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未婚妻
电话里，孔青云问辛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辛星避重就轻：我妈来了……
“什么？她，她来干嘛？”
“给我送户口本，顺便见见沈流川。青云，我要跟沈流川结婚了……”
言语间辛星很平淡，丝毫没有一个女人憧憬婚姻时该有的那种期盼与兴奋，似乎讲述的，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普通小事。
孔青云在那头也沉默了一阵，而后用一听就能识破的强颜欢笑回答说：“结婚好啊！沈流川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小星，这是好事，值得庆祝……”
辛星在这头笑了笑：“是好事，怎么不见你替我开心？”
“替你开心啊，我当然替你开心啊！你等着，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这时话风才终于轻快了些，辛星笑应：“得了吧，你那大红包就用来抵我欠你的债吧……”
“……小星，你妈，毕竟是你妈，有些事，我觉得她应该做不出来……”
“嗯，但愿吧……”
挂了电话回到餐厅，只见沈流川月陈娟聊得正欢，辛星觉得自己反倒是成了格格不入的那个。
回到烟雨江南，沈流川问起晚上安置的问题。这里只有一个房间，显然，辛星是不愿与陈娟同睡的。
陈娟说跟辛星挤一挤就行，可辛星却说不用：“我最近都睡沈流川那儿……”
沈流川满腹疑问却不敢在脸上显露半分，嘴上还得附和着说“是”。
“明天沈流川上班的时候会带我过来，大概八点多，早饭我给你带过来……你早点睡吧……”
安置好一切后辛星装了几套干净的贴身衣物便与沈流川出了门。
陈娟还想挽留：“要不今晚你还是睡这儿吧？我们都大半年没见面了……”
“不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你怎么总是这样？这么久没见了我就想跟你聊聊天，你为什么一定要走！”
沈流川吃了一惊，可辛星却像是习以为常了，只淡淡地回了一句：“你早点休息吧……”说完便拉着沈流川离开了。
车上，沈流川见辛星沉默不语，便牵过她的手握在手中：“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妈她不太会控制自己的脾气，你见谅……”
“嗯，看出来了……”
“沈流川，”辛星似是看穿了一切，“你不用想着要修补我跟她的关系，这是历史遗留问题，补不好了的，我也没想着要去补……”
沈流川笑而不语，言语，都被抛进了黑夜。既然如此抗拒，那么一切，唯有交给交给时间来摆平。这一刻，沈流川不知为什么，只觉得他彻底拥有了她。
户口本到手，领证就是一个时间的问题。最近的一个节日是下个月的14日，西方情人节。可是特殊的日子，领证的人一定很多，以沈流川对辛星的了解，她定是不愿去凑这个热闹的。
“就明天吧，一月五日，圆满……”
沈流川也不知道辛星所谓的“圆满”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她若说圆满，那定是圆满无疑了。
后来说起陈嘉的事，辛星倒是有些诧异。不过先前说好的分期付款，陈嘉倒是后来一次性付清了。当时辛星还觉得奇怪问了她，她说这个月生日，家里多给了她一些零花钱，辛星便也没有怀疑什么。
“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被包养了？”辛星问。
“不清楚，据她班主任说她家前期投资失败，欠了些钱。如果她花的这些钱都是家里给的，那倒无可厚非，怕就怕，这些钱，来路不明……”
沈流川说得并不直白，可其间隐含的意思，却明明白白。
“那怎么办？要不然改天我问问她？”
自从买琴那件事之后，陈嘉似与辛星结了缘，隔三差五就找辛星聊聊天。聊的，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比如吃饭了吗，比如这衣服好看吗……可在辛星看来，陈嘉这女孩子看上去大大咧咧，心思却细腻的很……
“那最好，但愿只是我们想多了……”
第二次进沈流川的公寓，感觉与上次进来时截然不同。属于辛星的那双棉拖与沈流川的棉拖整齐地排放在一列，颇有一种小鸟依人的味道。辛星换了鞋进屋，一切如旧，除了阳台上的烟灰缸已经消失不见。
辛星走在前面，沈流川从身后抱住了她，止住了二人前进的步伐。
沈流川的气息在辛星耳畔若有似无地吹过，一阵酥痒就惹得辛星不自主地将耳朵在自己肩头与沈流川胸膛间蹭了蹭，偶然增了几分娇嗔。
“据说，最近你都睡我这儿？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闻言，辛星转过身面向他，笑言：“接下去几天不就知道了？不知沈教授，能否收留我这个……？”
“这个什么？”
想了半天，辛星最后犹犹豫豫略带羞涩地吐出了三个字：未婚妻？
未婚妻，绝美的名词。像是一种对美好的向往，那是一种——求而未得、却触手可及的美满。若是退一步，恋人未满，不能攀援“婚”这个字，便是一场错过，一场失去，说不上什么好的；可若是跨越一步，便是婚姻，婚姻混杂了烟火气，便失了最初的那份仙气，也多了那么几分美中不足。而“未婚妻”这三个字，极好地在婚姻和恋爱之间站好了位置，不进不退，恰如其分。
“过了明天，你就是沈太太了……”
“沈太太……”，以你之姓冠我之名，这是民国时期的浪漫。辛星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个生涩而又温暖的名词，渐渐地竟红了眼眶。
就好像一叶扁舟在无边的汪洋里漂泊了许久，而终于看到了灯塔的光；又像那日午后，X学院里那片香樟树叶落在了沈流川的肩头，一切都轻盈得像是一场梦，梦里时间煮雨，小雪煎茶，沈流川递过他有力的臂膀和胸膛，带着她回家……
沈流川见证了辛星眼中的深情与柔情，那是一种有过经历的人才会产生的情感。他不忍心再看她流泪，于是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声询问：“所以……今晚，跟我睡吧……”
心中的百感交集，立马就在沈流川的这句话中消散了大半：“什么？我……我来着姨妈呢……”
沈流川以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假装义正言辞：“想什么呢？”
折腾了这么些天，终于可以睡个安稳的整觉。
沈流川一如既往地将辛星揽进怀里，另一只手覆在她的小腹，或许是太累了，没过几分钟呼吸就变得沉重平稳起来。倒是辛星，昨晚睡得多，今晚就没那么早入眠。
夜很黑，辛星眨了眨眼睛，睁眼与闭眼其实没什么区别。她看不见自己，亦看不见沈流川。可身体的触感却很真实，暗夜中，她感受着身旁沈流川的气息，被子上有淡淡的沈流川的味道，辛星忽然觉得是得到了追逐许久的“幸福”。枕边人，是心上人，这得是多大的福分啊？
她往沈流川怀里钻了钻，沈流川便在睡梦中将她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