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逞凶残羊六遭活埋 受庇护善童感重恩(下)
时间转眼进入了腊月,四奶奶在初四到玉娘家取花鞋,她对鞋的做工赞不绝口。玉娘觉得四奶奶这次似乎有点反常,可又不能下逐客令,直到外边眼嚓黑了,只见四奶奶好像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蓦地站了起来,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似的奔了出去,她边走边说道:
“手工钱,明个我打发春秀给你送来。”
玉娘见四奶奶行动蹊跷,心里不由得连忙放下起忠跟了出去。可是,四奶奶早已钻进了二门踪影全无了。玉娘悔恨自己的两只脚赶不上,想转身回屋,忽听二门洞里好像有人在撕扭。她有点害怕,转身进屋拴上屋门。
玉娘回到屋里,站在那出神。觉得不如趁着上次羊六子闹事搬进里院去了。她越想越悔,正在这时善童回来了。看见玉娘痴呆呆站在地当中,感到很奇怪。关切地问道:
“这么冷的天气,你怎么还不上炕进被窝睡觉,傻站着干什么?”
善童嘴里说着话,把手里拿着的东西狠劲往炕上一摔,气愤地嘟囔道:
“净是些穷说道,屁大点事也得摆摆臭架子!”
玉娘不知道什么情况,看见善童的样子就不想问了。她好奇地看见炕上有一个四楞四格的小包袱,产生了兴趣。开口问道:
“你拿的那是啥?”
“赶车穿的衣服。”
“小水仙说,人家羊家是红事情,是大喜事,图个吉利,赶车的也得穿上吉利的裤褂,还得套上双红喜字坎肩。”
玉娘打开包袱,看见大红缎子五福流云走金边的男式坎肩。自言自语道:“这坎肩是红的,咱们也没有配色的衣服啊?”
“小水仙说这坎肩是祖辈传留的东西,这次才翻箱倒柜找了出来。”玉娘听着善童说的话,问道:
“那你明天穿什么衣服呢?”就把善童的几件衣服都摆在炕上,一件也没选中。就在这个时候,听见房门响,只见四奶奶和春秀提着灯笼走了进来。她们进屋后,四奶奶笑容可掬地对玉娘说道:
“我们老爷子见小老太太把那件坎肩拿了出来,就叫我们把他年轻时穿的这件海天青的大褂和配色的鞋帽找了出来,好叫善童明天去羊家穿戴。”
玉娘让她俩上炕坐一会儿,四奶奶说还有人在门洞里等着呢,不能多呆。她又向善童瞟了一眼,就同春秀走了出去。
玉娘看看刚送来的东西,大褂是纯毛的,六块瓦红撵珠疙瘩小帽,千层底男鞋都是八、九成新。玉娘抬头瞅着善童说道:
“你来,穿戴上试试。”玉娘帮助善童穿戴好,左看右看一阵子,脱口说道:
“阿唷,这套穿戴好像专门为了你做的似的。明天,你打扮得这么漂亮,小心人家把你当新姑爷娶去!”
第二天天刚亮善童就起来了,忙进院喂牲口。然后吃早饭,善童和玉娘自从搬进吴家大院后,就和吴家伙计和勤杂人员一起吃饭。打杂的看见善童进来了,用托盘送上来粥、馒头,还有一碗狍子肉炒酸菜和一碗细粉汤。另外还有一壶白干和一个细瓷酒盅。打杂的见善童没动筷,忙凑过来笑哈哈对善童说道:
“怎么还不吃,天冷,一会儿都凉了。”又接着说:“这是太太吩咐给你做的,你就快吃吧!”他刚吃一个馒头,就听小水仙在院内大声说道:
“小张怎么还没来呢,太阳都上树稍了!”
“来啦,来啦。”善童应声走出去,直奔牲口棚去牵骡子。善童套上车,等待小水仙和四奶奶上车。四奶奶进屋取落在屋里的手绢。善童趁着这当儿,瞅了小水仙一眼,只见她头戴紫貂皮昭君帽,身披大红羽缎四角出飛的银狐皮斗篷,底下露出的两只脚上穿着用红缎子作鞋罩的毡鞋。脸上擦着官粉,细眉云鬓,真是面若桃花,唇若涂脂,被那初升的太阳光一照,虽怒三分笑,含颦不见嗔,还真是挺美。
善童移开视线,去看由西跨院走回来的四奶奶,见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的。小水仙督促四奶奶赶快上车,大媳妇龙王盖放下貉绒车帘,善童鞭子一晃,小车子向东拐去。
羊家距吴家不过二里路,拐过一片老榆树林就听见了鼓乐声。羊家待客的听见嘟、嘟、嘟声,就知道来了上门客,忙提高嗓门对屋内喊道:
“吴太太来啦,女眷快出来接客!”
