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孩子们教会我的事

张雪祯

在此,请允许我用学生送给我的一首打油诗作为开头:

踏云踩露启征程,风挽水依总关情。

汽笛一声断乡泪,梦别秦川为功名。

酒醉不忘恩师语,箴言堪比圆月明。

愿为一片飘零叶,笑看春来花满丛。

思绪被拉回到一年前,刘君用略带大舌头的腔调喊着我,我把满身酒气的他从政法路边拉回到办公室,看着像弟弟一般年纪的他醉得这样深,我急得直跳脚,这可该怎么办?

是啊,这一年中,有多少次我手足无措,随之而来又有多少次我收获成长。

1

刘君的故事

回到故事最开始的地方,那是2013年8月28日,我的第一名学生敲开了我的门。他瘦瘦的,不太高,文质彬彬。身后的家长拎着笨重的行李,风尘仆仆而来的样子映了满眼,他那被沉重农活压弯了的腰和因长期劳作而粗糙不已甚至隐约可见细小伤口的手指无一不在提醒着我这个家庭背后的拮据。刘君似乎总是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样子,仿佛卑微到尘埃里,借酒精来麻痹神经好让心里有一刻虚拟的安宁,便发生了开头的一幕。

开学了,刘君活跃在各项比赛中,各类稿件、各类采访专刊等达上万字材料,天道酬勤,从校园记者行全校第一名到十佳主持人季军,从班长到新闻中心主任,我看见了他人前的辉煌亮丽,更是陪伴了他人后的拼搏奋斗。

如果只是凭第一眼,我想我真的没有看出他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大大的能量。任何人都值得被帮助,给他阳光,给他爱,给他一个舞台去绽放,他真的可以非常精彩。不抛弃不放弃是我这一代人最喜爱的座右铭,但刘君身体力行地向我展示了这简单的六个字所带来的光芒。

拼搏不懈,是刘君教会我的事。

2

高敬的故事

不管是四处奔走凑钱上大学的日子抑或是照顾有精神疾病父亲的日子,再怎么想象,我都难以切身体会他所经历过的苦难。初见他,一点也想象不到他在那样的成长环境下长大,幸得大伯资助才得以继续学业。许是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他总是比别人更加刻苦勤奋。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一年时间,平均学分绩点从3.6上升到4.0,一举摘得专业第一名,揽获国家奖学金。只是看看就充满了正能量。但若光是刻苦勤奋,他的故事似乎没什么可讲的。

高敬每学期二十多个小时的志愿服务、每周义务为差生辅导、每天早晨六点起床晨读等的这些,让我佩服之心油然而生。他的头上没有光环,但却一直舞动着班级的大旗,带领全班高等数学无人挂科、平均学分绩点3.16,兑现了他最初对我的承诺。他的光芒已经温暖了身边的人。

无私奉献,是高敬教会我的事。

3

小迪的故事

 “你对一个从死亡边缘回来的人还有什么要求呢?”

“能不能不要管我!”

“……”

这基本上是我与小迪的对话内容,要么悲凉厌世,要么歇斯底里,要么沉默不语。距离他休学已近五个月,可我还是时常想起他。不幸的离异家庭和曾坠楼自杀的过去恐怕已在他的心上戳了无数的空洞,我的靠近、我的关怀、我的热情无一不在他面前碰壁。我常常去宿舍找他,每次他都是缩在床的角落,双手环抱着双腿,好像筑起一道无形的防线,将自己深深地保护起来。谁也进不去,他,也出不来。

坚冰的破裂是在那一天。小迪说那些曾经关心过他的人最后都离开了,听得我的心纠成了一团,才比我小几岁而已的他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磨难。我主动上前握住了他的右手,这是我们唯一一次的接触,我记得很清楚,他的手很冰,我的手不热却烫得他一哆嗦,小迪刷地一下留下了泪水。我听见了冰碎裂的声音。

小迪的状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他会来办公室看我,他给我看他写的文章,我给他分享好吃的巧克力。坏的时候,无论我怎么跟他说话他都不理我。心理问题的发病周期不定,发病原因也有很多,小迪像个不定时炸弹一样,时时牵动着我的神经。最终,小迪选择了休学。现在,小迪常常在QQ上留言给我,大都是问候的话,偶尔也怀念我的糖果和那些时光。我胡乱猜想,他心中那甜甜的糖果是不是我的化身。 写到这,希望小迪弟弟一切安好。

真诚恳笃,是小迪教会我的事。

我看到孩子们在努力奋斗,走在路上时常看到他们走向教学楼的身影,宿舍熄灯了还在复习看书。当然,也有人贪玩,让我气得不行。想想生病时他们的关心和祝福,再想想节日时他们精心准备的惊喜,这种幸福,无以言表。

有人说,当辅导员是一场暗恋,你费尽心思去爱一群人,结果却只感动了自己;当辅导员是一场苦恋,费心爱的那一群人,总会离你而去。

可是我想说,亲爱的,你若不离不去,我便点灯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