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远古之火从天降
磅礴的火焰在地上升起，淅沥的水珠从天空洒落。如果站在高空俯视，可以看到一圈圈气浪以火焰为中心横扫出去，如湖中惊起的涟漪。往日高耸挺直的树木一颗颗轰然倒下，林中的人们抱头鼠窜、惊慌失措。
身临现场的狄人永远都忘不了这幕恢弘恐怖的场景，幸存者哪怕多年后回忆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蒙多怒吼一声，身上本就十分壮硕的肌肉膨大鼓起，他的皮肤变成银黑色泛着冷光就像质地粗糙却又坚硬的金属。
他上前一步挡在姬原山、大祭司、圣女三人身前，如一座沉稳的铁塔。气浪撞在蒙多身上，这个两百多斤的壮汉闷哼一声，一动不动。接着连续数波气浪撞来，蒙多身体中发出闷响，他身子摇晃了几下再也坚持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姬原山脸色一变，一把扶住蒙多，道：“你没事吧？”
蒙多擦掉嘴角的血，牵强地笑了笑，道：“没事。”
姬原山转头望向大祭司，沉声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自己刚逃到蓝湖就被大祭司带人给包围了，现在又出现这样的异状，绝不是偶然。甚至可能大祭司根本不是来抓他的，就是冲着蓝湖来的，只是姬原山自己运气不好逃到了这里。
大祭司一脸不可置信，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它怎么可能还活着？”
姬原山皱眉，道：“现在还不肯说这是什么吗？说不定今天大家就都要死在这里了。”
圣女神色凝重，道：“这应该是玄冥大神镇压的一头朱雀，没想到这头孽畜过了这么久还活着。”
姬原山惊呼：“什么？”
他以为玄冥大神只是狄人在历史发展中幻想的一个精神寄托，就算真的存在也应该是在远古时期的诸神时代。没想到这个信仰真实存在，还有那个时期的凶兽活到了今天。这头朱雀历经无尽的岁月应该早已蜕化成圣甚至修炼成天下万火之源了。当今世上可能只有水圣亲临才能降服。
姬原山心情沉重，道：“如果是真的，那它被镇压这么久怨气肯定很大，整个北狄恐怕都难以幸免。”
大祭司摇了摇头，道：“它被削弱了很多。”
朱雀出世造成的波动渐渐平息。姬原山抬头看去，又响起一声清脆尖利的鸣叫。众人心神一颤。
火焰中伸展出一对翅膀，接着探出菱形的鸟头和修长的脖颈，然后火焰慢慢向后延伸形成七条长长的尾翼。朱雀显出了原形，磅礴的气势威凌天下。
它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翼展达百丈，全身羽毛呈金红色如火焰燃烧，一双凤目淡漠无情。
姬原山向大祭司问道：“有办法制伏它吗？”
大祭司脸色苍白，道：“没有”
姬原山道：“那你们快走，我拖住它。”
大祭司神色一动，问道：“为什么还愿意帮我们？”
姬原山看了眼身后惊慌失措四散而逃的狄人，道：“因为他们。”
“大祭司，圣女，你们快逃，我们来掩护你们。”
身后有人大叫，众人回头看，是塔特、索罗带着十几个狄人竟然又回来了。
大祭司脸色一变，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塔特道：“大祭司，圣女，你们先走。”
圣女摇了摇头道：“你们不是它的对手，不要白白牺牲了。”
姬原山道：“别耽误时间了，再不走就都走不了了。我来掩护你们。”
蒙多道：“殿下，你先走，我来掩护你们。”
塔特、索罗还有十几个狄人齐道：“还有我们。”
索罗道：“狄人全是英雄好汉，不会让别人为自己牺牲而逃跑。”
