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诈尸了(上)
张道一吓的三魂不在,七魄离体,跌跌撞撞追出城门,边跑边喊道:“不能埋!不能埋!这些尸体不能埋!”
带着人去掩埋尸体的孙大捕头,正一肚子委屈,眼见张道一追过来了,嘿嘿一笑,指着张道一骂道:“死牛鼻子,竟敢耽误爷爷办差,小的们,揍他!”
出了县衙的大门,这些捕快跟匪也就差把脸蒙上一个区别了,听了孙大捕头的话,立刻围拢上去,把张道一好顿臭揍。
可怜张道一,刚吃了两笼包子,就被这些人给打的吐了出来,捕头孙肥猪见张道一吐了,不知是什么情形,怕手下人把张道一打死,急忙勒令手下人住手,扔下张道一扬长而去。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张道一,气的大骂了孙肥猪一顿,他本想回自己的小庙,再也不管这些闲事,可转念一想,不行啊,真要出了事,安阳城僵尸为患,那还得了?!
张道一思前想后,唯有去县衙击鼓这一条路可走,便风风火火的赶奔县衙,拼命的敲响了衙门口的鸣冤鼓!
咚咚!咚咚!咚咚!
这会,李富贵大老爷已经清点了银子心情正好,他脱去了官袍,露出了禽兽本色,抓着三姨太的小嫩手,正亲热的起劲,一名衙役忽然在门外禀报道:“启禀老爷,有人击鼓鸣冤!”
李富贵刚要发火,一听说来了案子,心中的小火苗便立刻熄灭了,他暗自想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刚把王员外的钱财纳入腰包,就又有官司上门了,有官司打,就有钱赚,不错,不错,想到此处,李富贵美滋滋的说道:“告诉三班衙役,升堂!”
“是。”
报信的衙役领命走了,李富贵又跟三姨太腻歪了半天,这才赶去升堂。
可等李富贵坐稳了太师椅,向下一看,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他以为来的是哪个财神爷,没想到,竟是中午那个错抓了的老道,这穷老道能有什么官司可打?!李富贵看着张道一就觉得不顺眼。
还没等李富贵说话,张道一先开了腔:“大老爷,可不能把尸体就这么埋了,那非得诈尸不可?!”
李富贵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训斥道:“那个张什么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诈尸?!你可不要危言耸听?!”
张道一急忙拱手说道:“大人,今年是申年,又逢申月申日,现在还是申时,乱葬岗又在西南方,这西南方正是今年太岁所在,是申方,若是就这么下葬,肯定会犯煞星,必然要起尸的!”
张道一这几句话说完,县衙里顿时静了下来,张道一顿了顿又说道:“大人,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赶快派人去通知孙捕头,让他千万别在这个时辰掩埋尸体,否则,安阳就要成了僵尸之地了!”
李富贵被张道一唬的一句话也没有,钱师爷也吓的一惊,但他到底不像县太爷这么草包,他想了想,对张道一说道:“张道长,此事还有解吗?!”
张道一摇头说道:“不起尸是最好的,起尸了可就麻烦了,师爷赶快拿个主意吧!迟则有变呐!”
钱师爷平素对鬼神还是有个敬畏之心的,张道一又说的那么恳切,不管李富贵信不信,钱师爷是信了张道一的话,钱师爷在县太爷耳边小声说道:“太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李富贵拖着他那肥脑袋想了想,无非也就是让孙捕头换个时辰下葬而已,也不算麻烦,不如就叫个人去通知一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就在李富贵拿准了主意的时候,一名差役忽然进来禀报道:“启禀老爷,孙捕头回来了,他问您还有没有其他公务了。”
听了差役的话钱师爷叹了口气,张道一摇了摇头,李富贵气的一拍桌子,怒骂道:“他娘的,平日里叫孙肥猪做点事他都推三阻四的,今天倒是麻利的紧!”
钱师爷宽慰了李大老爷几句,又向张道一询问道:“张道长,如今尸体已经埋完了,我们要如何应对,一会再派人把尸体刨出来吗?”
张道一摇了摇头说道:“怕是来不急了,已经接触了地气,时辰也全都赶上了,而且最关键的是,天要黑了,天黑时挖尸肯定要尸变。”
李富贵一想到诈尸这事,就浑身不自在,忙又问道:“张道长,这可如何是好,你总要拿个章程出来啊?!”
张道一看了一眼县太爷,不紧不慢的说道:“老爷不必惊慌,此事亦不是无解,只要明日午时挖出尸体焚烧了,也就没有后患了,可是,今夜能不能尸变却不好说了,而且,最麻烦的是,不知道会有多少具尸体尸变,若是尸变的尸体多了,我一个人也对付不了,太爷,您还是赶紧商议个对策出来吧。”
听了张道一的话,李富贵只觉得后脖颈不停的冒凉气,他拼命呼喊道:“来人呐,快去请苏大人!快去请苏大人!”
