她就跟徐晓芸说:“晓芸呐,没事的时候就多到家里来玩啊,你大爷也不在家,我自己在家没啥意思。工作的事情你就放心吧,我帮你安排。”

听见姜母这么说,忠毅起先是一愣,他没想到她母亲一口就把这件事给答应下来,他也想不出他母亲有什么好门路能办成这件事。忠毅一时间没有想好,有什么样的工作机会适合晓芸。

徐晓芸见姜母对自己热情得很,就说:“好,大娘,我知道了,我会经常过来看您的。”

姜忠毅低着头吃饭,听着娘俩唠嗑,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在旁边跟着傻笑,想给徐晓芸夹菜,又没敢,他在他母亲面前更加腼腆。隔了老半天,才突然冒出来一句。

“这道菜是晓芸做的吧?”

徐晓芸:“呀!好厉害,你怎么知道?”

姜母:“他天天吃我做菜,都吃腻歪了。”

姜就是老的辣,她这平常的一句话也是话中有话的。她是想说,忠毅都老大不小了,老呆在家里跟着父母生活也不好,该成个家了,以后吃老婆做的菜,那样才好。

姜忠毅:“我妈做菜味道很固定,吃了多少年了,从来都是那个味儿。我吃这道菜却不一样,你看,这菜切的,横竖都是一样的,就像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非常均匀,我妈她切菜没这么细,味道也很是不同。”

徐晓芸:“我不太会做菜,还是我大娘做得好,我以后还得多学习呢。”

姜母是太喜欢徐晓芸这孩子了,很会说话,还懂得恭维老人。

姜忠毅更是喜欢。徐晓芸是先俘获了他的心,顺便俘获了他的胃。

男人啊,这一辈子有两个人对他的影响最大,母亲和老婆。没成家之前,是吃母亲做的饭,渐渐地长大成人;成了家以后,是吃老婆做的饭,渐渐地白头到老。

2-4.

第二天一大早,魏连山就起床了。

他每天都要去市场给饭店上货,主要是鱼和菜,要当天买才新鲜。昨晚上刚把走丢的母亲给找回来,他最近几天还不能太大意。早上起来先是给母亲熬了粥,照看着吃完了早饭,他才去市场上货。等到把买好的东西送回饭馆去以后,他再回家照顾母亲,然后下午再去照看饭店,晚上又不敢托得太晚,这是他每天的基本行程。

隔了一宿以后再回到市场,心情自是完全不同,想想晚上来的时候心情是多么的无助,然而现在的心情,就像天空升起的朝阳,那么多温暖,那么多希望。有希望真好啊,这么多年的生活,再苦再累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挑战是自己不敢的呢?

魏连山他父亲死去的悲痛,他熬了过来。他母亲生病,他也照顾得很好。经历了离婚的痛苦,他也咬着牙坦然地面对。回想这辈子的人生,好像都不是他自己的,然而无怨无悔,等到下辈子一定再彻彻底底的为自己而活。

经过山货店的时候,魏连山又进去谢了人家一次,要不是王婶发现得早,帮助照看着他母亲,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谢完了王婶,魏连山就着手买货。他并不太清楚最近几天饭店里的情况,也不知道最需要买什么,于是就按着平时的需要每样都多买了些。没到一个小时,就买完了,拎着两个大袋子满满当当的,重得很。最后买的是鱼,小鱼他就用塑料袋装着带回去,大鱼也用不着他拿,都是定好了人家给送到馆子里去的。

买齐了货,往摩托车后座的框里上一放,刚要发动车子,自打市场里钻出一个人来,瘦高个子,头发带着自来卷,嘴里叼着烟,缩着个脖子。那人脚下的步子走得异常地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拐进了巷子。

魏连山一看这人,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又回过神来,心里开始扑通扑通地猛跳。这不是徐涛么!

对,没错,就是他。这么多年了一直在找他,总算是遇着了。

徐涛一转眼出了市场,就没了人影。

魏连山大喊一声:“徐涛!”骑着摩托就要去追。哪想到一着急,忘了摩托还没有发动。

他也顾不上摩托和货了,扔下后拔腿就去追,追出去老远,最后发现追错了方向,又跑回去奔着另一条小路追了去。

人影都没有,上哪去找呢。魏连山又感受到了昨天晚上时的灰心的心情。

这个仇是不能不报的,不管是不是故意的,他都是害死自己父亲的凶手。他必须亲手讨回这个公道。

找了这么多年,终于看到他人了,可又在眼皮子底下让他给溜了,这太气人了。一股无名的怒火窜上来,烧着魏连山的整个身体。

他灰头土脸地回到市场,坐在摩托上看着刚刚徐涛出现的地方,市场的大门口。最后他得到一丝安慰,也不是没有办法了,反正徐涛他是在附近的,说不定还会再出现,只要经常过来找找,也许还能找见线索。想到这,他决定赶紧先把货送回店里去,然后回来附近好好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徐涛的落脚点。