姬原山闻言对索罗刮目相看，但现在时间紧迫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他看着大祭司道：“大祭司，你们未必是真想杀我。而且你们要杀我和我要做什么没关系。带他们快跑。”
圣女脸色发白，道：“来不及了。”
朱雀高鸣一声，振翅盘旋而上，接着双翼向地面一扇，一片火海从天而降。
姬原山脸色一变，大吼道：“跟我来。”
他抓起身边的蒙多和北狄圣女竟向前迎上火海，接着一跃跳进蓝湖中。先前朱雀将湖水蒸发了一部分，剩下的则全部被它出世撞破的深坑吞噬了。
三人摔在斜坡上，姬原山将圣女护在怀中防止她受伤。
圣女刚才一阵惊吓，现在缓过神来发现自己趴在姬原山身上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顿时脸色通红。那双平日里冷漠的银眼仿佛溶解了一些。
她的面纱掉了，露出清丽的容颜。姬原山和她两眼相对，没想到圣女如此美丽，一时看呆了。
这时蒙多爬起来了，道：“殿下、圣女，你们没事吧？”
两人回过神来，圣女脸色顿时更红，立马从姬原山身上起来。
姬原山也有点尴尬，干咳一声，道：“没事。”
他捡起面纱递还给圣女，圣女道了声谢谢刚要接过，姬原山抬头再次看到圣女的容颜，忍不住道：“你真美。”
她一时有点恼怒，一把将面纱扯过来系上。
姬原山惊醒，顿时也感觉不好意思，低声道：“抱歉。”
除去恼怒，圣女心中情不自禁还有点小雀跃，世间女子，有几个会真的讨厌别人夸自己漂亮呢。
蒙多爬上斜坡观察情况，没注意到旁边两人的情况。
火海如大潮般扑下来，那些狄人想要跟姬原山跳进蓝湖却慢了一步。大祭司上前用法杖一点，宝石上绽放出光芒在他身前凝结成一道冰蓝色的屏障。
火焰扑在屏障上向两边滑去，大祭司稳如磐石，在他身后数丈宽的土地上没有丁点火星落下。狄人们躲在他身后得以幸免，但还是有几人在外面被火海淹没，惨叫着被烧成灰烬。众人听着惨叫见识到火海的恐怖，惊吓得脸色苍白。
蒙多急得满头大汗，道：“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姬原山扶住他的双肩，安慰他冷静下来。这头朱雀虽然从诸神时期活到现在，但被玄冥大神封印，修为一直被压制，再加上破除封印受到折损，如今实力已经大减。
圣女突然道：“看那里。”
两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原来在斜坡上有一个洞口。以前被蓝湖水淹没了，所以没人发现。
姬原山喜道：“我们正好可以躲进去。”
蒙多点头道：“我去接应他们下来。”
他趴在湖边大声喊道：“快下来，这里有个洞口可以躲。”
大祭司闻言，转头对塔特、索罗道：“你们先带人下去，我掩护你们。”
两人也知道现在不是推脱的时候，点头答应。
大祭司一挥法杖，无数冰棱凭空出现射向朱雀。被封印了无尽岁月的凶兽不屑一顾，大翅一扇，冰凌全部破碎。熊熊火柱喷薄而出，大祭司的身形就像蝼蚁般渺小。然后这头凶兽再不看这个好似必死的人一眼，振翅去虐杀那些还在林中逃窜的狄人。
大祭司以法杖划圆形成一面寒冰盾牌。火柱轰然撞击在上面，老人闷哼一声身形暴退数十丈，两脚在地面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朱雀一声厉叫，滚滚火球如天外陨石砸向大地。针叶林中的狄人哀嚎惨叫很难幸免，一些侥幸躲过火球的人看着身旁的土地轰然炸开，同伴被火焰烧得全身溃烂然后变黑化碳最后成为一堆灰烬，一个个吓得肝胆欲裂甚至崩溃瘫坐在地。
大祭司心如刀绞，眼角闪出泪花。
朱雀淡漠无情地看着地面的蝼蚁挣扎，巨大的双翼一扇，烈火如狂风般刮过将针叶林化为炼狱。它振翅盘旋正要飞回蓝湖那边，四周空间突然出现一个冰球将它封锁包围。
大祭司高举法杖，颤抖着道：“孽畜，我跟你拼了！”
