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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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身份

我知道那家“城镇吉祥休闲茶吧”的位置。

已经9点一刻了。

既然“灰袍客”程没说晚点,估计会按时抵达吧。我想。

我合上《福尔摩斯探案全集》。试图用福尔摩斯演绎法推断“灰袍客”程的身份。

“从论坛发的帖子看,他对青铜器有很深入的研究,具备鉴定青铜器的专业知识。从他发的短信看,他有一定的文化素养。但是论坛里的帖子,用词的口语化程度很高,而编辑的消息、短信全是书面语……难道,前前后后真的不是同一个人?”

9点半我正式从家里出发了。步行走到茶吧最多用十几分钟。

但是我想尽早的见到程。

万一他10点之前就到了呢?

事到如今除了手机拍的几张照片我再拿不出别的依据。

万一……

十几分钟的路程我已经转换了无数次念头。

走到茶吧门口的时候我突发奇想:要不凭我的观察,猜测一下走进去的人中哪个是程?

我走到街对面,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内心深处有即刻化身侦探的代入感。

遗憾的是眼看到10点10分了,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店员出来又进去。

我走向茶吧,正要进去找个座坐下,手机响了。

是程。

“陆先生吗?我在6号桌。你到了以后找我就行了,我穿着灰色西装,很好认。”

我有些惊奇。

从我来到大概9点50分开始,一直没见人进去过。

我心中惴惴的进了店。询问6号桌所在。

走过去的时候,果然见一个穿灰色西装的老者。

“您是……程先生?”他跟我之前想象的形象差距太大了。

“幸会!陆先生您好!”他站起来。

这么看上去他的年纪至少有六十岁。温文尔雅中满是儒者之气。他的座位旁边放着一个黑色的单肩包。

“幸会!”我应承着坐下来。“您几点到的?”

“飞机准点,我打车过来的。”程说,“之前我主动要求跟陆先生见面,总感觉有些唐突。只不过自己向来对青铜器过于痴迷,家人朋友常拿此事嘲笑我……哦,对了。这是我的名片。”

我接过来,上面的头衔写着“某某大学某某学院教授”。我着实有几分意外。

但是再回想之前种种,这比我能想到的最渴望遇见的古玩商人身份还要让我高兴。

“程教授……”我说,“抱歉之前自己还怀疑您的身份……”

“正常么。现在网络上各种各样的人太多,我都经常遇到电信诈骗。对了!你说你那件‘鹿耳四足兽面纹铜甗’的微缩版丢了……”程教授说。

“好几天了!公安局正准备结案。”

“结案?找回来了?”

“没有!这正是我着急见您的原因!对了,您之前不是说那是‘鹿耳四足兽面纹铜甗’的制造模型吗?!”

“那是我见到的初步印象。后来我查了很多相关的文献资料,认为很可能是商周两朝更迭之际的模具微缩版。”

“模具微缩版?那它还有价值吗?”

“当然有!不光有,还可能有超乎想象的断代意义!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确定它的年代。很多兽面纹鬲、兽面纹铜甗、兽面纹铜鼎的不解之谜极有可能因此解开……”

“原来这些东西还有很多不解之谜?那您讲的断代意义是指它的工艺吗?”

“不光工艺。首先是四足的鬲、甗、鼎本身少见,现有出土的多为三足。关于四足的说法,学术界有争议。另外是兽面纹的特点,《吕氏春秋-先识》中有‘周鼎著饕餮,有首无身’的记载,就是说这种纹作为‘饕餮’的形式出现,只有头,没有身子。也有学者说,‘饕餮’二字并不见于甲骨文和东周以前的金文,是以商周的青铜器并不能全部单一的认为是饕餮。按照传统学术观点,‘饕餮’是‘龙生九子’,九个儿子里其中一个,因为好吃,贪婪到只有脑袋没有身子。汉代东方朔《神异经-西南荒经》说,‘西南有人焉,身多毛,头上带豕,食如狼恶,好自积财,而不食人谷,疆者多老弱者,畏群而击单,名曰饕餮。’《史记-五帝本纪》中记载:缙云氏有不才子,贪于饮食,冒于货贿……天下谓之饕餮。理解起来大概是说,古代有因为贪食最后噎死的人。是以部落之人为了警醒后代,将其铸在器物上告诫:勿贪食贪杯。我看过很多由扉棱状鼻和乳丁状双目组成的简化纹。也是殷商时期的。兽面纹跟饕餮纹基本形态无太大区别,都是大眼、有鼻,细节上有的有角,有的无角。基本无身。整体对称。我这里有图。”

他说的我大部分听不明白。但等他从手机中找出一组照片让我看时,我已确信他的身份,是专家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