他刚发动了摩托,又马上熄了火。他视乎想到了什么。

对,没错,刚才看见徐涛的时候,他穿着个胶皮靴子,胳膊上带着个套袖,样子像是个卖鱼的,而且他跟出去就找不见人影了,一定是开着车或是骑了摩托。想到这,魏连山马上又返回市场里,把卖鱼的摊贩挨家挨户地问了个遍,问问到底有没有认识徐涛的。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一户商贩认识徐涛。

他肯定是做了亏心的事,不敢用真名字的。这样一想,他又跟每一户鱼贩子大致描述了一下徐涛的样子和穿着,可还是没有人能确切说出认识这个人。毕竟魏连山描述得太笼统了,但凡打鱼的还是卖鱼的,多是那样的穿戴。

魏连山见眼下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些灰心。无奈之下只好先回了馆子,等到明天早晨再去市场,下次他打算早一点去市场等着,没准徐涛还会在那边出现。

2-5.

下午,姜母来到她弟弟开的歌舞厅。姜母和她弟弟原本不太走动,因为性子不合,加上她弟弟那个人花花肠子,不太本份。结了婚以后就更加的少来往了,除非有重要的事情,否则一概不去找他。

她弟弟最近承包了一个歌舞厅,听说还挺红火,去的都是些时髦的年轻人。她弟弟本来就不安分,自打开了舞厅,更不好好过日子了,老婆气得没办法,要和他离婚,他呢,巴不得离婚呢,离了他好找小老婆。可前提必须是,他老婆不分他家产。

她弟弟这个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够没有钱,要是没有钱,他比死还难受。

姜母这回来找她弟弟,实际上是为了晓芸的事情来的。她想着赶紧帮晓芸安排好工作,就可以着手准备忠毅的婚事了。她弟弟认识的人脉多些,又开了个舞厅,安排工作应该不难。再加上她弟弟前两年借了她的钱,到现在还没有还,她早就不打算要了,这回她求他办事,他自然不好推托。

姜母走进弟弟的办公室,人果然在呢。这偌大的办公室还真是气派,俨然一副大老板的样子,只是这屋子里的气氛不太对劲。

忠毅的舅舅见着他姐姐找上了门,居然不自然起来。他招呼着她坐下,倒了茶水,又把屋里另外的一男一女两个人介绍了一下。说是他做生意的朋友。

姜母见那个男的,倒是眼生,从来没有见过。再一看那个女的,却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间因为有事情求他弟弟,所以根本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见的了。

只见那个女的脸上抹得妖艳,还烫了头,不像是本分女人,她也不敢抬头,耷拉个脑袋,手里摆弄着什么东西。眼窝很深,眼睛很大,眼珠子贼溜溜的,透着不安分。

姜母弟弟的歌舞厅其实也不算大,环境简陋得很,原来是社区的老年人活动厅,后来商业化了,被他给承包了。这里白天是KTV,可点歌,喝酒,晚上是舞厅,来这的人什么舞都跳,迪斯科,霹雳舞,街舞,跳着跳着,中间还得穿插一段慢四什么的交谊舞,以迎合不同的人群。

姜母看他弟弟表情慌张的样子,和旁边坐着的那女人如出一辙,想必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怕别人给识破。

她也顾不上那么多杂事,就把此次前来的目的和他说了。

忠毅的舅舅听她姐姐说要给一个姑娘安排工作,本倒是乐意的。说不用到外面去找工作,就留在自己的舞厅工作就行。说完,他抬头看了沙发上坐着那女的一眼,那女人拿眼睛狠狠地挖了他一下。他见那女人有些吃醋,也不敢再多说。

后来仔细听他姐姐一介绍,好么,原来是给忠毅介绍的对象,那他就更惦记不得了。

可要是不办事的话,他还担心他姐姐追着他还钱,所以不敢当面回绝姐姐。于是就陪着笑脸说帮忙想着这事,并且请他姐姐放心回去,毕竟是忠毅的对象,都是自家的人,会给她很上心地去办的。

姜母见他这么说,只好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就一直在琢磨,刚才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快到家门口时,猛地想了起来。

她正是魏连山的前妻,艳萍。

也怪不得姜母记不得了,是艳萍变化太大了。以前她也是个朴素的女人,自身就有些姿色,在这一片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所以用不着太打扮就很招风。但是现在的艳萍可不是从前了,粉底抹得厚不说,还烫了夸张的头型,加上又有了些年纪,越发的艳俗了。

当初魏连山跟艳萍结婚的时候,姜母是去了婚礼的。小山那小子和忠毅关系好,又常来家里,他结婚姜母自然是得去的。

可是这艳萍和小山离了婚以后,怎么和忠毅他舅舅鬼混上了?