朱雀狭长的双目转向地面这个它认为必死的渺小人类，那颗宝石上散发出的气息十分熟悉而又让它深恶痛绝，哪怕历经了无尽岁月它都不能忘掉。
朱雀眼中露出愤怒之色，凄厉的鸣叫再次响彻天地，封锁它的冰球咔嚓破碎。
大祭司身形摇晃了一下，法杖上发出数道蓝色的光柱划出不同的弧线射向朱雀。
与此同时，塔特、索罗等人已经逃避到蓝湖壁上那个洞口里了。两人带回来本来打算救大祭司和圣女的手下已经死了大半。
圣女问道：“大祭司还在上面吗？”
塔特点了点头，道：“大祭司掩护我们，他在后面下来。”
圣女闻言，脸色一变道：“不好。”
塔特问道：“怎么了？”
蒙多想通其中关键，惊道：“大祭司打算和那头孽畜拼命。”
众人闻言大惊。
索罗起身道：“我去救大祭司，你们保护好圣女。”
塔特跟着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
蒙多摇了摇头，挡在他们身前道：“还是我去吧。你们两个不行，当族长都当成个鬼样子还不如我儿子，你们去就是送死。”
朱雀之力不可抗衡，他们谁去都是九死一生。塔特、索罗清楚蒙多之所以这样说，意思是他儿子都已经长大了可以没有遗憾，而他们两个的家庭部落还离不开他们。
索罗摇头道：“你更不能去。”
危难见人心，姬原山以前看索罗太过阴沉，没想到关键时刻却依然敢于牺牲。哪怕早年和蒙多有蛇象之争的仇恨，但生死面前却能不念旧怨。狄族果然都是豪爽豁达的性情中人，不能以貌取人。
塔特也道：“对，蒙多你不能去。”
索罗见姬原山一直看着自己就瞪过去，道：“看什么？”
姬原山老实道：“以前我只觉得你太过阴沉，应该是阴险狡诈之人。危难见人心，是我目光太短浅了。”
索罗冷哼一声。
蒙多道：“你们两个的实力比我还是差远了，我去救大祭司更可能成功。”
姬原山道：“可你已经受伤了。”
蒙多的皮甲都撕裂了，可见受伤不轻。而且姬原山查探过，先前抵挡气浪他已经伤及内脏。
塔特道：“还是我们去。”
姬原山摇头道：“虽然说那头朱雀实力大减不具备神威，但你们去也一样是送死。”
索罗怒道：“那要怎么办？难道我们都不去就看着大祭司被那头孽畜杀死？”
圣女道：“那头朱雀实力强大，要想打败它只有回圣殿召集侍奉者共同结阵。”
塔特不甘地道：“那现在我们就在这里躲着？让大祭司一个人在上面？”
姬原山平静地道：“我去救大祭司。”
众人转头惊讶地看向这个中原人。自己一直带兵追杀他，而他现在还反过来帮助自己。
蒙多急道：“殿下，你不能去。”
圣女眼中闪烁光芒，道：“久闻殿下武功盖世，在中原被誉为万法不破，金刚不败。”
姬原山淡然一笑，道：“他人谬赞而已。”
不过圣女话风一转，道：“但你现在中了寂灭咒，修为被封。”
蒙多点头道：“是啊，殿下你现在还中了寂灭咒。”
姬原山双手握拳，在他身上泛出淡淡的金光和若隐若现的符文。
看着这一幕，圣女惊道：“你破解了寂灭咒？不可能。”
姬原山笑了笑，他拍了拍蒙多的肩膀道：“放心，我去把大祭司救下来，你们在下面接应。”
说完，他转身出去。在场狄人看着他，一时感情复杂。
姬原山走到湖边趴下来观察。朱雀悬停在空中，金红色的羽毛威仪而耀眼，双翅的每一次震动都有火焰滚动。而大祭司和它相比实在太渺小了
大祭司七窍流血，颤颤巍巍地举着法杖如暴风雨中一根飘摇的稻草，顷刻间就能被浪潮吞没。
法杖上的宝石不断发出蓝色的光柱射向庞大的朱雀。这头远古凶兽不耐烦了，高鸣一声，俯冲而下，对于大祭司来说就像泰山压顶。磅礴的气势将这个可怜的老人压得双膝重重磕在地上，他艰难地举着法杖，一层蓝色的保护罩出现在他面前。
姬原山暗道不好，连忙冲过去。
朱雀如蜻蜓点水般掠过，在接近地面的时候它大翅一扇将大祭司震飞百丈，法杖脱手而出，那层保护罩形同虚设。
姬原山抱起旁边一颗高大的树木掷向朱雀，树木如利箭般射出。
