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金玛利克和金弗特

从前有一个贵族的女儿名叫金玛利克，她长得很漂亮。

有一天，父母要外出，金玛利克也想跟着去，父母没有同意。金玛利克一个人留在家里，伴随她的只有家里的那只小狗。

晚上，父母回家的时候却在树林里迷了路，辨不出东南西北了。正急得没有办法时，看到对面来了一条大卷毛狗。

“你们迷路了吧？我可以送你们回去。”卷毛狗说。

“那太感谢你了。”

“但是你们必须把从家里跑出来的第一样东西送给我。”

父母马上想到他们的女儿，担心她会第一个从家里跑出来。可是天气越来越坏，他们又不知道路在哪里，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卷毛狗。他们想，说不定是家里的小狗会第一个跑出来呢！

卷毛狗领着他们，不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女儿金玛利克高兴地奔了出来，后面跟着一条小狗。

“金玛利克现在属于我，不再是你们的了。”卷毛狗说。

父母恳求它，不惜用家里任何财产来调换。卷毛狗就是不同意，它只要金玛利克。最后，它给了三天限期，就跑回树林去了。

金玛利克听说父母已经答应将她送给卷毛狗，也没有办法。她抓紧时间去向亲戚朋友告别。尽管在各处听到一片抱怨声，可是姑娘的内心还是相当平静的。

只剩一个晚上了，金玛利克对母亲说：“妈妈，我应该对隔壁的老婆婆去说一声再见。”

“女儿，你去老太婆那里做什么？她是个巫婆。”

“妈妈，我应该去。这是礼貌呀！”

金玛利克说完就去了。隔壁老婆婆看到金玛利克走来，就说：“别害怕，我的孩子。今晚你就睡在我这里，我可以教你巫术。它可以帮助你一辈子。”

金玛利克很高兴。她回到母亲那里说了一声，晚上要住在女邻居家。母亲听了吃了一惊：“你怎么能睡在老太婆那里呢？”金玛利克没有说什么，不过她还是去了。

第二天早上，金玛利克起床的时候便学会了巫术。她谢过老婆婆，回去了。

金玛利克回到家门口时，卷毛狗已经来接她了。姑娘挥了挥手，告别了父母。父母伤心不已，早已哭得眼睛红肿了。

卷毛狗领着姑娘走了。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块空地上，卷毛狗说：“坐到我背上来吧。我会将你送到该去的地方。”

姑娘骑上卷毛狗。不一会儿，他们进入一片树林，来到一座房屋前，屋子里已经住着两个女孩。卷毛狗进了屋子，放下金玛利克，它自己摇了摇头，变成了一个老太婆。卷毛狗原来是个老妖精变的。这时，只听到老妖精开口说话了：“哈哈，我现在有三个女儿了。你们如果听我的话，我将让你们生活愉快。”金玛利克答应听话，她希望日子过得平静而愉快。

一天，老妖精又变成一只卷毛狗，走了出去。它看到一个漂亮的年轻人在树林里迷了路。卷毛狗知道他名叫金弗特，是一个王子。

“小伙子，你好啊！你迷了路，我可以将你带出去。不过，你得答应以后再回到我这里来，跟我住在一起。”卷毛狗对金弗特说。

金弗特很犹豫。他说这必须跟国王商量才能决定。最后，他实在找不到出路，只得答应卷毛狗，以后再回来。

卷毛狗引着金弗特走出了树林，来到国王的宫殿。三天以后，卷毛狗果真去接金弗特。国王不允，卷毛狗生气地说：“金弗特亲口答应的，他必须守信用。”最后，金弗特只好跟着鬃毛狗走了，他们一起来到三个姑娘住着的地方。

金玛利克看到卷毛狗又带来了一个男子，便对他说：“你可要当心这个老妖精。她不仅会吃面包，还会干坏事。明天她会让你去割草的。”

“谢谢你，”金弗特说，“不过我不会割草，这该怎么办？”

“到时再说吧，我会帮助你的。”

晚上，老妖精说：“金弗特，你去磨磨镰刀，明天要割草。”

金弗特急忙来到金玛利克面前，说：“姑娘，老妖精让我磨镰刀，我不会。你说该怎么办？”

“噢，敲一下刀背吧，刀会锋利的。”

金弗特敲了一下刀背，镰刀果然锋利无比。

第二天早上，老妖精催促说：“金弗特，快下地割草，别耽搁时间。”

金弗特又来到金玛利克面前，问她：“这下子该怎么办？老妖精让我去割草。”

