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砍头大匠
“李三郎,你确定要放过宗楚客的胞弟宗晋卿吗?就不再重新考虑一下?”万骑营的营长葛福顺,在愣神了两下后,无法认同李隆基对于宗晋卿的评判,便向李隆基问询求证道。
听完葛福顺的问询,李隆基这才觉得他方才的决断似乎有些不妥,就推心置腹地说道:“葛营长,你若是觉得我刚才的决断有不妥之处,尽管说出来便是。你跟刘幽求两个人都是我最信任的朋友,就应当有话直说,有屁就放,不用揣摩我的意思,咱们都是自己人!”
此前,葛福顺考虑到李隆基贵为李氏亲王,他尽管对于李隆基饶恕宗楚客胞弟宗晋卿不死一事颇有怨言,也不敢当着周遭这么多万骑军士兵的面说出来,总是给李隆基留一个面子。
突然在这个时候,葛福顺听到李隆基说出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便决定不再藏着掖着,当即就直言不讳道:“既如此,葛某就直说了。李三郎竟对宗晋卿心慈手软,葛某不敢苟同。宗晋卿虽只是担任大匠一职,负责皇室的营造,却专徇赃私,骄恣跋扈,民怨沸天。
“宗晋卿在高宗皇帝在位时,就曾经两度因为贪赃枉法徇私舞弊被贬。若是换做朝中其他大臣,接连犯了两次事,轻则罢官削俸,重则下狱坐监,而宗晋卿仗着他阿母是武后的堂姐,而武后对于武氏姻亲一族甚是眷顾。待武后废唐立周成为女皇,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宗氏兄弟都接连获得高升,被贬在外的宗晋卿被迎回长安城,委以大匠之位,至今皆是如此。而宗晋卿在营造宫室时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虚报钱粮,还导致新建的多处宫殿坍塌,无论是武后临朝,还是韦后临朝,都对宗晋卿青睐有加,实在是令人发指。
“既然,女皇早逝,韦后被除,现今我大唐朝廷拨乱反正,李三郎贵为李氏亲王,对于宗晋卿怎可如此宽大饶恕呢?依葛某之见,宗晋卿不学无术,尸位素餐,祸国殃民,应当诛杀之。”
李隆基方才看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宗晋卿跪伏在脑袋被砍掉的宗楚客尸体前,那一副声泪俱下悲痛欲绝的样子,令他有些动容,这才起了恻隐之心。
目下,李隆基听了葛福顺把宗晋卿此前的斑斑劣迹简明扼要地痛斥了一番后,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决意确实有些武断,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其实,这也不能够全怪李隆基,因为此时的李隆基也不是先前的李隆基,而是一个从一千多年后的现代社会穿越过来名字叫李雷的人,对于李隆基此前的所有记忆尽数忘却,自然也就不知晓宗楚客和宗晋卿兄弟二人之间的所作所为,这才闹了一个误会。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李隆基只待葛福顺话音刚落,他就毫不犹豫地欣然应允道:“原来如此,葛营长你方才提及的甚是及时,若没有你告知我这些的话,失去了此前不少记忆的我,恐怕还真的被蒙在鼓里呢。
“既然,宗晋卿跟他阿兄一样,都是我大唐的祸害,那就不留他这一条狗命了,免得今后再祸国殃民。还是老规矩,你来动手把他杀掉,就不用我亲自出马了。”
李隆基之所以对葛福顺的提议答应的如此痛快,连一下都没有犹豫,是因为他在没有穿越到此之前,平生最恨的人就是开发商,尤其是偷工减料搞豆腐渣工程的开发商。
这些黑心的开发商,把商品房的质量建设得那么烂,还把房价搞得那么多高,让很多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情侣,因为丈母娘开出必须有一套房才能够继续谈恋爱结婚的条件而导致劳燕分飞。
尽管李雷在没有魂穿到李隆基体内之前,他还没有大学毕业,也没有来得及谈一场纯粹的恋爱,可是长大三岁的亲哥哥,就是因为在大学毕业之后,女友的父母开口要他亲哥哥在大城市购买一套房子才可以继续交往,而他生活在乡下的父母却又无能为力,他的亲哥哥只要跟女友分手。
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的亲哥哥就收到了前女友的喜帖而备受打击,便让作为一个旁观者的他,对于把房价抬那么高,而房子又建得那么烂的开发商恨之入骨。
一想起这段刚发生不久的往事,李雷突然想起了住在乡下的父母,以及患上了抑郁症而整日闷在房间里面的亲哥哥,不免就让他突然一下子就潸然泪下。
“李三郎,你……你是不是又不舍得让葛某杀掉宗晋卿了啊?”葛福顺正准备拿起那把还在滴着鲜血的仪刀去砍杀宗晋卿之际,突然看到站在旁侧的李隆基竟然流起眼泪,便就停下了脚步,用试探的口吻问询道。
被葛福顺这么一问,李雷突然意识到他尽管穿越到此才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却太想念跟自己天各一方的父母和兄长,这才触景生情,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让一旁的葛福顺误以为他是在宗氏两兄弟而流泪。
于是,李隆基赶紧背过身去,掏出锦帕擦拭掉眼角和脸颊上的泪水,这才转过身去,面色恢复如常,故作轻松地信口雌黄解释道:“葛营长,你莫不是方才看到我在流泪,而误以为我又要改变主意,是被宗晋卿在其兄断头尸体面前恸哭而感动落泪。
“非也,非也,我方才是触景生情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兄弟才会如此的,跟宗氏两兄弟无关,你尽管动手便是。”
听完李隆基的这一番解释,葛福顺这才恍然大悟,暗自在心里慨叹道:总觉得李隆基所言非虚,李隆基确实有一个兄弟在八年前夭折而亡,年仅十一岁。这便是李隆基的六哥李隆悌。他们俩虽不是一个阿娘所生,李隆基向来看重兄弟之情,对我这个外姓下臣都如此重情重义,更何况是有着血脉至亲的兄弟呢。
心中的疑窦被解除了之后,葛福顺当即就手持还在滴血的仪刀几个箭步冲上前去,不由分说,手起刀落,如砍瓜切菜一般,此前还跪伏于地恸哭不已的宗晋卿当即就人头落地,洒了一地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