忠毅他舅舅正在闹夫妻不合,估计就是因为艳萍这女人。

艳萍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当初见她漂漂亮亮的,姜母以为是个好姑娘。没成想结婚没两年,就把小山给甩了,太不厚道了。

艳萍是很爱财的,这一点倒是和忠毅他舅舅一样。

姜母越想这女人,心里就越是有疙瘩,好像是她自己的儿媳妇不妇道了一样。等到了晚上,见忠毅下班回来,姜母就把看见艳萍的事告诉他了。

姜忠毅一听姜母去找他舅舅,就有些生气。

“妈,你怎么能去找舅舅呢?你不是不知道他的为人。再说了,晓芸是正经姑娘,能去那种地方上班么?她肯去我也不同意呀,乌烟瘴气的,竟是些不三不四的人。”

姜母:“我也是想着快点帮晓芸找个工作,好准备你俩的婚事。也不是非得要在那个舞厅找工作,他要是能帮着给介绍介绍,那也好呀。”

忠毅:“他那个人,能有什么正经朋友?”

姜母:“忠毅,你猜我今天见着谁了?”

忠毅:“谁呀?神神叨叨的。”

姜母:“艳萍!”

忠毅:“啊?……谁?”

姜母:“艳萍,小山的前妻艳萍。”

忠毅:“在舞厅看见的?也正常,那女人就喜欢上舞厅跳舞。”

姜母:“是在你舅屋里!好像和你舅搞破鞋呢。”

忠毅:“哎呀,妈!你咋啥话都说。”

姜母:“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艳萍肯定是去舞厅以后,看见你舅舅有钱,就傍上了。她也不想想,你舅舅可是有老婆有孩子的男人,这么下去,名声可就全毁了。”

忠毅:“我舅妈知道这事儿么?”

姜母:“她哪能知道,她那个人傻得要命,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不行,回头我得跟她说去。”

忠毅:“你要是把这件事情说破了,那还不得闹离婚?!”

姜母:“那倒不能,孩子都那么大了,还离什么。让她把你舅看管严一点,态度狠一点,要是再不耍狠,她娘俩就真得喝西北风去了。”

忠毅:“以后晓芸工作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己来安排。”

姜母:“你能有什么门路?”

忠毅:“我想去求小山帮忙,我看他店里人手不足。”

姜母:“小山他妈妈确实需要人照顾,要是晓芸能帮他照看着饭店,倒也不错。”

忠毅:“我也是这么想的,有功夫我去找小山商量商量。”

姜母:“话说回来,小山知道艳萍是和你舅舅好吗?”

忠毅:“好像是知道些的,否则当初也不会离婚,不过他应该不知道那个人是我舅舅。我是不会和别人说那是我舅舅的,那么大岁数了,我都替他丢人。”

姜母:“你这孩子!……那艳萍的事就先不要告诉小山了。”

2-6.

魏连山自打在市场看见徐涛以后,就像丢了魂一样,老想着报仇,没事就到市场附近转悠去。

为了抓获徐涛,他连续几天都起得特别早,来到市场附近蹲点。可是几天过去了,仍旧不见踪影。

难道被他发现了?

应该不会,他应该想象不到有人会在这里等他。毕竟这里距离当年事发地点有些距离,而且十多年过去了,他估计早已经放松警惕了,要不,也不会在市场就轻易发现他的身影。

魏连山必须抓住徐涛,亲手为他们家的仇恨找回公道。

他蹲在市场的角落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每天从天还没亮,一直等到晌午,没有等到他想等的人。别的事情他是没有这么大耐心的,可要是报仇这件事,让他蹲守几个月他都可以坚持。

骨子里有那么一股可怕的毅力。

魏连山见这么多天的蹲守都没有任何成效,再这么等下去,也许太过于被动,他打算主动去寻找线索。经过这几天的冥思苦想,他打算先从附近的旅店着手调查,如果是打从外地来的话,肯定会有落脚点,找到落脚点就方便抓人了。

要么是市场,要么是旅店,魏连山目前也只能想到这两条路了。

于是他开始着手挨家旅店去找,以市场为中心,逐渐将搜寻范围扩大。

报仇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好兄弟姜忠毅。一方面是因为这件事的伤痕太深痛了,他不愿意告诉别人关于这段过去,只愿意在心里藏着。另一方面他也不确定结果会怎样,毕竟是家仇,不能牵连别人进来。

他先是去了市场附近的两家旅店,倒是有几个外地来做买卖的贩子,但经过小山的形容,前台小姐说没有看见类似徐涛容貌的。

人家旅店是开着门做生意的,见魏连山好像不怀好意地来找人,即使知道也都不愿意告诉,有相似的也说没有,怕影响了自己的生意。

魏连山很狡猾,后来他每到一家旅店,先进去说是找人,由于不知道要找的人住哪个房间,只好挨着屋的敲门。等到把能找的房间都找了一遍以后,最后才去找店员询问。

又找了好几家,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难不成这个人消失了?

