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金刚不败姬原山
蒙多等人看着眼前神秘的漩涡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太大声惊扰了玄冥大神。
姬原山凝神观察了一会儿，皱眉道：“有人在这里建造了一座法阵，这应该是入阵的阵门。”
圣女走向前，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另一手结印，银色的双眼中光彩流转。
姬原山瞥见大祭司神情有点紧张。
过了一会儿，圣女停下动作，向大祭司点了点头道：“玄冥大神的气息就在里面。”
大祭司竟激动地身体微微颤抖。
姬原山问道：“大祭司，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走到这一步大家都算在一条船上了，这个深居圣殿常伴神像的老人犹豫了一下没有再隐瞒，“是玄冥大神留给狄族的圣物。”
姬原山一惊，一头远古时期的朱雀已经够匪夷所思了，这世上竟当真还有诸神的法器？
姬原山同众人走入漩涡，一阵光华闪耀将他们的身形吞没。
姬原山一瞬间只感到天旋地转，待平稳下来发现自己周围白茫茫一片、风雪肆虐，竟回到了极北冰原。
大家都是一愣，塔特不置信地问道：“这…是回到冰原了？”
姬原山摇头道：“我们身在法阵中了。”
前方有六根顶天立地的高大石柱挺立，石柱中间悬浮着一个立方体。它通体透彻晶莹，内部有点点光亮流转运行，并释放着柔和的光芒。
姬原山凝神看去，眼前景象突然一变，他独自置身在浩瀚宇宙当中，身边就是璀璨星辰。
姬原山一惊，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冰原当中。他转头一看，蒙多等人好像没有什么异常。
众人正要开口询问大祭司接下来该怎么办，却惊讶地发现这个好像生性冷淡沉默地位极高却又如影子般的老人，此刻呆呆地看着神秘立方体，老泪纵横。
圣女那毫无波澜天生给人冷漠感的银色双眼也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此时此地，能明白大祭司心境的恐怕只有圣女了。
历代大祭司在当选的那一刻起，余生就已经注定好了，甚至很多前人终生都没再踏出过圣殿。
除去侍奉玄冥大神，大祭司还有一个代代相传意义更加重大的使命，那就是寻找玄冥圣物兴盛北狄。
一代代的传承、一代代的期盼，多少心血付于风雪中。
岁月长河逆流而上，回到数十年前大祭司还不是大祭司的时候，那个传他法术教他道理的老人将蕴含玄冥神力的法杖交到他手中，轻声却又郑重地说：“从今天起，你就是大祭司。”
这个如今已没人知道他本名叫子亥的老人哽咽着，低声喃喃道：“大祭司，我找到了。”
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态的大祭司，众人惊讶过后都沉默了。
圣女轻声叫道：“大祭司。”
因为圣器出世才在余生踏出圣殿的老人擦干泪水，道：“圣女，去拿起圣器吧.”
北狄圣女点了点头，慢慢走上前，眼神虔诚，如同朝圣。
大祭司极力平复澎湃的情绪，转头对姬原山道：“见笑了。”
姬原山摇了摇头，走到他身边，道：“恭喜。”
大祭司道：“寻找圣物是历代大祭司的使命。”
姬原山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犹豫了一会儿，道：“见到圣物，我想通了你为何要杀我。”
大祭司闻言沉默。
姬原山接着道：“之前有人跟我说北狄有异兽或宝物将要出世。我当时就说过，如果是异宝，那是北狄所有，我不会争夺；如果是凶兽为祸，我会替北狄除去。现在是一样。”
大祭司转头看着这个一年来横扫狄族的中原人，他眼神明亮而坦荡。
大祭司忍不住问道：“当真不心动？”
姬原山笑道：“心动又如何？我要来也没用。”
哪怕心动，不是自己的也不会夺取。何况是毫不心动的无用之物。
大祭司想也许是姬原山不了解圣器才会这样说。当然他也不会去向姬原山解说什么。
想起姬原山北上的所作所为，大祭司又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所求为何？难道真就是一个博爱众生？”
姬原山道：“你以为呢?我姓姬，唐尧、虞舜、姒禹的姬。”
这句话很古怪，但大祭司油然生敬。
圣女已来到石柱前，圣器散出的光芒将她笼罩，如梦如幻如仙人。
她抬起双手慢慢靠近这个失落数千年的圣物，一个身形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来者人面蛇身，眼神平和有低眉慈悲之像，他一手向上托着被奉为北狄圣器的立方体，一手结印。圣女银色的双目及额头的印记与他如出一辙。
“玄冥大神？！”
大祭司等一众狄人惊喜万分，纷纷下跪。
姬原山也是心神激荡，一位远古时期的神祇竟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玄冥大神出现的那一刻，风雪都静止了，没有朱雀那种铺天盖地威凌天下的气势，但他就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让人自心中想要顶礼膜拜，让人心生仰望。
狄族千百年信仰的神明重临人间，并且就在自己面前，圣女一时呆住了。
玄冥大神亲手将圣器放到圣女手中，然后静静地看着她。圣女抬头与其对视。
接着，玄冥大神渐渐化为光点消散。
在彻底消失前，他嘴唇嚅动，仿佛说了一句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大祭司五体投地不起，颤声道：“恭送玄冥大神。”
