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历任帝师

本节拟简述历任帝师的生卒与任期年代，在前人研究基础上做一些新的考订。

1.八思巴（vphags pa）

萨斯迦款氏家族人，1235年3月6日生于后藏昂仁的鲁孔地方。1244年与弟恰那朵儿只一起，随伯父萨班前往凉州，1246年抵达。1247年，阔端与萨班商定吐蕃归附蒙古条件。嗣后留凉州随伯父学法。1251年，萨班去世，八思巴继为萨斯迦派首领。并于同年与忽必烈初晤于六盘山。1253年南至忽必烈军中再会，同年为忽必烈初授密续灌顶。次年，忽必烈赐诏给八思巴（即藏文诏书），宣布保护萨斯迦派教法及寺院财产利益。1255年，八思巴在河州附近受比丘戒，然后前往今山西、内蒙古和河北一带。1258年参加僧道大辩论，颇露才具。1260年，忽必烈称汗，封之为国师。1264年总制院立，受命前往吐蕃建制。1269年，制蒙古新字成，上之。次年受封为大元帝师。1274年再次返藏，帝师之位由亦怜真代之。1277年主持曲弥大法会。1280年11月22日在萨斯迦拉康喇让去世。150生卒年为1235—1280年。151任国师为1260—1270年，帝师为1270—1274年。

2.亦怜真（rin chen rgyal mtshan）

萨斯迦款氏家族人，八思巴同父异母兄弟。生于1238年，精通显密教法、经咒，为忽必烈皇帝的供养喇嘛。至元十一年（1274），八思巴返回乌思藏，亦怜真代理帝师之位。152关于卒年，藏汉史书均有两种说法即1279年和1282年。《元史》卷10《世祖七》记为至元十六年“十二月丁酉，帝师亦怜（吉）［真］卒”。同书卷202《释老传》记“亦怜真嗣为帝师，凡六岁，至元十九年卒”。《汉藏史集》记其42岁的阴火兔年（误，应为阴土兔年）。 153 《红史》记其“生于阳土狗年，赴元朝宫廷，当喇嘛（八思巴）返回乌思藏时，他代摄法位。享年四十五岁，于阳水马年逝于临洮”154。何者是，尚待辨析。他的生卒年为1238—1279/1282年，任职为1274—1279/1282年。

3.答耳麻八剌剌吉塔（Dharmapala rakshita）

萨斯迦款氏家族人，帝师八思巴之侄，白兰王恰那朵儿只之子。藏历阳土龙年（1268）生。八思巴去世后，他年方14岁，前往朝廷。虽为俗人，代行法主之职，继八思巴法位。后娶诸王启必帖木儿公主贝丹为妻，受命管理吐蕃事务。155其嗣位之年为至元十九年（1282）。卒年，据《元史·释老传》在二十三年（1286）。156《汉藏史集》记其护持法座七年，于20岁的阴火猪年（1287）十一月十八日逝于朵甘思的哲曼达（dre mandhala）地方。157《红史》记其返回萨斯迦，享年21岁，于阳土鼠年（1288）逝于哲曼达地方。158从这些记载看，答耳麻八剌剌吉塔在1286年已离开大都，也即去帝师之位。卒年时间，因其已往吐蕃应从藏史记载，但究竟在1287年还是1288年呢？我们倾向于《汉藏史集》的记载，即1287年说，理由有二：其一，从史料价值言两书相近，在这里《汉藏史集》提供了确切的地点与具体的时间，而《红史》没有；其二，其他藏文多赞同《汉藏史集》说法。如《萨斯迦世系史》 159 、《佛历表》等 160。应是为多数藏族史家所支持的说法。据此可知，他的生卒年为1268—1287年，而任职为1282—1286年。