整个区域的几家旅店,他知道的,大致都找过了。

还有一家旅店他没去过,他一直在犹豫去还是不去。

那就是大刚旅社。

上次跟人家闹了纠纷,还动了手,他是不愿意去的。

可他又一想,总不能因为打了架就放弃寻找杀父仇人吧。

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找徐涛报仇。

考虑再三,魏连山决定去大刚旅社找人。

于是他骑着摩托车直奔过去。

2-7.

魏连山一进大刚旅社,文刚先是一愣。

他正在大堂里坐着看电视,一见魏连山进来,以为是要住店的,又看着眼熟,猛的一下愣住了。

文刚还没缓过神来,魏连山说:“你在呢,太好了,正要找你呢。”

文刚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人就是上次来打架的,鱼馆老板。

文刚:“哟,我还以为是谁呢?怎么着?来要饭钱来了?”

魏连山:“这也是一方面,另外我还想找一个人。”

文刚:“你就是鱼馆老板吧?贵姓?”

魏连山:“免贵姓魏。大刚是吧?”

文刚见魏连山皮肤黝黑,肌肉坚实,单眼皮儿,一双小眼睛却异常有神。两次见面,油然而生地产生出好感来。

文刚伸出手,和魏连山握了一下:“我是大刚。你要找什么人?”

魏连山:“他叫徐涛。三十出头,外地来的,应该是个鱼贩子。”

文刚:“那倒没有,我这儿今天就住了俩人。方便告诉我找这个人做什么吗?我帮你留意一下。”

魏连山:“有点私人恩怨,你要是有线索,一定要通知我,这个人对我很重要。”

文刚是混社会的人,一听魏连山这么说,心里就大致有了数。

文刚见魏连山要走,便说:“兄弟,以前的恩怨咱们一笔勾销,都不要记仇,你以后和咱们兄弟多多走动,你要是有事,咱们兄弟也都会帮着你的。”

魏连山一听话里有话,对方是想拉自己入伙,他从心底反感这帮流氓,名声太臭了,哪能和他们为伍。要不是找人心切,他都不愿意踏进这旅店半步。

但是对方是带着笑脸的,犯不上出言得罪他,于是话题一转,就说:“心领了,店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文刚见魏连山不推脱,也不明着表态,猜不透他这个人,于是叫住了魏连山,从兜里掏出一叠钱:“等一下,上次我兄弟欠你多少饭钱?”

魏连山本不想再要这钱了,见文刚钱都掏出来了,不要的话未免不好,就说:“四百。”

文刚抽出四张大钞,给了魏连山。他这个人倒是讲些江湖道义,但魏连山是绝不会和他结交的,想都不会想,这是原则问题。

两条路上的人。

2-8.

打从大刚旅店出来,已经是下午了,魏连山直接回了家。打算陪母亲呆一会,傍晚再去鱼馆。

刚一进院门,发现院子里有很多人。他的母亲站在人群中间,神情惊恐。

邻居一见魏连山回来,就找他理论上了。

原来,魏晓山的母亲又惹祸了,她见院子里面邻居家的孩子在玩扔沙袋游戏,就出来抢了人家孩子的沙袋,孩子们不肯罢休,就上来要。她妈失手把一个孩子推倒,没想到院子里有个泥坑,孩子的衣服上沾满了稀泥。

这户邻居是个不太好说话的人,见自家的孩子被疯子给打了,定要出来理论。魏连山赶紧给人家赔不是,可是那人更加硬气起来,扬言要找小山的房东说理,要把小山母子赶出去。

无奈魏连山怎么说情,那人都不愿意和平了事。魏连山本是脾气大的人,但是他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从不和别人争执。他母亲是受了刺激才发的病,他不愿意再做任何刺激她的事,哪怕是大声说话,更不会和别人动手。他只是抱着他的母亲,一边安慰着,一边和邻居陪着笑脸道歉。

那邻居见小山软弱,不敢硬气,就越发得理不让人。正在争执的时候,姜忠毅来了。

姜忠毅一看院子里的情形,大致情况猜了个大概。他径直走到了那邻居面前,搂着他的肩膀,走到旁边说了些话。

也都听不清楚说的什么,也许是威胁了人家,也许是陪了人家孩子买衣服的钱,都不得知,反正几十秒钟以后,那邻居叫了自家的孩子和老婆,回屋去了。魏连山见没事了,和忠毅搀着母亲回家去了。

这次母亲情况不太严重,就是受了些惊吓,魏连山安慰了一会,就问姜忠毅:“你怎么来了?”