“老妖精会给你送中饭。在这以前你只要摸一下镰刀就行了。”

金弗特到了草地上，他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中午时分，他用手摸了一下镰刀，周围发出了一阵响声，青草都一排排自动地倒在地里了。

老妖精来了，看到金弗特割了那么多青草，觉得很奇怪。不过，她表面上还是夸奖了几句，说金弗特能干，答应以后给他报酬。

又过了一天，老妖精说：“金弗特，快去磨一下斧子，过一会儿去砍树。”

金弗特不知斧子该怎么磨，他赶忙去向金玛利克请教。金玛利克让他带上一块石头，在斧子上来回磨两下，斧子就会锋利了。金弗特照样做了，斧子果然很锋利。他带着斧子，来到树林。可是，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砍树，金弗特急得一头大汗。突然，他看到金玛利克送早饭来了。

“哦，姑娘，快来帮助我。我不会砍树。”

“我应该帮助你。不过，你以后会把我忘掉的。”

“哦，甜蜜的姑娘，相信我吧，我是永远爱你的。只要我身上还流动着一滴热血，我就不会离开你。”

“谢谢你，金弗特。你把斧子翻过来，在树上敲一下，砍树的任务就完成了。”

金弗特翻过斧子，在树上敲了一下，大树整整齐齐地倒了下来，砍树的任务果真完成了。

中午，老妖精过来一看，惊呆了。她什么也没说，走掉了。

晚上，金弗特躺在床上思念着父母，也感念着可爱的姑娘金玛利克。

第二天早上，老妖精又来了，她说：“金弗特，快去做个草耙子，今天要把干草收起来。”

“干草刚刚割下来，还没有晒干。为什么要收呢？”他问。

“不，必须收。”老妖精一口咬定，而且还指定金玛利克一起去收干草。

金玛利克帮助金弗特做好了耙子，一起下地了。路上，金弗特又悄悄地问姑娘：“干草是怎么个收法？”

姑娘给他解释说：“你把草耙柄扛在肩上，一路走过去，干草会自动跟着过来的。”

他俩在干草地里走来走去，干草收得很快。老妖精看过以后直夸金弗特和金玛利克，说他们勤快、会干活。可在心底里非常惊讶和怀疑。

接下来又轮到金弗特去运木柴了。他到了林间，每次只能扛一小捆，而且不多一会儿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赶紧去向金玛利克请教。金玛利克告诉他就像收干草一样去做。金弗特就扛了一根树枝，来来回回地跑了两趟，木柴就全部搬回了家。

这时，老妖精又说了：“金弗特，快去找两把铲子，明天挖土做砖头，别忘了上釉。”

金玛利克帮金弗特做好砖框。金弗特不会挖土，每次只挖一小块。金玛利克看他来不及，就帮他一起挖，做砖的速度快多了。

不一会儿，走过来另外一个姑娘，她不住地称赞金弗特，说他聪明，会干活。金玛利克说：“你的赞扬太过分了。他一切都在从头学呢。”

姑娘走后，金玛利克说：“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哦，亲爱的金玛利克，你放心吧！我只要还活着，就会永远忠于你。”金弗特安慰说。

老妖精过来看到砖块已经上了釉，她吩咐金弗特将这些砖块搬回去。

这么多砖块怎么搬得了呢？金玛利克说：“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只要扛一块在肩上，其余的就会跟着你过来了。”

就这样，金弗特很轻松地将砖块搬了回来。老妖精很不解，金弗特哪有这么大神通呢？她又问金弗特：“你会砌炉灶吗？”

“不会。我可以试试看。”金弗特拿起了工具。天哪！他根本就不知道泥水怎么调和，砖头怎么摆。金弗特十分狼狈，他来到金玛利克面前。姑娘如此这般地教了他一番。

正在砌炉子的时候，老妖精又过来看了一下。金弗特问她：“这样行吗？”老妖精点点头，走了。

灶砌好了。金玛利克说：“金弗特，我们应该马上逃走。老妖精说我们太聪明，她要将我们放到炉子里去烘烤。她明天会让你休息，后天就要动手了。你得当心。”

正如金玛利克说的，老妖精让金弗特休息一天。金弗特听后非常害怕，他和金玛利克商量好，决定明天一早逃走。

第二天清晨，金玛利克悄悄起身，摇醒了金弗特。动身前，金玛利克朝着墙上吐了两口唾沫，说：“老妖精喊我，你就说来了。待到第二次喊我时，你再说马上就来。”说完，他俩匆匆忙忙地上路了。