随着待客的一声喊,由上房挤出来一大帮老的少的、丑的俊的、胖的瘦的妇女。四奶奶先下了车,然后扶着小水仙下车。羊家待客的是八奶奶吴氏。她是吴天同的叔伯妹妹,和小水仙是姑嫂称呼。八奶奶同小水仙寒喧几句之后,用手拉着雷振坤不住嘴地夸奖了一番,才簇拥着进了上房。善童和羊家待客的栓好骡子,也进入上房东间。
善童迈进门槛,就看见东响水的头头脑脑都在屋里,忙转身出来,羊家待客的把善童推进屋里。杨啸东抢过来拉住善童亲密地说道:
“张管家的,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怎么愈发变得又白又胖更漂亮了呢!”杨啸东这一出声,大家把眼光集中在张善童身上。只见这时的张善童,头戴红攒珠帽疙瘩四耳狐皮帽,身着海天青狐狸腿子长袍,外套大红缎子双喜字坎肩,脚上是一双礼呢棉鞋。这身穿戴,配上那张银盆也似的脸真是三山得配,五岳停匀,超群拔粹,鹤立鸡群。众人不禁暗暗点头。善童呢,本来是个腼腆人,加上身份所在,大家这一瞅,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待客的对善童解释道:
“张管家的,俗话说‘主多大,奴多大’,宰相门前四品官,你就安心坐着吧!”待客的接着大声说:
“各位大爷赶快圆席,酒菜就上来了。”
善童经不住大家挽留,只好斜着身子坐在炕梢。因为没见过关东人如何举行婚礼,就走出屋到外面看热闹。看见院子里摆了一付桌案,上面摆着香腊纸马,地下铺着红毡。鼓乐手奏起乐来,女傧相由新房内把身穿大红袄,头顶蒙着红布的新娘搀了出来。这时穿着大红蟒袍,十字披红,胸戴红花的新郎也由傧相陪着到了天地桌前,双双站好。司仪人宣布上告青天,夫妇成礼,鼓乐手奏起乐曲。新郎新娘双双跪倒拜了四拜。然后由傧相陪伴,新郎在前,新娘在后,踏着红毡走进洞房。接着司仪人又宣传“管饭”、“上拜”,老亲少故都掏腰包往桌子上扔钱。新郎新娘依次给长辈亲眷扣头。焦三掌柜由外面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张善童,他弄不清楚为什么待客的要把张善童招待到头面人物一起,他上前去与善童打招呼,见善童穿着得非常阔气,不禁取笑说到:
“哎、呀、呀!张老弟,你怎么把你老东家年轻时穿的袍子和鞋帽给驾上了呢?你简直成了第二个吴天同。”
焦三这一嚷,把屋里所有的人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顿时,都把目光集中到善童身上。并且还一边笑一边窃窃私语:
“小张正好跟小水仙配成一对,”“吴天同只能戴绿头巾,”“眼见小水仙与小张有关系,不然怎能给他穿吴天同的衣服呢!”
虽然人们是小声嘀咕,善童对大家的评论却听得一清二楚,那些带刺的疙瘩话就像千万根锋利的刺,根根刺在他的心上。
吃过饭,善童如同遇到大赦的死囚一样逃出囹圄去套车。送客的人觉得小水仙走得太早,可他们哪里知道小水仙的心思。赶快上车告辞回走。
车子回到吴家,小水仙回屋换衣服,善童把车入库,刚想出去。小水仙麻利地钻进车库,顺手带上了门,一头扑向善童,两手紧紧抱住善童的脖子,颤声恳求善童原谅她。善童叫小水仙这一闹,吓得浑身上下直打哆嗦,不知如何是好,想冲出去,可门关得严严的。忽听外面有人咳嗽,善童忙捂住小水仙的嘴,狠命地把小水仙搂过来,自己伏在小水仙身上,这正中小水仙下怀。接着,小水仙又搂住善童伏在小车软垫上,也根本没在乎吴天同能不能发现,不顾一切地行动起来,吓得善童只好百依百顺,连口大气也不敢出,任凭小水仙的摆弄,直到小水仙满足了欲望,才放走了善童。
善童走出车库,见天气发生了变化,北风呼呼的吹,鹅毛大雪下了起来。善童回到自己屋里,玉娘打听一下羊家娶姑爷的事,感到满族人结婚仪式挺有意思。他俩说笑一阵子,玉娘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善童觉得很奇怪,只见玉娘紧锁双眉,低头不语。善童推了玉娘一把,问道:
“好端端的,怎么又生起气来了?”
“生什么气,我是想,人家结婚又吹又打又坐花轿,谁像咱们背井离乡抛家逃难。”
“别再想那些事啦,现在不是好了吗?”
“好了,什么事好了,我看可是好了疤瘌忘了疼了吧!”