姜忠毅说:“我去鱼馆找你来着,大雷说你今天还没去,我就直接来这儿了。”

魏连山:“噢,有事吗?”

姜忠毅本想找小山说晓芸的事,但见魏母受到惊吓,魏连山也心情不佳,母子俩相依为命,处处受气的样子,也实在让人揪心,于是就没有直说:“没事,就是过来看看我婶。”

魏连山:“哦,最近挺稳定的。前些天跑丢了一次,在市场找回来的。”

姜忠毅:“我听大雷说了,你最近不怎么去馆子里。要不咱再请几个人手吧,帮你分担一些。”

魏连山:“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你最近忙啥呢?”

姜忠毅:“我妈给我介绍了个对象,和人家见面了,挺好的。”

魏连山:“哎呦,那不错,你小子,终于要成家了。改天带出来见见吧,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姜忠毅:“行,我和她说了,带她到咱鱼馆尝尝。”

魏连山:“随时欢迎!”

姜忠毅本打算把艳萍的事告诉小山,但又觉得不是时候,他母亲也说过最好先不要告诉小山,他就没有多说,省的给小山心里添乱。

2-9.

打春以后,天气渐渐地温热起来。

一直没有找到徐涛的行踪,魏连山便把精力重新收回到鱼馆的经营上来,只是偶尔去几家旅店再探查几次。

最近一段时间福顺鱼馆的客人开始多了起来,就大雷一个人招呼客人,已是无法应付,魏连山前后忙活,明显感觉到吃力。大雷年纪还小,难以独当一面,还是要成熟一些的员工才镇得住场面。魏连山开始考虑忠毅的建议,打算再找些人手过来。

他去找了市场上的熟人,让他们帮着在乡下找两个精明又本分的孩子,到鱼馆上班,也好给大雷作个伴。熟人们都答应了,但是各自都忙着经营生意,也难有时间去帮着找。

眼下只好小山自己多受些累,大雷倒是没有怨言,越是人多他越是开心,馆子能有钱赚,他就高兴,干劲十足。小山见大雷这孩子和他亲,心里非常喜欢。

2-10.

姜忠毅最近几天一直在考虑晓芸工作的事,他上次去找魏连山本是打算与他商量的,但不凑巧的是当时的时机真的不太合适,看着小山家的情形,不免有些担忧。

忠毅最近几天工作忙,这件事情就被耽搁了几天。这天他下班早,本打算去找魏连山的,但是想起他母亲早上时告诉他下了班要他回去,他便直接回了家。

一进家门,惊喜地看见徐晓芸在屋里呢,脸上一笑,堆满了褶子:“你啥时候来的?”

徐晓芸瞅了他一眼,继续和姜母一起包饺子:“下午来的。饿了吗?饺子马上就包好了。”

姜忠毅说:“倒是不太饿,中午吃得有些晚。你们慢慢包,不着急吃。”

姜忠毅见徐晓芸和自己的母亲相处融洽,俨然婆媳俩一样,心里甚是欢喜。心想这徐晓芸真是不错,能干家务,又有亲和力,姜忠毅感到没有再比她踏实的人了,他是一定要娶她的。

家里还有一个亲戚在,是姜母的侄媳妇,抱着她的小孩,她是来看姜母的,孩子还太小,只能走到哪抱到哪。姜母见这孩子越长越大,心中也是兴奋,就把忠毅交了新对象的事告诉了她。这个侄媳妇刚刚新婚不久,又有了孩子,因此对忠毅的事情很感兴趣,就不免多问几句,姜母也想炫耀她的眼光,下午就去把徐晓芸找了来。侄媳妇见晓芸气质极佳,远胜过自己很多,为人又很随和,于是和她亲近起来。姜母见今天家里人多,就建议大伙一起包饺子,邀她侄媳妇留下一起吃饭。

侄媳妇本也是个能干的女人,做起家务从不偷懒,她把孩子放在炕头,帮着姜母擀饺子皮儿,那孩子放在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孩子能看见她,也不吵闹。

那孩子看样子不到一岁,姜忠毅本来是不太喜欢孩子的,总觉得哭哭闹闹的,很是烦心,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越发的想和这孩子亲近。他先是用手指掐了掐他的脸蛋儿,觉得胖嘟嘟的,很是可爱。绕了一圈回来以后,又想把他抱在怀里,可他刚抱起来,那孩子居然很不配合,哭了起来。亲戚把孩子接了过去,那孩子马上就停止了哭闹,姜忠毅感到神奇,小孩子这么小居然懂得认人了。

