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大梦初醒
“不是说他的蛇毒已无大碍，怎么至今还没有醒？”
“这脉象虽缓弱，病脉相符，并无异常。照理也该醒了……老夫行医多年，极少遇见此种情况……”
闻言，空青微微蹙眉。
“她一直执着梦里幻象，集中意念强行修复梦境，迟迟不愿醒来，但是方才明明梦已经结束了。”
曾青摇头道，“梦境结束，并不代表人就会醒。”
“我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站住。”
曾青连忙拉住空青。
“她只是暂时未醒，并无性命之忧，你这样来来回回折腾……”
曾青的话还没有说完，手中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每次都这样，气死我了！”
曾青沉沉叹息一声。
空青突然摔倒在地，慢慢站起来，茫然四望，疑惑道，“奇怪，怎么进不去了？”
“或许她现在并没有做梦，没有梦境，你自然就进不去。依我看啊，与其说她是昏睡不醒，不如说是昏迷不醒。”
“怎么会这样？”
这样说不对她反而有好处。身体受伤需要休息，才能恢复体力。心神受损，这种昏迷状态，无思无念无欲无求，反而是最好的休养生息方式。”
空青紧紧握拳，目光炯炯，“都怪我，没有早点让她脱离梦境……”
空青缓缓松拳，定定的望着前方，眼眸深邃沉思的片刻，悠悠问道，“曾青，你觉得梦境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曾青微微思索，答道，“世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谓梦境，不就是这些世俗之人，平日里的杂念欲望所产生的虚幻之物么？”
空青转身，站在曾青面前，静静凝望着他。“我换一个问法，你觉得梦境存在吗？”
“你说的这个存在，是指什么意思？”
“世人总是用‘做梦’来指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就好像做的梦，是不存在一样，但事实上，人人都会做梦。是不是就能说，梦是存在的呢？”
曾青被问的一时哑口无言。
这似乎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但是一旦深究又无法给出准确答案。
还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白兄，你快醒来吧，我告诉你个秘密，后院里的鸡烤起来可香了。你再不醒，都要被我们几个吃光了。”
“你说这些有的没的，白兄又听不见。”
郭淳叹了口气，“我不就是想说些白兄感兴趣的吗？希望能够把她诱惑醒了。”
唐古摇摇头，“那你还不如直接拿着烤鸡放在他的床边，让他闻一闻，说不定效果更好。”
郭淳笑道，“你说的有道理啊，要不我们试试。”
“试你个头，小心李大哥把你赶出去。嘘，李大哥端药来了，靠边，靠边。”
“等一下，白兄的眼睛好像转动了一下。他是不是要醒了？”
郭淳拉着唐古的衣袖，“快看，又动了下。”
李穆廷端着药站在门口，激动的快步跑进屋，将药放到桌子上，走到床边。
白子轩缓缓的睁开眼睛，静静地望着上空，便没有任何动作了。
那种茫然而又空洞的眼神，就像是睡太久，还没有完全清醒一样。
就这样简单的动作，已经让其他几人欣喜如狂。
“白兄！你终于醒了！”唐古兴奋大喊。
白子轩微微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李穆廷那一脸倦容上，掩饰不住的喜悦。
“我、我去给你端药来。”
白子轩脑中还有些凌乱，梦里的情绪似乎未散。
在一片无声无影的混沌之中，她集中意念想回到那个梦里，挣扎许久，却终究还是醒了。
不像以往那些，醒来就模糊了的梦境。
方才梦里的一切，清晰可忆。
自己醒了……
不知道梦是不是也跟着结束了……
她甚至在想，万一梦境还在继续，娘进屋拿了衣服，出来没看见她，会不会着急到处去找她……
她心里也明白，这想法不过是无稽之谈。
想到娘抬头望去的笑容，一滴泪就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落。
一脸欢喜的过郭淳和唐古站在床边，看到那滴莫名其妙的泪水，两人面面相觑，满脸疑惑。
李穆廷端着药，正好看到了泪痕。
快步走上前，坐在床边，担忧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们两个，快去找大夫来。”白子轩微微摇头，柔声说道，“不用了，我没事。”
李穆廷将药放在床边，扶白子轩慢慢坐起来。
端起药，正准备喂。
白子轩几分腼腆的望着他，“我……我自己来喝吧。”
接过药碗，白子轩轻轻喝了两口，突然想起什么，将药放下。
“怎么了？药有什么问题吗？”
白子轩摸了摸脖子，那是自己在回程的马车上做的一个简单的香囊。
慌忙打开香囊，看见里面是空青石，心里瞬间安心了。
郭淳好奇问道，“白兄，你那个是什么宝贝石头，每次看你都如此紧张，还随身戴在身上。”
白子轩将脖子上的香囊收好。
“这是我爹送给我。”
“你爹？还从未听你提及过你爹，他是做什么的？”
白子轩顿了顿，低头沉默。
唐古肩膀撞了下郭淳。“人家白兄刚醒来，你就少问两句。”
白子轩不想隐瞒也不想坦白，只能选择沉默。
低头默默的将药喝光。
李穆廷自然的接过空碗，“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
“”李大哥，谢谢你。”
两人见李大哥走出门。
火急火燎的挪到到床边。
“白兄，你再不醒来，李大哥说不定就要倒下了。这几日他不眠不休的一个人守着你，还不让其他人插手。”
李正道刚好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框。“喂喂喂，你说什么呢？我大哥一片好心怎么被你说的这么奇怪。”
白子轩看着这一屋子的人，浅笑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范仲立紧随李正道身后，“李大哥说你醒了，我们就过来看看。”
白子轩扫视四周，“这里是什么地方？”
郭淳连忙解释道，“这就是院长携琴访友的地方，你知道院长访的老友是谁吗？”
“是谁？”白子轩配合的问道。
郭淳表情夸张道，“居然是当年大名鼎鼎的田玉生老先生。”
唐古点点头，补充道，“孟院长不简单，他的朋友果然也不是一般人。这位田老先生就是人称“双绝先生”的那个田玉生。”
白子轩想起吴先生之前有介绍过。
“当年盛名时刻，以诗绝，画绝，名满天下。士人们便称呼他“双绝先生”。
“奇中有平，才是画法最高境界。”
白子轩当时对这番见解，至今还印象非常深刻。
自己还时常去琢磨那句话。
“对了，孟院长那幅画……”
“这个你就别担心了，我们一来就和孟院长如实交代了。孟院长和颜先生都已经回去了处理了，不过，让我们继续留在这。”
白子轩有些疑惑，“我们为何要留在这？”
郭淳继续解释，“这说来话长了，孟院长说，主上有旨令，让他举办这届国画大赛，孟院长原本是想来请田老先生参与鉴赏。不过田老先生拒绝了。孟院长就让他给我们上上课，指点一二。田老先生大概不忍接连拒绝孟院长两次，就同意了。”
白子轩点点头，算是明白了当下的境况。
唐古补充道，“孟院长临走前说了，让我们几个专心学画。那些事他自会处理。要我们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要卷入那些纷纷扰扰的权谋利益漩涡之中，扰乱心境。让我们留在这儿，好好跟着田先生学习，直到参加下个月的国画大赛再回去……”
“哦，对了。白兄你放心。你昏睡的这些日子，我们都还没有开始学习，大家都等着你醒来，一起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