凶兽在空中转身翅膀一拍，树木寸寸炸裂。接着它喷出一道熊熊火柱射向这个胆敢偷袭自己的人。
姬原山一跃躲开，然后又抱起一颗折断的树木掷向朱雀。就这样，他不断闪避，不断将一颗颗折断倒地的针叶树木射向朱雀。
被封印无尽岁月曾拥有无上神威的凶兽被激怒了，它双翅一震盘旋而上，无数火球从天而降在地面炸开。
“轰轰轰……”
一连串爆炸声响起，地面上碎石乱溅尘土飞扬。爆炸的波动如一柄柄大锤撞在姬原山身上，他那本就淡薄的金光摇曳不定。
姬原山“哇”的一声吐出口鲜血，脸色苍白。又一颗火球在他身前炸开，他被震飞数十丈重重摔在地上。他无奈又无力地苦笑，在朱雀面前他毫无招架之力。
朱雀再次俯冲而下。姬原山心底一沉，这次真的要死了吗？
突然，他眼角余光瞟见大祭司的法杖就在旁边。姬原山大喜，身子一滚抓住法杖向朱雀挥舞，可是毫无反应。他内心瞬间绝望，将法杖丢向朱雀。
“咔嚓”，法杖的宝石撞在朱雀的喙上碎裂了，一片蓝光如水中涟漪般荡漾开来。气势汹汹的朱雀骤然停住，身上蒙上了一层白霜。
姬原山见状大喜，起身跑过去抓住大祭司拼命向蓝湖逃。
身后再次响起一声鸟鸣，朱雀挣脱了控制。姬原山突然一跃，滚下蓝湖。一道磅礴的火柱从他头顶擦过，堪堪躲避。
姬原山将大祭司抚进洞口，众人大喜，连忙让他们坐下休息。
蒙多道：“殿下，你没事吧？”
姬原山闭着眼大口大口喘气，摇了摇头。
圣女走过来问道：“你真的没事吗？原来你只是解开了部分寂灭咒啊。”
他一身焦黑面色颓败虚弱，不像没事的样子
姬原山睁眼笑了笑，道：“没事。”
大祭司虚弱地道：“多谢。”
这个人能冒死来救自己真的很出乎意料。
姬原山看了大祭司一眼道：“能不能用寂灭咒对付那头朱雀？”
大祭司摇头道：“不能，寂灭咒要在圣殿才能施展。”
姬原山低头看了眼胸口，道：“那能不能把我的寂灭咒解开，我能对付那头朱雀。”
大祭司叹道：“圣殿中没有记载解开寂灭咒的方法。”
圣女向姬原山问道：“之前你是怎么解开一部分寂灭咒的？”
姬原山道：“我在蓝湖中发现寂灭咒被压制了，就在湖中尝试了一下解开。应该是那头朱雀之前被封印在里面，朱雀之力解开了点寂灭咒。”
圣女点头道：“那可能就要朱雀之力才能完全解开寂灭咒。”
姬原山苦笑一声，去找那头朱雀解咒就是去送死。
索罗向大祭司问道：“大祭司，现在怎么办？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姬原山道：“朱雀既然被封印在这里，那这里肯定有玄冥大神留下的法阵什么，我们找一找。”
大祭司和圣女对视一眼，圣女点了点头道：“确实，我刚有所感应，这里有玄冥大神的气息。而且就在这洞穴深处。”
众人闻言望向洞穴里面。
姬原山起身道：“那我们就进去看看，说不定还有别的出口出去。”
大祭司吩咐道：“保护好圣女和姬原山殿下。”
姬原山闻言看了大祭司一眼，后者向他点了点头。
众人向洞深处走去，光线越来越弱渐渐完全黑暗。
姬原山突然道：“万一后面没有路了，前面出口又被堵死了怎么办？”
众人大惊，心底一寒。如果他所说成真，那就只能等死了。
圣女摇头道：“不会，我能感觉到玄冥大神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前方出现一点光亮，圣女道：“前面应该就是玄冥大神留下的遗址。”
在场的狄人们闻言精神一震，呼吸都不自觉沉重了。他们从小就信仰玄冥大神，但以前只能仰望圣殿的神像，如今竟然能找到玄冥大神留下的遗址，无限接近那位庇护种族的神祇。
众人小心翼翼的前进，转过一个拐角，一阵强光刺来。在黑暗中前进久了大家眼睛不适应，待慢慢缓和过来看清眼前的景象，都沉默了。
一个漩涡静静地旋转，边缘是蓝色的光影如梦如幻，里面是浩瀚宇宙、星辰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