徐晓芸见他惹得孩子哭闹,忍不住笑起来,她是很喜欢小孩子的,本身年纪又不大,依旧保持着一些童心。她平时就喜欢收藏儿时的玩具,彩色糖纸什么的,尤其喜欢折纸和做拉花,她可以用彩色的纸张剪出非常漂亮的拉花,把那些花一个个地接起来,拉得长长的,过节的时候挂在屋子里,很有节日气氛。

姜忠毅见徐晓芸笑自己,就不再去招惹那孩子。

徐晓芸用手背拨弄了一下刘海,没想到手上沾着面粉,额头就被擦上一大快白面。姜忠毅想帮她擦掉,当着亲戚的面前,他又不好意思,就冲着徐晓芸使眼色。徐晓芸见他对自己挤眉弄眼,没明白缘由,突然一阵心慌,心想这姜忠毅的胆子也太大了,家人面前还敢这么明着调戏她,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也有一根花花肠子。徐晓芸越想越害臊,生怕被别人看见,于是低着头包饺子,也不敢再看姜忠毅。

姜母是最喜欢孩子的,但是她不喜欢别人的孩子,要是忠毅的,那就不同了。她想让忠毅和晓芸早一点把婚事给办了,生个孩子给她抱抱,可眼下两人刚认识不久,还不太熟络,又没有正式定亲。她越看她侄媳妇的孩子就越着急,越看越觉得那就是她自己的孙子。想着想着,她趁着徐晓芸去厨房拿另一块醒好的面团,仔细地打量了她的臀部,那屁股并不算肥大,却也不小,应该能生儿子,她这样安慰自己。

徐晓芸拿了面回来,见姜母打量自己的身体,脸上又是一红,心想今天这娘俩是咋了,举止都有些怪。

姜忠毅的父亲依旧是没有在家,他临走时特地给家里所有房间都装了一部座机电话,就为了出门的时候能常常和家里通上消息。上次打来的时候姜母和他说起了晓芸,姜父说近期会抽时间回来一次,见见这未来的儿媳。徐晓芸来家里已经好几次了,倒是始终没有见着姜忠毅的父亲,只是从姜母拿出的照片里看了几眼。父亲也是瘦高个子,长脸,一笑满脸褶子,忠毅和他如出一辙。

徐晓芸对这门亲事是没有什么主见的,她原先也没有谈过对象,不知道如何去处理,她总是觉得人家要是对她亲,她也就和人家亲。小时候倒是有一个男孩,从小就在一起玩耍,玩了好几年,最后也就见不着了。但那个时候年纪太小了,约莫能有个六、七岁的样子,自然也不记得那时的感觉,后来几年也会偶尔想起那个男孩,样子却已经模糊了,只记得一起玩过家家,常常扮演夫妻俩。

晓芸没有手机,姜忠毅家的电话,她用过一次,是姜母说起的,叫她给家里拨个电话,报个近况,好让她母亲放心。要不是姜母提议,她是不太好意思使别人家的电话打长途的。

徐晓芸的母亲更没有手机,家里只有一部座机。事先晓芸的老姨早就把晓芸相亲的事告诉了晓芸母亲,这次晓芸的母亲得知电话是在姜家打的,怕未来亲家多想,也不好多问,只是说了些家常话,告诉晓芸好好和姜家相处,不要任性。姜母忍不住,和晓芸的母亲说了两句,说是请她放心,晓芸在他家会很好地照顾的,会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并邀请晓芸的母亲有时间多出来走动,她很乐意招待。

徐晓芸见姜母态度热情,办事得体,虽然和自己母亲的性格不同,但也渐渐地接受了她。

她原先看过两本外国小说,对那里面的自由恋爱很向往,但是她不敢去尝试,毕竟外国的环境是不同的,她生活的世界相对闭塞惯了。平时接触的都是乡下的亲戚,她们都是到了年纪就经人介绍的,多是和自己村子的男青年结婚,也有嫁到外乡的。她的堂妹徐晓慧思想稍微活跃些,毕竟是读书多的人,年纪就只比她小一岁,所以经常在一起谈心。可是晓慧忙着读书,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有空,后来她干脆去了省城上学,也就住在那里了,一年之中见不了几面。

小慧肯定是要自己挑男朋友的,而且自从去了省城,人也时髦起来,在大城市生活,见识广了,人就活分了。但是晓芸的性格和小慧不同,她从小就老实,和男的很少说话,话说多了总会觉得臊得慌。这样的女孩其实已经不多了,晓芸的身上始终保持着乡下女孩的淳朴。

2-11.