4.亦摄思连真（ye shes rin chen）

是八思巴弟子之夏尔喇让（亦称东支，bla brang shar）。据藏史记载，夏尔巴（shar pa）这个家族的来源是，象雄一位名叫觉本的修旧密咒者，他的长子喇嘛夏尔巴也失迥乃随萨班出家。他从本钦释迦藏卜那里买下了夏尔喇让（bla brang shar），得为住持。其子秀莫杰尊加布有三子，皆为八思巴的弟子，其中长子亦摄思连真，当八思巴住在临洮时，萨斯迦派众人派他前往迎请。后至内地，得世祖皇帝欢心，做了帝师。他于47岁逝于五台山。161《元史·释老传》记，答耳麻八剌剌吉塔至元二十三年（1286）卒，亦摄思连真嗣，三十一年（1294）卒，乞剌斯八斡节儿嗣。《元史·世祖纪》载，至元二十八年十二月“授吃剌思八斡节儿为帝师，统领诸国僧尼释教事”。又三十一年（1294）六月戊申，“以合剌思八斡节而为帝师，赐玉印” 162。两者重复而时间不同，合剌思八斡节而也即乞剌斯八斡节儿。结合《释老传》所载，知其卒年也即去职之年。则其生卒年为1248—1294年，任职年为1286—1294年。

5.乞剌斯八斡节儿（grags pa vod zer）

八思巴弟子之康赛（khang gsar）传承。父松巴乞剌思八监藏曾任八思巴的却本，后作为答耳麻八剌剌吉塔的侍从回到吐蕃。在亦摄思连真之后担任帝师，58岁时逝于朝廷。163 《元史·释老传》记其大德七年（1303）去世，生年当在1246年。任职之年如上言，在至元三十一年（1294）。初任职时（1294），“成宗特造宝玉五方佛冠赐之。元贞元年，更赐双龙盘纽白玉印，文曰‘大元帝师统领诸国僧尼中兴释教之印’”164。则其生卒年为1246—1303年，任职年为1294—1303年。

6.辇真监藏（rin chen rgyal mtshan）

八思巴弟子的东支传承（bla brang shar），第四任帝师亦摄思连真之弟。生于藏历阳土马年（1258），曾任萨斯迦细脱喇让（bla brang gzhi thog）住持18年，修建了萨斯迦寺的大殿。 165大德八年（1304）被元成宗立为帝师，次年卒。 166据《汉藏史集》记其于49岁去世。 167则生卒年为1258—1305年，任职年为1304—1305年。

7.相家班（sangs rgyas dpal）

萨斯迦康赛传承之弟子，帝师乞剌斯八斡节儿之侄。大德七年（1303）以前，任康赛喇让住持。后来到朝廷，担任完泽笃、曲律、普颜笃皇帝之帝师，于48岁时逝于朝廷。168他对完泽笃皇帝将八思巴的侄子达尼钦波桑波贝从江南召回起到很大作用。《元史· 释老传》记，大德九年（1305），“相（原作都——引者）家班嗣。皇庆二年（1313）卒。相儿加思［巴］嗣，延祐元年（1314）卒”。又《元史》卷21记，大德九年三月庚戌，以乞剌斯八斡节儿侄相家班为帝师。《元史》卷24记，皇庆二年九月，以相儿加思巴（1313—1314）为帝师。而延祐二年（1315）二月则是公哥罗古罗思监藏班藏卜为帝师。169这样，从1305年至1314年的十年间似有两任帝师，即：相家班（1305—1313）和相儿加思巴。事实上，相儿加思巴即相家班的异译，当为一人。170《汉藏史集》记其于48岁时在朝廷去世。171则其生卒年为1267—1314年，任期为1305—1314年。

8.公哥罗古罗思监藏班藏卜（kun dgav blo gros rgyal mtshan dpal bzang po）

萨斯迦款氏家族人，达尼钦波桑波贝之子。生于藏历阴土猪年（1299），29岁时阴火兔年（1327）二月在大都去世。172《元史·释老传》记其延祐二年（1315）任帝师，至治三年（1323）卒。《佛祖历代通载》记其卒于丁卯年。173也即1327年。《元史》卷30《泰定帝二》记，四年（1327）二月壬午，“帝师参马亦思吉卜长出亦思宅卜卒”，有学者认为此即该帝师。174其说是。藏文史书多记其曾任普颜笃、格坚、也孙铁木耳三位皇帝的帝师，而卒于阴火兔年。175可与后说相印证。则其生卒年为1299—1327年，任职为1315—1327年。其中1322、1323—1325年在吐蕃（详后）。