老妖精早就对金玛利克和金弗特不放心，一早就喊金玛利克。她听到两声回答，可是没有看到人出来。老妖精立起身来，到房间和厨房一看，金玛利克和金弗特都不见了。她赶紧叫醒其他两个姑娘，说：“快起来！他们两人逃跑了。”老妖精指着一个姑娘说：“你快去追，到前面山坡上你将会看到一丛玫瑰花，其中有一朵花特别刺人。无论如何都要把那朵花给我摘下来。”那个姑娘点点头，急忙追了出去。

金弗特和金玛利克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知道有人追来。金弗特回头一看，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金玛利克说：“我们这下子要遭魔了。老妖精将把我变成一丛玫瑰花，将你变成一枝特别带刺的玫瑰。记住，不管谁来摘，你都要狠命地刺他。否则，我们两人都完了。”

老妖精派来的姑娘到了玫瑰花前，她一伸手就要摘那枝带刺的玫瑰。可是那朵花的刺又硬又尖，她没有办法，只好两手空空地回去了。老妖精骂她是个笨蛋。然后，她指着另一个姑娘说：“你快去追！追到山前有一座白色的教堂。你一定把祭坛前的牧师抓来见我。”

老妖精的这个计谋也被金玛利克料到了。她叮嘱金弗特千万不能被抓走。“否则，我们就完了。”她说。

正说着，另一个姑娘已经到了眼前。她走进教堂，可是牧师坚决不理睬她。姑娘没有办法，只好回去了。老妖精勃然大怒，亲自追了来。

金玛利克自然也知道了，她对金弗特说：“老妖精这回要把我变成池塘，你将变成鸭子了。记住：不管她怎么呼唤，你千万不能靠岸，别让她抓住你。她丢过来的金戒指，你可以将它们收起来，别丢掉。”

老妖精果然来到池塘前，呼唤鸭子。鸭子就是不上去。老妖精发火了，将手上的金戒指丢过去。可是一直丢到最后一只，也没有逮到鸭子。她绝望了，扑倒在地上，准备把池塘里的水喝干。她一口气喝了半天，水没喝干，自己的肚皮倒爆开了。

金弗特和金玛利克立时恢复了本来面目。他们将老妖精扔来的戒指收拾起来，立下山盟海誓，相约白头，永不分离。

不久，两个人来到了金弗特父亲的王国。他们到了宫殿门前，金弗特正要进去，金玛利克站在门口的石板上，说：“金弗特，进宫以后千万别让人吻你，否则你会忘掉我的。”

金弗特答应了一声，就走进宫殿去了。国王和王后看到儿子回来了，非常高兴。他儿时的女友梅纳也跑了出来，金弗特还没防备，梅纳就扑上来，拥着他吻了一下。刹那间，金弗特就将门外的金玛利克忘掉了。

金玛利克站在宫殿门外的大石板上等了很久，没有人出来接她。她哭了一整天，还是没有人出来。金玛利克擦干眼泪，在宫殿的对面租了一间房子，开了个小裁缝铺，还在屋后的草地上养了一头小牛犊，身旁常常有几只鸽子盘旋着与她做伴。金玛利克的针线活好。不久，她就接了一堆待做的新衣服。人们纷纷称赞她，说没有谁比她做的衣服更合身、更漂亮了。

宫殿里的一些仆人也都知道对面住着一个美丽无比的姑娘，都喜欢到她那里逗留一会儿。可是金玛利克每次都是忙着做针线活，不和他们多说话。仆人中有弟兄三人，他们特别喜欢姑娘。三个人跟母亲讨了一些亚麻布，说要让姑娘去做几套特殊式样的衣服。

老大带了布先去了。金玛利克看了布，说：“好吧，明天晚上你来拿衣服。”

第二天晚上，老大来了。金玛利克把做好的衣服给了他。他接过衣服，坐下来，一点没有走开的意思。姑娘看他不走，说：“今天晚上你可以待在这里。”老大非常高兴。金玛利克打了个哈欠，她要睡觉了。这时，她请老大去关大门。老大刚刚走到门边，姑娘就念叨起来：

“男人靠近大门，大门靠着男人。让我安稳地睡个觉，请送一个人情。”

刹那间，老大就像给雷打似的靠在门边不能动弹了。他忠诚地守卫在那里，整整一个夜晚，寸步不离。第二天，金玛利克起身以后，指着大门又念叨了几句：

“男人靠近大门，大门靠着男人。让他走进来，谢谢昨晚的人情。”

