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经验物
胡塞尔完全是从经验主义的角度来理解质料的具体科学的。“心理之物的领域恰恰是生物学领域的一部分。”先天性要求被提升得越高,经验物就越是被完全地驱逐。在变更康德的表述时,《纯粹逻辑学导引》中的逻辑绝对主义学说可以被称为经验的相对主义。它是以知识社会学的方式来处理主体间世界的。“根据心理学规律,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共同的这一个世界的表象和对此世界之此在的经验—盲目的信仰产生在笼统一致的第一批心理组合(Kollokationen)的基础上。但人们可以注意到:这个世界对每一个人来说都不完全是同一个世界,它仅仅从整体上来说是同一个世界,它只是就此而言是同一个世界,即共同的表象和行动的可能性在实践上得到充分的保证。对于普通人和科学研究者来说,它不是同一个世界;对于前者来说,它只是一种粗略的规则之间的联系,充满了千万个偶然,而对科学研究者来说,它是受绝对严格的规律性主宰的自然。”[66]这种相对主义绝非启蒙。在关于“绝对严格的规律性”的思想中,胡塞尔认为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千万个偶然”是无足轻重的。对于研究者来说,偶然是令人不快的残余,它沉淀在他的概念的底部。对于“普通人”(胡塞尔毫无犹疑地说出了这个名字)来说,偶然是他碰到的并且毫无防备的东西。研究者自负地以为他规定了世界的规律;“普通人”必须在实践中遵守这种规律。后者对此无所作为,并且在他看来这就是偶然的。然而,组成世界的人,一方面听任这类偶然的摆布,另一方面虽不能创造规律但却能安于规律之实存,这一点不是偶然,而是实在社会的规律。任何一种思考“世界表象”的哲学都不能忽视这一点。然而,由于放弃了经验物,胡塞尔未能完全洞见到这些关联,相反,他重复了那种完全基于立场而来的偏见。这种偏见没有充分仔细地对待关于事实之物的认识,因为这种认识终归还是带有偶然性的标记。现实变成了单纯意指的客体。没有任何有说服力的标准可应用于这种现实。这种谦逊与其补充即绝对之傲慢一样,都是错误的。胡塞尔高估了意识生活的偶然性,正如他高估了它的反面,即思维规律的自在存在。所有事实之物“可能也是别的东西”,对此的抽象反思骗取了普遍的规定,这些规定的基础是:事实之物不是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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