9.旺出儿监藏（dbang phyug rgyal mtshan）

族属不详。《元史· 释老传》记其至治三年（1323）嗣为帝师至泰定二年（1325）卒，也即1323—1325年任职，此时间恰在前任帝师公哥罗古罗思监藏班藏卜任期内。有学者认为，事实真相是，1322年公哥罗古罗思监藏班藏卜回萨斯迦去受戒，次年元朝任命旺出儿监藏在大都代摄职位，1325年旺出儿监藏去世，公哥罗古罗思监藏班藏卜又从萨斯迦返回，继任原职。因为存在两位帝师，遂无交接过程。176这一说法是正确的。《萨斯迦世系史》记载了他24岁回藏受戒，召开法会之事可为之证。177《元史》卷29记泰定元年（1324）三月“己未，以珠字诏赐帝师所居萨斯迦部”，是否指该帝师当时所居（抑或是世代所居），颇有可能。又同书卷28记，至治二年（1322）十一月“乙卯，遣西僧高主瓦迎帝师”。泰定帝元年二月“甲子，做佛事，命僧百八人及倡优百戏，导帝师游京城” 178。可能在1322年内既去又回。那么这位帝师自然应是新上任的帝师旺出儿监藏。及泰定二年，旺出儿监藏卒，公哥罗古罗思监藏班藏卜已返回大都。这样，旺出儿监藏任帝师的时间是1322/1323—1325年。生卒年为？—1325年。

10.公哥列思八冲纳思监藏班藏卜（kun dgav legs pavi vbyung nas rgyal mtshan dpal bzang po）

萨斯迦款氏家族人，达尼钦波桑波贝之子。其父去世后，萨斯迦分为四个喇让（bla brang），他管理拉康喇让（lha khang bla brang）。生于阳土猴年（1308），21岁时受朝廷之召，前往朵甘思之地，受封为帝师。任帝师之年，据《元史·释老传》记，泰定二年（1325）“公哥列思八冲纳思监藏班藏卜嗣，赐玉印。降玺书谕天下，其年卒”。此皆误。《元史》卷30泰定四年（1327）“夏四月甲午条”记“以西僧公哥列思巴冲纳思监藏班藏卜为帝师，赐玉印，仍诏谕天下僧”。此与藏文关于其21岁任帝师的记载相同，即1327年任职。则其卒于1325年说自然是错误的。关于他的卒年藏史另有二说：一是穆塞巴所著《萨斯迦世系史》谓其于34岁的兔年逝于大都；二是尼第瓦所著《萨斯迦世系史》，记其任帝师三年，于23岁的马年圆寂。179依我们之见，前者有两点矛盾：其一，如该僧生于1308年不误，则其34岁应为1341年，而此年非兔年，而是蛇年，兔年应是1339年；其二，据《红史》载，该帝师任帝师于泰定帝也孙铁木耳时。180《汉藏史集》记其为元文宗札牙笃的上师，受封为帝师，此后去世。181均与汉史所载年代不相违，而1341年说，甚至是兔年（1339）说，则括及元宁宗与元惠宗，与藏汉各史所载年代皆相去甚远。其误是毫无疑义的。1330年说接近事实，但也有小讹。据《元史》卷33记，天历二年（1329）十二月甲申，“以西僧辇真吃剌思为帝师”，同月己亥，“遣使驿致故帝师舍利还其国”。此与前引《萨斯迦世系史》所载其任帝师三年相合。此帝师是卒于大都任上，故应从汉史所载。则其生卒年为1308—1329年，任帝师为1327—1329年。