姜忠毅摆放好桌子,晓芸拿来碗筷,在桌上摆开。他看见徐晓芸额头的面粉已经被擦掉了,那刘海上的头发,油润光亮,一根是一根。他很喜欢头发柔顺的人,那长长的黑头发,阳光下自然地泛着微微棕黄色,徐晓芸打他身边经过,他闻到她头发上散发的香波味道,格外香氛,仿佛来到了春天开满花的原野。

饺子煮好了,大家一同坐下来吃。最好吃的不过就是这饺子了,又集合了大家的智慧和劳动,吃起来格外地香。

和徐晓芸渐渐熟了以后,姜忠毅也用不着多加掩饰,大口大口地吃着。姜母一直招呼徐晓芸,叫她多吃,她是觉着徐晓芸太瘦了,好歹吃得胖些,也容易生孩子。她见徐晓芸干活很能干,可饭吃得却少,再一看忠毅,饭量大得吓人,就笑着跟晓芸说:“我们家忠毅就爱吃面食,面条啊,饺子啊,最爱吃了。”

徐晓芸笑着看了一眼姜忠毅,他正在看着自己,她马上又把眼光转向了姜母说:“我也很喜欢吃面食。”

姜母越看越喜欢晓芸,认定了她是会生儿子的,又给她夹了饺子:“喜欢吃就多吃,等下次来,我给你做肉丝手擀面。”

姜母她侄媳妇也喜欢晓芸,见姜母喜欢这儿媳妇,也不好意思问人家打算何时办婚事,就问:“晓芸现在是住在哪里?”

晓芸回答说住在她老姨家,姜母突然想起晓芸工作的事,就看了忠毅一眼,忠毅见她母亲的神情,也猜到了她的心思。就跟晓芸说:“晓芸明天早上有事情吗?”

晓芸回答说没有事情,忠毅就说:“那我去接你,咱们去小山的馆子,他那里正缺人手,你去看看,要是喜欢那里,可以留在那工作。”

姜母也马上说:“是呀,去看看吧,你自己考量,行的话就在那儿,不好就不去。那边是自己人,要是在那工作,平时也会多关照一些的。”

晓芸答应了下来。

2-12.

第二天上午,姜忠毅就去接徐晓芸,一起去了福顺鱼馆。

他们到的时候只有大雷在店里,小山还没有来,问了大雷,说应该在市场上货。大雷给二人倒了热水,招呼他们坐着,刚坐下没多久,魏连山就回来了。

魏连山一进屋看见姜忠毅带了个女的,就猜出是谁,吩咐大雷把菜拿去后厨,跟这二人打招呼。

姜忠毅介绍说:“这是徐晓芸,我之前和你提起过的。”

魏连山赶紧跟人家点了点头,笑着说:“久仰久仰,哈哈,早就想邀请你们俩来吃饭了,怎么现在才来。”

徐晓芸说:“总听忠毅提起你。”她又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不敢多话,就打住了。

魏连山笑着说:“他总提起我吗?忠毅,你都说我啥坏话了?”

姜忠毅说:“我哪敢说魏老板的坏话,我向来跟别人都是夸奖你这兄弟呢。”

三个人又说笑了一阵子,魏连山见这徐晓芸,却是有些眼熟,但是当下也没有多想,也许因为是忠毅带来的缘故,所以看着就觉得亲切。他问徐晓芸:“晓芸老家是哪里的?”

徐晓芸说:“老家是三江镇的,后来搬去佳河。这次原本是来老姨家里窜亲戚的。”话说一半,她又打住了,她本想说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忠毅,可又不好意思说,毕竟是新认识的,又是相亲才认识的,不免提起的时候感到害羞起来。

徐晓芸见到魏连山,起先是感到他挺难接近的,长的样子有些痞,头发就一点点长,近似个秃子,头上好像还有疤。后来说了几句话,倒是觉得他这人还是有热情的一面的,不完全是冷漠。

魏连山起初见徐晓芸,觉得亲切,因为是忠毅的对象,所以也不当她是外人。但当徐晓芸说她老家是三江镇的以后,他的脑袋嗡的一下,很久没有缓过神来。怪不得觉得眼熟,原来也是三江镇的。

魏连山半天才说话:“对了忠毅,你刚才说她叫什么?”