老大顿时解了魔，他走进来，谢谢姑娘，拿起衣服走了。回到宫廷以后他什么也没敢说。老二冒了一句：“今晚该我去了。”晚上，老二到了金玛利克那里，说要做衣服。可是，直到睡觉的时候他还不走。姑娘说：“我忘了关院门了，请去关一下，好吗？”老二正中下怀，站起身来就去关门。他刚抓住门边的铜环，姑娘就念叨了：

“男人靠着铜环，铜环靠着男人。让我安稳地睡个觉，请送一个人情。”

老二站在门边不能动弹了。他抓着铜环，在那里整整站了一夜。第二天金玛利克起身后说：

“男人靠着铜环，铜环靠着男人。让他走进来，谢谢昨晚的人情。”

魔法解除了，老二走进来，谢过姑娘，拿着衣服走了。到家后他只和哥哥苦笑了一下，对小弟弟却什么也没说。

晚上，老三也拿了布来到金玛利克那里。他请姑娘把衣服做得比两个哥哥的更漂亮。姑娘明白了他的来意。到睡觉时，金玛利克便对他说：“哦，我的小牛还没有系紧。去吧，将院子里的小牛犊拴好。”老三高兴地出去了。他刚把牛绳抓在手上，只听见姑娘念叨着：

“男人靠着绳儿，绳儿靠着男人。我要睡觉了，请送一个人情。”

老三马上就定在那里，他和小牛犊厮守着过了一个夜晚。第二天早上，金玛利克记起了那人还在牛棚，就说：

“男人靠着绳儿，绳儿靠着男人。让他进来吧，谢谢昨晚的人情。”

老三走进来，看到做好的衣服非常漂亮，还是很高兴的。回到家时他矢口否认在什么地方站了一夜。不过，那些夜晚的经历，弟兄三人都心照不宣罢了。

却说宫廷里正忙碌着筹办金弗特和梅纳的婚礼。结婚那天，他们两人坐着马车从宫廷里出来。马车经过金玛利克窗前时，突然陷进了一个大泥坑。不管多少人拔呀拉呀，都没用。

国王很生气，派了一大队人马去帮忙，结果还是无济于事。

派去的人中间就有那弟兄三人。老大对国王说：“国王陛下，旁边小屋里坐着一个姑娘，她是通法术的。王子的车一定是她弄下去的。”

“你怎么知道的呢？”国王问。

老大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他的弟弟接过话头，说：“那个姑娘会法术，也会将魔法除掉。”说完，他也坦白了自己的遭遇。

老三最后说：“那个姑娘还养了一头牛，力大无穷。只要王子亲自去借牛，马上就能把车子拉出来。”

王子金弗特听了很乐意，他走进对面的屋子，非常礼貌地向姑娘借牛，可竟然没有回忆起姑娘就是金玛利克。

姑娘说：“借牛可以。作为回报，你应该邀请我参加你的婚礼。”

王子一口答应。小牛牵出去以后，王子的马车马上就被拉出来。

王子和梅纳回到宫廷，请来满座宾客。金玛利克也来了。她带着两只鸽子，进了大厅，坐在饭桌旁，一声不响，神情非常忧伤。客人们不明白这个姑娘为什么不声不响，有人问了一句，想不到两只鸽子一齐扑扇着翅膀，回答说：

“就连小鸽子也不想吃饭，金玛利克还在门外，立在石板上。”

金弗特听到后，命令仆人给姑娘送去更多的饭菜。姑娘还是一下没动。这时，只听两只小鸽子又唱了起来：

“小鸽子一点也不想吃饭，金玛利克还在门外，立在石板上。”

听到鸽子的歌声，新郎神色凝重起来。他走过来，注视着姑娘，努力地回忆着。突然，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

金弗特匆匆忙忙走到梅纳身边，说：“可爱的新娘，回答我一个问题吧。我有一只箱子，我原以为旧钥匙丢掉了，又配了一把新的。可是我现在又找到了旧钥匙。告诉我，我应该使用哪一把？”

“你应该使用旧的。”梅纳说。

“哦，谢谢你，梅纳姑娘，你自己亲口答应了我。我的旧钥匙就是金玛利克。我和她患难与共，还曾立下相约白头的海誓山盟。”

听了王子这番话，梅纳很受感动，她一声不响地让开了。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金弗特挽起了美丽无比的金玛利克。婚礼在欢歌和狂舞中开始了，那么热烈、那么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