善童听了,内心里不由翻了个跟头。他唯恐唠起过去那些伤感的话,就忙用话把唠的嗑岔了过去,直到把玉娘逗得破涕为笑才熄灯就寝。
吴家这些日子都在忙着过年的事。腊月初六这天早上,善童忙活着打扫垃圾。猛见一骑马由大门冲了进来奔向自己的住屋。只见那个骑手踅回坐骑,手握钢刀向他冲了上来。当那匹马冲到他跟前,马上的骑手把缰绳向外一带,趁着马头向外一闪这个当儿,举刀向善童劈来。如果雪亮的钢刀劈将下来,善童的天灵盖就会不翼而飞。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声断喝,一只有力的手托住了马上持刀人的胳膊,才算救下善童的一条性命。那骑马的凶徒,把刀劈向搭救善童的人,这人立即架住凶徒的胳膊,还没来得及转身藏步,那口刀又劈了过来,他想躲开这一刀,可由于他的身子虚着,脚下又不得力,肩胛竟挨了一刀。只疼得那个人哎哟一声跌倒在地上。骑马的凶徒见死对头被他砍倒了,两只脚用力一踹蹬冲出了大门,待院子里的人们赶过来时,骑马的凶徒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大家一见救人受伤的是玉龙书,忙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到屋里,小水仙给玉龙书脱掉上衣,见左肩头被削去一块皮。吴天同叫快拿金疮药,小水仙耐心地给玉龙书服药和伤口上敷,因为伤势并不重,玉龙书穿好衣服,抬抬胳膊并未感到特别疼痛,坐下来对他老子学说刚才的经过。
原来,这天雪大玉龙书没有外出办事,想去同西院的吴德威下棋。当他刚刚拐过墙角,就看见大庙门前道上跑来一匹马,向自己家方向跑去,他想看看骑马的人是什么样的,只见那匹马飞快地跑过去了。玉龙书犯了嘀咕,没有在吴德威家门前停住,想必是到自己家来的。他转身往回走,只见那匹马果然停在自己家门前。然后冲进院子直奔张善童住的小房冲去。善童一出现,骑马的挥刀向善童砍去,玉龙书这时已经赶到骑马人跟前,他搭救了善童,自己却负了伤。
玉龙书学说了经过,对这个人为什么要砍死善童感到蹊跷,后来又为什么抛下善童来砍他,爷俩儿个怎么也琢磨不出个头绪来。就听见外面有人喊:
“快来看啊,张善童这是怎么啦?”
邱老疙瘩在外边这么一喊,把屋里的人全惊动了,慌忙往外面跑,看见善童两只手拍打着,仰天狂笑,脚步蹒跚地一溜歪斜向上房奔来。这时小水仙正站在台阶上,一见善童疯了,跑下台阶一把搂住善童。一屁股坐在地下哭嚎连天,心肝宝贝地嚎了起来。她这一出人意料的举动,把全院的人都弄糊涂了,都呆若木鸡地看着。
其实张善童并没有什么病,只是一时受到惊吓,气迷心窍,神经错乱,经过大家一阵儿调理,清醒过来了。一看自己躺在小水仙怀里,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忙推开小水仙站了起来,掉转身往外院走去。小水仙呢?更是什么病也没有,只是理智被感情所动,忘掉了一切。经善童猛力一推,立刻清醒过来了,见自己只穿了一身小衣服,坐在院子当中,大家用眼睛盯着,感到这个丑也丢得大发了。但她从十几岁就下水当妓女,继而又出入诉讼道上,熟悉世道人情,随机应变是拿手戏,又怎能在这群迟钝无知人面前现眼。她稍一怔神,身子就势一歪躺在地上手蹬脚刨,乱抓乱挠,撕衣服,拽头发,狐鸣狼嚎装起疯来。
六房媳妇对小水仙与善童的事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察言观色谁都明白的个七大八,方才看见小水仙搂着善童哭喊连天,你瞅我我看你,谁也没有前去解围。现在只剩下一个唱独角戏的了。于是,四奶奶用眼睛瞅了瞅二奶奶,互相笑了一下向地上的小水仙走去,想把她搀扶起来。小水仙偷瞧着动静,看有人要搀扶她,就越发撒起泼来。六房媳妇你扯我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水仙托进上房。
外面小水仙耍的这出戏,吴天同与玉龙书从玻璃窗看得一清二楚。当玉龙书看到张善童推开小水仙那一出,不由得自心里暗骂道:
“你个小娼妇,觉得你不是好嘚瑟吗,这下子叫你老公全看见了,看你还怎么脱清身?”