忠毅责怪地说:“你看你这人,刚告诉你一遍,你又要问,她叫徐晓芸。”

魏连山听见徐晓芸三个字的时候脑袋又被震了一下,嗡嗡直响。

自打上次打架被砸了脑袋,好像一直没好似的。

魏连山铁青着脸,看着徐晓芸,没错,就是她了,错不了。

魏连山又问道:“晓芸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姜忠毅心里开始感到纳闷,小山怎么连这个都问。

徐晓芸倒是没感觉到魏连山的怪异,只是觉得他对自己多问问也是应该的,毕竟是忠毅的好朋友,又打算在人家这里某差事的,就说:“家父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家里就我和母亲两个,还有一个哥哥,常年在外头做买卖,很少回家。”

听她这么一说,魏连山就更加可以确定了。虽然当时只有十岁左右,但是还是有些朦胧的记忆的。

她的样子变了不少,没有以前好看了,小时候她是很可爱的。

姜忠毅见时机成熟,就跟魏连山说:“小山,你这里缺人手,以后晓芸就来帮你打理馆子好了,你抽出时间来多照看照看家里。”

魏连山凝重地看了姜忠毅一眼,觉得有些突然,又看了一眼徐晓芸,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原来,这徐晓芸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仇家徐涛的妹妹。他们两家原本都是住在三江镇的,他和徐晓芸是小时候的玩伴,后来因为徐涛的缘故,两家结下恩怨,徐家就搬走了,他从此再没有见过徐晓芸。

刚才听见徐晓芸的介绍,他确定这个女孩就是徐涛的妹妹。

他本不打算收留她在店里工作的,因为徐涛的关系,他不可能留着仇人的妹妹在身边。他想出口拒绝姜忠毅,但是话到嗓子眼儿,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再一考虑,姜忠毅带来的人,说什么都得留下来。

真是左右为难。

他对徐晓芸说:“不是我不愿意你在这工作,你看,我这饭店的工作又脏又累,不太适合你这么年轻的女孩子。”

徐晓芸见他这么客气,就说:“没关系的小山哥,我本来在家里面就啥活都干。再说了,这里很好呀,没你说的那么差。你要是怀疑我的工作能力,你可以考察我一段时间再决定是否正式录用我。”

姜忠毅说:“是啊是啊,晓芸会的可多了,你就别到外面请人了,都是自己人,总比外人可靠些。”

魏连山心里想,可靠什么呀,这徐晓芸可是他仇家的妹妹,将来弄不好,会对他的复仇计划做出阻碍。

一想到他的复仇计划,魏连山的心里突然明朗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

没错,可能是这样的,上次见到徐涛的身影,后来就消失了,很可能是躲藏在徐晓芸那里,他来锦绣,想必是来看他妹妹的。

这样一想,这徐晓芸一定是知道她哥哥的行踪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仇家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世界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它会将你总是想见的那个人,拉回到你的面前。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可有的时候,这个回响,是以另外一种颇具戏剧性的方式出现的。

魏连山做出了一个可怕的决定,那就是先留下徐晓芸,这样的话徐涛很可能来跟他妹妹联系,到时候就趁机捉住徐涛。

就算徐涛没有自己找来,他也可以利用徐晓芸知道他的落脚点。

等报了仇,徐晓芸也自然不会再留在饭店了。

只是难为了忠毅,到时候徐晓芸也只怕是无法再做朋友了,更不好再见面。但是忠毅那里是要见的,假如他俩真的结婚的话,倒是有些为难了。

但是魏连山已想不到那么远了,毕竟报仇才是最重要的,先打探出徐涛的下落要紧,以后的事情,只能慢慢去想办法解决了。

魏连山再看那徐晓芸,虽然长得清秀又很聪明的样子,但是她是没有认出魏连山来的。毕竟当时她还太小,又十多年过去了。

于是魏连山被云雾笼罩着的脸总算笑了出来,他说:“忠毅刚才说得很有道理,用自己人我就放心多了。晓芸,你就先留下来帮我吧,工资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先适应适应,要是以后找到更好的工作,我到时候也再找人。”

姜忠毅见魏连山的态度改变,十分高兴,于是就和小山说好了,明天就要来上班。他现在哪里能了解,小山的心里正在愧疚着,在想着怎么样做,又报了仇,又不影响和忠毅的感情。

毕竟是杀父之仇,任何人都会理解的吧。相信忠毅到时候不会嫉恨的。

魏连山只是要对付徐涛,对徐晓芸是不会怎么样的。

一直等到姜忠毅和徐晓芸走了,魏连山还在考虑刚才的决定,心里有点后悔。一个是自己的好兄弟,一个是自己从小青梅竹马的玩伴,两个他都不想伤害,如今他要做出利用朋友的事情,这无疑是背叛了友情,是万万都不对的。

可毕竟是杀父之仇啊!

等到报了仇,再把事情的原尾告诉忠毅,相信他会理解的。怪只怪那徐涛,他闯下的祸必须由他自己承担,一切的后果也全是他引起的。

这么一想,魏连山的心里就安心多了。

等到报了仇,只是那徐晓芸,以后怕是再不能好好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