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掌中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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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那小孩,倏地把手一抽,似乎是被施心吓了一跳,盯着施心眼神慌乱。

施心猛地又一把抓住小不点手腕,手上用力,眼神狠厉,低声道:“不要动!”小不点似是真被吓到了,还真就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苍白的脸色显出淡淡红晕。

施心再探,非生人,因为无脉搏;非小鬼,这小孩身体外部虽沾染着一层淡淡的鬼气,但内里却无一丝鬼气游走。这就奇了!

施心一把把那小孩拉向前方,碰倒了饭桌上小孩身前的碗,引来大堂客人一阵注目,小孩脸面越来越红,整张脸变成了绯色,挣扎着想要坐下来。施心拉的更紧,神色严肃,道:“我说了,别动!”

小孩再一次抖了一下,却猫着腰站在那里再也不动了。施心伸出一只手,以手抵着那孩子的额头,再探。非人非鬼,莫非是妖物所化?

这一探,施心彻底傻了。以施心的判断,这孩子非人非鬼,那就必然是妖物或者是魔物了。但刚才一探,她在这孩子的神思中却没有捕捉到一丝妖物或魔物的影子。以施心这么多年为鬼的本领,任他是花草树木、还是飞鸟走兽成精成魔,她绝对会从神思中探出妖物、魔物的原型。这孩子神思中却是空洞洞、黑乎乎一片。

非人非鬼,非妖非魔,为鬼无聊了这么多年,这件神奇的事,这个莫名其妙的小不点彻底勾起了施心的兴趣。施心迅速把手收回,陷入了沉思,待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见大堂内一众人都瞧着她看。施心倒也并不觉得尴尬,呵呵一笑,道:“我看这孩子脸色不好,探探他有没有发烧。”

众人了然,纷纷点头,眼神错落间一哄而散。

一旦对一件事情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之后,施心就会表现出特别大的热情。一边,小不点被施心盯得坐不是坐、站不是站、如坐针毡;一边,施心像换了一副嘴脸一般,笑眯眯、眼睛渴求的盯着对面的小人儿,生怕他消失了一般。

施心把一块红烧肉放到了小不点的碗里,亲切的道了声:“吃!”

小不点快速听话,端起碗来就吃,连筷子都瞬间抓的有模有样。

施心又夹了一块鳕鱼段放过去,再次笑眯眯的问:“小不点,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不点若有所思,像是理解了施心的话一般,温声道:“shu……shu……”

书?树树?舒?施心有些不解,问道:“哪个shu?”

小不点眨了眨眼,一脸茫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施心也知道这小不点词汇量有限,便道:“那我叫你小树吧,像小树一样茁壮成长,好不好?”

小不点又眨了眨眼,停顿着思考了一会儿,随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施心心想难道是自己瞎猫撞上死耗子,猜对了?便道:“既然我知道了你的名字,那礼尚往来,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施心,乐善好施的施,心脏的心。不过同僚们呢都叫我石头心,哈哈。”说罢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接着道:“你也不必叫我全名,你以后叫我姐姐就好了。”

被叫小树的小不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施心,像是在消化刚才施心说的话,不一会儿开口道:“施……施心。”

施心暗道:“好学习力!会抓重点!”接着道:“对!我就叫施心,你以后就叫我姐姐,走哪儿我都罩着你。”

小树神情有些欣喜,磕磕巴巴又道:“施……施心!”

“好嘛,不想叫姐姐就直说,”施心暗自腹诽,神情有些不满,“也罢,看在你这么特别的份上,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于是又笑眯眯的看着小树道:“小树,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多吃点,一会儿咱一块儿上路。”

小树神情更加雀跃,道:“一……一块儿?”

施心看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小树也开心的点头,如小鸡啄米般。一番调教之后,小树的筷子终于用的有模有样,虽然时不时筷子打个叉或者是菜掉下几块,但总体来说总算是入了施心的眼。因此,在施心神情惬意的享受着人间美食之时,着实被大堂内的一声脆响着实一跳。

一人醉意熏熏的站了起来,地上摔得正是他刚刚摔下来的酒杯渣子,只见他怒意冲冲的指着对面那人,道:“李兄,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什么叫臭名昭著?什么叫罪有应得?”

