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的外来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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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山不过来我便过去

这日大晴,阿季听别人说,再过十几天,冬天最煎熬的日子就要过去了。

她第一次穿铠甲,穿好了就来回摆手走了几步,铠甲有点重,也稍微偏大,挂在她身上,总有种空空的、不协调的感觉。

林奕撩开帐帘走进,打量了一眼,说:“最小号的?”

阿季回头,眼里带笑,嘴角上翘,“说是最小的,”她拍了拍腹部的甲,感慨地笑着说,“没想到军中的人都这般高大,我往里面塞了两件袄都没塞满!”

“待来日入关……”本将可以命人为你造一身合身的。

“怎么了?”阿季看林奕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奇问道,“什么时候可以入关呢?”

“大概来年春天就可回程了。”

过完这一年,他便需要回京面圣,呈这几年镇守边疆的细况,皇帝若喜,或许与以往一样赏些金银邸宅,不过于他而言,倒不如赏他些好马好刀,呈报完后,大概又要开始带兵征远,不知道下一次,是塞北,还是其他的不毛之地。

他终归是注定一生奔波,从南到北,天涯追海角,战甲才是他的归宿。

阿季不同,她毕竟不属于沙场,又何需一身合身的铠甲?只怕,相夫教子、细水流长才是她所需的。

阿季去马棚挑马的时候,林奕特地吩咐找一匹温顺的,于是饲马员小胡为她找的是那匹当初她曾坐过的一匹,她曾坐过这匹马试图逃跑,还在马脖子上用发簪扎了个孔,现在孔结了痂,黑黑的疤,并不明显。

阿季摸上她弄的伤,为马顺着毛,没想到能再次与这匹马碰见,就像轮回一样。上次她还想着如何逃出这里,如何保命,这次她心境平和,不再怕什么。

因为就算出了什么事,总还有人帮她顶着。

阿季牵着马出来的时候,发现唐凡丰就在门外等着,此外还有何伸。

唐凡丰一见到阿季走出来,不等她到跟前,先迎了上去,帮她牵住缰绳,“骑马不比走路,地形又比较复杂,路途颠簸,要小心!”

“好,多谢唐军师关心!”

“哎!你在这等了这么久就等的‘他’啊!”何伸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哪里拔来的野草,背着手,一步一步慢悠悠走过来,“小爷还以为是什么惊世奇将呢!”

阿季牵着马,道别了两位。

何伸盯着越走越远的一马一人的背影,用下巴示意问:“那是在将军身边照顾的人吧!谁啊?你俩怎的都对‘他’这么好?外出巡查带‘他’就算了,怎的你还亲自来送?”

何伸见唐凡丰不像要回答的样子,反而走开了,于是一脚一步跟上说,“哎!你怎的跟‘他’认识的?还成了这么要好的朋友,”何伸随脚踢了几块小石子,“说起来将军还是我妹夫呢!要不是‘他’是个男的,我可要替我姣姣急!啊,竟然外出巡查都带上了!又不是像前段时间那样卧床不能起,要个人随身照顾!”

唐凡丰的步子停了一停,不过马上又继续走上,“倒希望他记得他还是你妹夫。”

“什么?”何伸疾步跑上唐凡丰,“什么意思?嗐,就讨厌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话一板一眼的!无趣——啊——无趣!”

“哎!话说那齐小姐一送入关内就音讯全无了,唐兄可担心她?”

“唐兄觉得她怎样?我看那齐小姐不能扛不能动的,身体还弱得很,动不动就晕……啊呀!也不晓得是哪点好,竟然让你家人上门提亲!”

“想必这次回京就能喝上你俩的喜酒了吧?小爷我要喝上它个三天三夜,哈哈哈哈!”

“我不会娶她。”

“什么?你不娶齐小姐?”