11.辇真吃剌失思（rin chen grags shis）

《元史·释老传》记“天历二年，以辇真吃剌失思嗣”。同书卷33《文宗二》记，“天历二年十二月甲申，以西僧辇真吃剌失思为帝师”。有的研究者认为这可能是临时代理帝师。这大约是考虑到前任帝师还在任的缘故。182但事实上或有未尽之处。当我们上文考订出前任帝师公哥列思八冲纳思监藏班藏卜的卒年是1329年，而不是1330年或1341年之后，显然容易理解，辇真吃剌失思是正式上任而非临时代理。其去职（或卒年）不详，或与下任帝师之即位相衔接。

12.公哥儿监藏班藏卜（kun dgav rgyal mtshan dpal bzang po）

萨斯迦款氏家族人。属于拉康喇让一支，达尼钦波桑波贝之子。其兄即帝师公哥列思八冲纳思监藏班藏卜。《汉藏史集》记其生于其父49岁的阳铁狗年（1310），22岁时去朝廷，在也孙铁木耳皇帝在位时任靖国公，札牙笃皇帝执政后期、懿璘质班皇帝在位时及妥欢贴睦尔在位初期任帝师，于50岁的猪年（1359）在大都去世。183《萨斯迦世系史》则记其22岁到朝廷，任职27年， 且于49岁的土狗年（1358）去世。184根据《红史》记，猪年（1259）三月三日“帝师的尸体被反叛者劫走”185。这又是在运回吐蕃的途中，那么，卒年似应在1358年。初任职年，据《佛祖历代通载》记“癸酉（1333），今上皇帝万万岁，六月初八日登宝位，改元元统元年，礼请公哥儿监藏班藏卜为帝师”186。那么其生卒年约为1310—1358年。又权衡《庚申外史》记，丙子，至元二年（1336）“诏征西域剌麻至京，礼为帝师，仍以故太师燕铁木儿第赐之”。似乎此间别有帝师。实际上是错误的。据《元史》卷39《顺帝二》记，“（至元二年）以燕铁木儿居第赐灌顶国师曩哥星吉，号大觉海寺，塑千佛于其寺”。又同卷谓“（至元三年）征西域僧加剌麻至京师，号灌顶国师，赐玉印”。知其非帝师，而是灌顶国师。

13.唆南罗古罗思监藏（bsod nams blo gros rgyal mtshan）

萨斯迦款氏家族人，属于都却喇让（dus mchod bla brang）一支。父为白兰王公哥儿列思巴监藏班藏卜。生于其父25岁的阳水猴年（1332）。阳木马年（1354）在宗日建达仓宗城堡。牛年（1361）妥欢贴睦耳皇帝派金字使者达玛格底（达里麻吉而的，dharmakirti）和额布（ngod po）院使先后至吐蕃封其为帝师，以其弟为白兰王，并赐给管辖达仓宗和曲弥万户属下各地的诏书，遂召请至朝廷，担任皇帝的上师，于3l岁的阳水虎年（1362）三月十日在大都去世。187《萨斯迦世系史》也记其于阳水猴年（1332）生于达仓宗卡（stag tshang rdzong kha），随喇嘛胆巴受具足戒，拜喇嘛克尊钦布、嘉木样顿月监藏及胆巴等为师，学习显密经典，后被金字使迎至朝廷任帝师，最后在大都去世，享年31岁。188故其生卒年为1332—1362年，任帝师在1361—1362年。

14.喃迦巴藏卜（rnam rgyal bzang po）

《明史》卷331《西域传》记，洪武五年元摄帝师喃迦巴藏卜附明。《明实录》同年十二月庚子条记“乌思藏摄帝师喃迦巴藏卜等遣使来贡方物。诏赐红绮禅衣及靴帽、钱物有差” 189。次年，“诏以故元释帝师喃迦巴藏卜，为炽盛佛宝国师”。同年辞归。190

此外，还有被追任的一位帝师，即胆巴。《元史·释老传》记“八思巴时，又有国师胆巴者，一名功嘉葛剌思，西番突甘斯旦麻人。幼从西天竺古达麻失利传习秘法，得其法要。……大德七年夏，卒。皇庆间（1312—1313），追号大觉普惠广照无上胆巴帝师”。《佛祖历代通载》卷22等详记其生平事迹。

历任帝师生卒与任职年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