不多时,苏大人也赶到了后衙,李富贵急忙拉着苏万的手,把张道一的话又同苏万说了一遍,苏万听了,撇了撇嘴说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便是真有鬼神,也会怕了刀明甲亮的兵士,和勇冠三军的将军,有何惧哉!?”
听了苏万的话,张道一拱手说道:“没错,这位大人说的真对,行伍之人煞气极重,对妖邪的确有克制作用,若是大人有胆,稍后可做我的帮手。”
一提到胆气,苏万便有些不悦,他看了一眼张道一,昂头说道:“道长都敢去,我这护卫本县的武官又怎么能不到场!?”
张道一心说:我正怕你不去才这么说的呢,可口中仍是言不由衷的夸赞道:“苏大人果真是好胆色,大人还可再多带上些人手,以防不测!”
有了苏万帮忙,张道一的心里总算有了底,他站起身说道:“太爷,我与苏大人同去乱葬岗,若是过了三更天我们还不回来,大人便赶紧逃命去吧。”
李大老爷听了张道一的话,竟坐在那站不起来了,张道一叹了口气向外走去,苏万跟在身后,一边吩咐心腹点齐人手,一边在心中腹诽道:张道一,若今夜不诈尸,我看你明日怎么收场?!
钱师爷代表县太爷送二人出县衙,张老道忽然拽住钱师爷的胳膊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钱师爷一听连忙说道:“道长,这天都黑了,你说的东西要我去哪给你找?你怎么不早说?”
“钱师爷,事出突然,我这也不是刚刚想到吗,师爷,全县百姓的安危可就全靠你了!”
钱师爷听了这句话脸色一变,马上吩咐一个捕快,“快把你家孙捕头找来,快!”
“我在这呢。”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大家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孙捕头一脸无奈的走了过来,边走还边说道:“我是来复命的,可老爷却不见我,我也不敢走,也不知老爷今天是怎么了,把我晾在这快一个时辰了。”
众人在心中不约而同的骂道:猪头。
钱师爷心说:活该你今天倒霉,出门没看黄历。他可没理会孙捕头吃没吃饭,直接把孙捕头叫到一旁一阵耳语。
苏万可没空听钱师爷说什么,他翻身上马,带着十余个兵勇直奔乱葬岗而去,张道一急忙撒脚如飞跟在后面,边走边腹诽道:道爷我真是苦命,一整天就吃了两笼包子,还吐了!唉,命苦!命苦!
一行人催马疾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乱葬岗,此时,月朗星稀,夜风微凉,几朵磷火在孤坟中飘忽着发出惨绿的光,不远处的枯树上落着几只寒鸦,呱呱的怪叫着,风吹着地上的纸钱飘飘荡荡,有几面白纸灵幡在风中飞舞,虽然再没什么其他的声音了,可众人却仍觉得冷嗖嗖的,说不上是天冷还是害怕。
苏万命人找到了埋葬三十二人的新坟,走到近前一看,不由得骂了孙捕头一句:‘偷懒的死肥猪!’
原来,那孙捕头为了图省事,竟把那三十二人都葬在了一座坟中,这坟又高又大,耸立在乱葬岗中,很是显眼,这倒省了苏万来回寻找的麻烦。
苏万命人砍了枯树拿来生火,有了温暖的火光,众人心中的恐惧终于被冲淡了,苏万见兵勇们都在烤着火说着闲话,怕过一会可能就要有人睡着,便站起身说道:“习武之人,武艺最怕荒废,我多年不在沙场征战,只在闲暇时能耍耍刀,今日得空便耍趟刀给你们看看。”一众兵勇一听急忙拍手叫好。
这苏万舞了个起手式,紧接着便刀随人动耍了起来,苏万耍的是标准的程家刀法,这刀法普通兵勇和捕快都会,称不上是什么精妙的刀法,但苏万耍的十分纯熟,一招一式也精准认真,马步扎实,弓步到位,刀刀生风,招招狠辣。
随着刀影和身形的晃动,甲胄发出‘哗唥唥’的响声,显得苏万越发的英武,众兵勇不觉中已被苏万的气势感染,纷纷拍手叫好,张老道似睡非睡的点着头,也像是在叫好。
突然,几个兵勇叫好的嘴忽然定住,颤颤巍巍的闭合着,“大,大,大,大人。。。。。”
苏万心下一惊,顺着几个兵勇的目光甩脸观看,只见那大坟上不知何时伸出了两只手,那手上满是泥土,却正自下而上挖着坟,似乎正要从这坟墓中把自己挖出来,苏万从没见过这般场景有点不知所措,众兵勇有后退的,有打哆嗦的,有尿裤子的,就是没有能拿起刀来战斗的。
一个兵勇猛的站起身,掉头向县城的方向跑去,疯狂的喊道:“诈尸了!诈尸了!”
那兵勇没跑几步‘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