跟随林奕一同出来的有八九个人,阿季是其中之一,她骑马不熟练,只能落在最后勉强跟上,虽然跟得费力,但看到塞外的风景,心里依旧满足。

她没想到,只是随口一说想看看军营外面是如何的,林奕就真的带着她出来了。

其实林奕至始至终都在放慢速度,连跟随的其他士卒都感受到了今日的速度似乎太慢,但想到将军刚大病初愈,兴许是因为这,不宜太过用力。

到了下一个巡视点,林奕“吁”的一声,拉紧缰绳,马前蹄高扬,嘶啸一声,停了下来,随后到的士卒也一一停了下来,下了马。

阿季随之也到了,马停下来的时候,略显颠簸,她突然觉得被眩得头晕,以为是马的缘故,左右摇晃了头两下,方才好一点。

不过说到头晕,不知为何,她最近总是时不时头就或晕或痛起来,不知是不是中了风寒的缘故,因为闹得并不是很厉害,所以她也不在意,但刚刚那一会儿的眩晕感好似要把她整个吞没在黑暗里一样。

阿季脱离马镫,正准备翻身下马,突然天地旋转,眼前出现重影,脑袋里像灌满了铁一样,重得厉害,她全身无力,眼前一黑,就直接从马背上跌了下来,好在距离她近的一个人早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所以发现她要跌下来,直接接住了她。

阿季为了稳住自己,下意识伸手去抓,便抓到了对方的手。

头重得十分厉害。

不对,为什么没有读出对方的心?

阿季脑袋晕晕沉沉,没读出对方的心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又马上被难受的晕痛感压下去。

“怎么回事?”

阿季的视线里,高阔蔚蓝的天空下,林奕脸色担忧,正大步走来。她松开了士卒的手,借着对方的力站稳,“刚刚下马的时候不小心跌下来了。”

林奕见阿季的脸色十分不好,又问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头有点晕,可能是被风吹的,”阿季看了周围一圈的人,又道,“多谢将军关心,阿季没事。”

整天下来,阿季的头都是晕的,为了不拖累大家,只能强装一切尚好,有时候眩晕得实在厉害,便喝一下热水缓解。

待她难受得实在有些坚持不下去了,终于策马回到了军营。她一下马,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只往军帐走,强撑着想回软塌上躺着,缓一缓,就连林奕叫她都没有听见。

林奕见阿季走得急的背影,担忧地皱紧眉头,跟了上去。

阿季粗喘着气,刚撩开帐帘,走进去没几步,眼睛一闭,整个人就沉重地往地上摔去,坚硬的铠甲与地面撞击,发出尖锐的响声。

林奕还未进来就听到了动静,脚步赶紧加快,一进入,就看到栽倒在地的阿季,不省人事。

“阿季?阿季?”林奕边叫唤边走上前,阿季纹丝不动。

林奕走到她身边,伸手想将她抱起,可手刚触到她腰际的铠甲,竟生生觉得像进入细碎冰渣里,一碰,冷到极致。林奕连忙缩回了手,深呼了一口气,吐出一方雾气,他看了眼阿季的脸,白得厉害。林奕又试探地伸出手,越靠近阿季冷感便越强烈,他看向火盆的方向,炭火燃得正旺,帐内暖烘烘的。

帐外传来窸窸窣窣走动的脚步,“将军,可是发生了什么?”

外面的的人是刚刚在附近听见了帐中的动静过来的。

林奕感到帐帘即将要被掀起,他迅速拔下刀,沉着丹田,往后横空一划,刀刃落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外面的人只觉手一痛,便松了开,那掀开一角的帘又落了下来。

“出去!”

外面的人心悸了一下,答了声“是”,便踩着步子走了。

军医来的时候,他刚走进,就听见林奕说:“把帐帘拉上。”于是,军医转过身将帐帘拉实,军医突然觉得有点冷,他看向火盆,里面没有一点儿火气,窗还开着小缝隙,风拍打得幕布晃来晃去,“将军,怎么不点火?这也太冷了,这么低的温度,只怕对人的身体危害极大,马虎不得。”

林奕回答说:“刚巡视回来,还来不及捣鼓这些。”

“原来是这样啊。”军医的鼻子开始变红,他摩搓着两掌来到软榻前。

阿季被厚厚的几床被子重重包裹着,嘴唇开裂,脸色难看得紧。

军医拿过她的手腕,刚触上,就打了个喷嚏,他抽了下鼻涕,才把起脉,一会儿,他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随着他脸色的变化,林奕的心也提起了些许,紧张地看了眼阿季,又看向军医。

军医放下阿季的手,又翻开她的眼皮,眼皮里通红,血丝遍布。

“她这是怎么了?”林奕见军医收回了手,问道,“是风寒所致,还是中了什么毒?”

军医:“是中了软骨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