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请让我以师兄的身份对你说

董文杰

在时间和空间的交叠中,我在北化生活已近八年。时空的交错将这些年隔成了一段神奇的旅程,时间变得比手表上的时间有温度,空间也比地图上的有回忆。在这近八年的时间里,我习惯了去看校园里的树叶绿了又黄,去听球场里的奔跑和欢呼,也习惯了和这里的时间、气息相吻合,穿梭在不同场合和人群中间——在北区和东区之间,在实验室和办公室之间,以及我和我的学生之间。

从2011年起,我便成了一名还在上学的老师。但是,依然上学的我已经越来越少被人称呼为师兄了。老师对学生们更多的寄托和嘱咐,是催促交表格,嘱咐他们遵守校规校纪,通知学生各种事项,不时与他们谈谈心。但是师兄不是,师兄是在这个校园里多待了几年的老生,是曾经的师兄师姐口中的师弟,是师兄和师弟师妹之间无言的传承。有些话师兄曾经对我这么说过,而我也想作一次学生师兄,把这些话像血脉相连一样传下去。其实,这些年中,很多次我以师兄的心态面对我的学生,告诉他们,他们所经历的,我也经历过,而他们正在经历的,我能比他们更淡定地与之共同经历。

今天,请让我以师兄的身份对你说:让没发生的梦发生,让未做完的梦做完。梦想好像是个与青春有关的词,它是破茧般期许绽放美丽而忍受蜕变的疼痛,也如春雨一样的润物无声又点滴天明。康德说:“脚踏实地,仰望星空”。梦想不是一个个呼啸而过的口号和莫名的呐喊,它是你心中的星空,仰望它的时候,就能找到脚步的地图,丈量自己的青春,继续走可能孤独,可能荆棘,但却是坚定不移的路。幻想依然是伟大的,继续做纯洁的人,可能历经艰苦也要如孩子一样单纯地抓住。要记住:梦中有自由,诗中才会有花朵。

今天,请让我以师兄的身份对你说:要宁静而坚强。在接下来的路上,我们将做出各不相同的选择,并逐渐告别学校和老师们的护佑,而之后我们可能会看见人世间的不公与炎凉,会饱受初入社会的冷眼和委屈,也可能失去心爱的姑娘。而那些时候,我们可能会感到现在因为那一点仗着青春而找寻的烦恼是多么矫情,会感到我们已经不能再用学生的身份傲娇地卖萌了,更铭心的可能是我们将不再年少,而我们还依然会为了一种隐隐约约的光亮而拼死坚持,宁静地面对,强壮地前进。

今天,请让我以师兄的身份对你说:欢迎来到毕业的秋。大学中所谓“多事之秋”便是大四这个秋天,保研、找工作、考公务员、出国、考研,以及即将到来的毕业、分别。而我现在所有的角色也都将与我做最后的终结,我不再是老师,不再是学生,不再是师兄。一切都在这个秋天开始有了改变,而毕业季的我们也将走向彻底不同的道路。与大学做最后时段的告别是一场最根本的决裂吧,毕竟终结的是扮演了二十年的角色。在这个忙碌而阴霾的秋天,我们好像都在低头赶路,没有了闲暇去感慨树叶黄了,银杏落了。可是当一切尘埃落定时,我们面对的将是一场忘掉那些曾经有过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的毕业季。在校园里还有未竟的事业的话,完成它吧;还没有一场肆意的旅行的话,就上路吧;还有那个没敢说出口的爱,去爱一次吧。

今天,请让我以师兄的身份对你说:青年,要有武器。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青年,请保持善良,继续自己的爱好,良知是道义的铁肩,而你的爱好将使你在走出热闹的校园之后不致寂寞。你可以做一名文艺青年,但是除了发一些无关痛痒的感慨,请多读一些书,多走一些路,不论心灵还是身体在路上,都是对青春最大的回赠。如果你是一名技术大神,请继续钻研下去,有一天我们可能身外一无所有,可是我们还有大脑和双手作为最后的武器。你的良知、你的爱好、你的修养和你的学识,将会在你一点点不经意的积累中,让你霍然成为一个巨人。

今天,请让我以师兄的身份对你说:让我们度过最后的诗酒年华。那些一起吃宵夜一起做实验一起刷夜的日子,那些为了一个数据的准确而不断重复实验的过程,那些为了一个题目而争得面红耳赤的经历,还有那些在月光下一起喝醉的时光。我们在集体的宿舍中学会了相互包容不同的生活习惯和成长背景,在大活动中看到别人闪闪发亮的地方并努力完善自己,在相互竞争以及相互痛哭的日子里度过了诗酒年华。那是我们一起经历过而将继续向往的日子——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与你们一样,与我曾经送别过的师兄和师姐一样,我将不再是一个在校园里迎来送往的老师,我们将迈出这几年已然熟悉的时空下的校园生活而走上不同的路,或许朝九晚五,或许埋头科研,或许踏遍青山。但是我会与你们一同怀揣着火热的梦想继续前行,继续着那些高扬着青春与汗水的诗酒年华,仗剑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