玉龙书正在幸灾乐祸,院子里“忘情”一出戏已经结束了,小水仙没用重新上妆,又紧接着演出了“天魔乱舞”。感到这样就可以一俊遮百丑了,然后马上收场被媳妇们架进屋来。这出戏演的非常成功,就高坡跳下了驴。这可把幸灾乐祸的玉龙书几乎气了个倒仰。
小水仙被媳妇们架进屋里,嘴角处还流着血。原来她怕装疯卖傻瞒不过那些明眼人,就趁机会狠心咬破舌头尖,这一招还真灵,瞒过了不少人。吴天同叫邱老疙瘩去找刘老万驱鬼打邪,净宅消灾。
刘老万在路上了解一下小水仙中邪的经过,觉得发财的机会来到了。到了吴府,当大家面请来了天神,念出了一套嗑。
“天门开,天门开,灵霄宝殿请下哪吒太子来,快给嫦娥消消灾!”
“金甲神,银甲神,施展法力逞厷才。捆妖绳,祭起来,捉住妖怪把心摘,保护水仙花重开!”
他念完这两段话,猛地跳了起来,可屋乱转,同时从兜兜里掏出五谷粮向屋内各个角落乱打一阵儿。然后又从屋里打了出去,围着上房转了一圈,才回到屋里撤了神,恢复了原样。他清醒过来之后,顺手由腰里掏出个荷包,伸两个手指从里面抠出两丸豆角籽大小的药丸递给吴天同,说是镇静补神养气丸。其实刘老万哪懂得什么药性,又哪里会制什么灵丹妙药,那两丸仙丹,只不过是面粉做的罢了。
“你这宅子住了妖精,经过我请来的天兵天将哪吒三太子这一阵儿追杀,全给斩尽杀绝了,今后就一定会太平了。”吴天同信以为真,忙叫人赏给老万两块银元。
小水仙躺在炕上,暗自高兴,自己略施小计就瞒过那些愚蠢的男女和那个头戴绿帽子的吴天同,通过这场风波能够使张善童知道她是真心实意爱着他。这时,她又惦记起善童来了,她示意媳妇们退出去,刚想叫春秀去看看善童,可玉龙书还坐在地下椅子上,只好闭上了眼睛。
玉龙书对小水仙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又好气又好笑,可又不能表现出来。看到妇女们退了出去,也就起身走了。正好打发春秀去看看善童,春秀回来说善童没啥大事,就是身子有点乏,躺一会儿就会好的。小水仙这才放了心。
善童推开小水仙回到家里,他思绪万千,一时心里憋屈想哭,一时又好像要笑。闹的他啼笑皆非。直到玉娘从里院回来,百般安慰之后才安静下来。
玉娘呢?通过这场风险,对玉龙书厌恶的心情减去了很多,她深深地知道,今天早上若没有玉龙书的搭救,那善童也许死于非命了。她由衷的感谢玉龙书,还要供奉玉龙书的长生禄位。
第二天是腊月初七,家家户户都要准备明天煮腊八粥。玉龙书打发邱老疙瘩到宋小铺买大枣和红糖、栗子等,邱老疙瘩由屯里回来对玉龙书说,这几天羊六子把个东响水简直闹翻了天,他天天骑马持刀背着套筒子在屯里横冲直闯,见门就进,见妇女就硬下手,见男人就向人家要老婆、女儿,闹得家家关门闭户。原因是羊六子女儿结婚那天晚上,趁着他喝的酩酊大醉之机,老婆、姑娘和姑爷一道逃跑了。据说卷走了全部细软东西以及房地执照,所以羊六子疯了。玉龙书猛然想起前天用刀砍他的人肯定是羊六子无疑了。那么,撵杀张善童的肯定也是羊六子啦,他怀疑张善童和尤君如都是河北人,是他把尤君如给藏起来了,所以,撵着杀他。玉龙书气得浑身哆嗦,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方解心头之恨。玉龙书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上房,把羊六子的事对他老子学说一遍,并提出找羊六子算账!吴天同脸上流露出笑容,老谋深算的说道:
“羊六子这回快完蛋了,不信,你听着吧!活出去腊月,也许活不过去年!”
玉龙书感到父亲的话有些费解,感到父亲“不要冒失行事,访听明白再作定夺”的话有道理,只得暂时放下。他由上房出来找到善童,让把家暂时搬进上屋东南间住,避免傍年过节的再发生事故,善童也就照办了。
初八这天,吴家外地的佃户都来送租粮,玉龙书一直忙到十二那天上午,才整理出个头绪。他准备十三一早就去找羊六子算“砍一刀”的账。可就是在这天晚饭后,车老板张老大来禀报玉龙书,说羊六子昨天晚上被他们家族活埋了。玉龙书一听这个消息,不知是高兴啊还是解恨,把拳头往空中一挥,仰天大笑起来。他笑了一阵儿,放开喉咙大声说道:“羊六子,羊六子,你自作自受、恶贯满盈了!”他说完了这句话,又笑了一阵儿,转过脸去问张老大,羊家族上为什么要活埋羊六子?张老大把羊家族上活埋羊六子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