圣女看着被她捧在手中的圣器，一时感觉有点虚幻。
周围的景象渐渐消失，众人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地宫里，墙壁上有硕大的夜明珠照明。
姬原山看着四周道：“看样子圣器是法阵的根源，圣器一旦离开，法阵就自动散了。这个地宫应该就是当初修建法阵的场所了。”
大祭司起身道：“圣女，请保管好圣器。”
圣女点了点头，手中的圣器此时已收敛光华，只在立方体内部还有光点流转。
姬原山看了眼，道：“恭喜北狄找回圣器。”
圣女轻声道：“多谢。”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鸟鸣，姬原山脸色大变，整个地宫开始震颤。
他大喊：“不好，快躲到边上去。”
众人闻言刚躲到地宫边缘，“轰”的一声，一道磅礴的火柱从天而降将地宫贯穿。热浪扑面而来，火光清晰地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
虽然身处地底，但头顶直接被破出了一个直径数十丈的大洞，抬头可见蓝天白云。
姬原山急道：“能不能用圣器消灭这头朱雀。”
圣女刚被吓得脸色苍白，摇了摇头，道：“我还不能驾驭它。”
闻言，众人脸色绝望。本以为找到了希望，现在希望又破灭了。
朱雀淡漠的眼光投射下来，看到圣女手中捧着的圣器，露出疯狂之色。
“唳！”
一声厉鸣贯彻天地。它金红色的羽毛燃烧起来，化为一只通体火焰的火鸟。熊熊热浪滚动，天地间的空气都扭曲可见。哪怕相隔遥远，众人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炙热压迫感。
姬原山对圣女道：“不好，它盯上你了。圣器封印它这么久，它现在怨气很大。”
一道火柱从天而降，姬原山大吼：“分开跑！”
爆破的气浪在不算广阔的地宫炸开，众人全部被轰飞重重撞在墙上。
圣女体魄较弱，受伤太重，一时间倒地不起。
朱雀高鸣一声，在它磅礴的翅膀下火焰聚集成四头体型较小的火鸟。四头火鸟振翅一扇，如离弦之箭射向圣女。
众人大惊，想要救援却来不及了。
姬原山暗道不好，飞身扑了过去将她护在身下。
姬原山感觉到一股锋锐炙热的气息刺进了自己身中。他暗叹一声，自己短短几天已历经过几次生死了，但这次可能是真的了。
若不是修为被封，又怎会被一头朱雀碾压至此？
当年他领兵北上，何等意气风发，以为万事不过手到擒来，到现在却终归是人算不如天算。
神都羲和，父母、二弟，有些人，一次再见都没好好说现在就要再也不见了。
姬原山闭上了眼睛。
一股温热的液体洒在他身上，想象中身体撕裂的痛楚并没有传来。姬原感觉不对劲，睁眼回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他面前。四只从天而降的火鸟将他的身体贯穿。
姬原山一愣。
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震惊伤感黯然一齐涌上心头。
高大的身影轰然倒地。
“不！”
姬原山凄厉地叫道，狼狈地跑过去抱起蒙多。这个高大壮硕的汉子全身是血，脸色惨败。
姬原山全身颤抖，“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
蒙多牵强地笑了笑，“殿下，我说过要为你保驾护航的。”
姬原山一愣。在告诉这个汉子答应议和后，他就说过要保驾护航。姬原山没在意。
圣殿、冰原、蓝湖、地宫，哪怕与同胞为敌，哪怕牺牲生命，他一直在做。
姬原山认为他做到了，做得够好了。但他不知道在这个憨厚的汉子心中一直很愧疚，愧疚是自己带他去圣殿，却让他沦落至此。
泪水从姬原山的眼中大滴大滴滚落，打在蒙多的脸上。
蒙多眼中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彩，如孩童对世界的天真烂漫，“殿下，万法不破，金刚不败，是不是真的？”
姬原山哭着点头，“真的，真的。我教你，我教你啊。”
闻言，蒙多笑了笑，仿佛在说我就知道。
他转头看向大祭司。
大祭司看到这个憨厚执着的狄族汉子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
他还在觉得自己数次顶撞圣殿有愧于玄冥大神。
蒙多如明白了什么，嘴角上扬露出开心的神色。
他闭上了眼睛，头向姬原山怀中一靠。
北狄三十六大族猛犸族当代族长，蒙多，身亡。
“蒙多！蒙多!你别睡!别睡!睁开眼!回去我教你!我教你啊！”
姬原山拍着他粗糙的脸颊，凄厉悲苦，眼泪染湿了胸襟。
那年万众瞩目的皇族嫡长子初登江湖，却被告知天赋平平甚至无法修行，他黯然落寞，以为人生还没登场就要匆匆离场。
后来他外修体魄，一骑绝乘尘而去，江湖中人难以望其项背。
别人称他，万法不破，金刚不败。
姬原山将蒙多轻轻放下，转身面对朱雀。
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渐渐从他身上升起，直接碾压朱雀那股炙热的压迫使其退避三十里。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姬原山身上金芒万丈，缓缓升空，如金刚罗汉显世。
一头异兽出现在他身后，向着朱雀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嘶吼，龟身龙兽，体高千丈。
姬原山握紧了双拳。
万法不破，金刚不败。
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