对面那人有些讪讪,一副书生模样,起身安抚:“吴兄,坐下说!坐下说!”

那位吴兄显然没有听劝,神情激愤:“你说他臭名昭著?你问问这猪脚镇的人,有几人骂他臭名昭著?你说他罪有应得,那你说说他犯了什么罪,容你这样谩骂他?”说罢,还心有不甘,连对面那位李兄的酒杯也不放过,拿过来一饮而尽,随后又“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那位李兄也被激怒了,面色涨红,却端的一副书生做派,连说话前还作了个揖,向对面那人道:“吴兄,半路劫道的是他吧?强抢民女的是他吧?杀人越货的是他吧?这么多条恶行,哪一条不是罪有应得?莫说是被石头砸死了,就是被抓进大牢凌迟处死也是他罪有应得!”

那吴兄很是不服,推了对面那人一下:“切,县令的狗腿子。”

对面那人一个踉跄,后又站定,道:“吴兄,咱只是就是论事。这梅……”

“二位客官,您坐!您坐!”听到吵闹声的店老板匆匆从后堂内赶了出来,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向店小二递了个眼神,店小二很是麻利的跑到了厨房。

二人饶是不听劝的模样,那李兄意犹未尽,继续道:“这梅……”

还没说完,店老板又阻止了他,悄声道:“客官,小店店小,莫论国事啊!”说罢指了指大堂墙上的标语。

那李兄一副很是憋屈的模样,嘴努了努终是没有说话,又很是憋屈的坐了下去。

店老板拉了拉那吴兄的袖子,微笑道:“这位兄台侠肝义胆,但须知祸从口出啊!您给我一个面儿,咱今天就不讨论这事了。您这顿饭我也请了,您哥俩也不要为这事儿置气,心平气和的聊聊天,比如说这如何快速的发家致富,挣他个一万两纹银?我觉得这个话题更能增进二位友谊!”

众人听到哈哈一笑,有一人笑着道:“店老板,你倒是教教我们这如何发家致富啊!”

店老板也是哈哈一笑,道:“这就凭各位本事了,像这位李兄,腹有诗书气自华,一看就是这当状元的料。像我这样的粗人,开个饭馆维持生计就是发家致富了,当然了,各位都有各位的门道,对各位的门道在下就不太清楚了。”

众人又是哈哈一笑,这时店小二手拿两个酒杯出现在店老板和那位吴兄身前,店老板将酒杯放在桌子上,重新让那吴兄入座,那吴兄也不是拎不清的人,也知道这事让店老板为难,于是作了一揖,兀自坐下,道:“唐突了,这饭钱还是我们自己出!”说罢又对对面那位李兄作了一挹,道了句:“失礼了,李兄!”那李兄也还了一礼,店老板面色一喜,知道二人已无碍,便自行退下了。

这边,施心倒是陷入了沉思,半路劫道?强抢民女?杀人越货?梅……?梅念海?梅老大……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时,旁边的大哥一脸后怕的表情,低声道了一句:“亏得官兵没有经过。”

施心一瞧,有戏,同样压低了声音道:“为何说亏得官兵没有经过?”

那大哥看了施心一眼,表情神秘莫测,声音越发压得低:“看姑娘像外地人,在这猪脚镇,有三件事不能提,其一这梅老大不能提,如果你提这梅老大,并且向着他说话,被这官兵发现,指定被抓走人,判定为是这梅老大的同伙,到时那可就惨了,抽筋剥皮有的你好受的;其二呢,就是咱们的吕县令不能提,当然你如果是歌功颂德的话也没人抓你;其三,你肯定知道,全国通行嘛,就是这国事不能提,作为小老百姓现在谁还敢议论国事呢?指不定一句话没说对,就被这官兵给抓走了。”

施心的表情显得颇为困惑,道:“这县令和国事不能提我知道,只是这梅老大不能提又是为何?”

那大哥瞅了瞅周边人,欲言又止,施心很是识相,赶快给那大哥让了坐,那大哥见无人看他,呲溜一下蹿了过来,坐到施心旁边,一脸的神秘莫测。小树的眼神黑漆漆的盯着那大哥,满脸不善,施心敲了敲小孩的头,道了声:“吃饭!”

那小孩很是听话,虽满脸不甘,但又默默地低下头来扒饭。

施心给那大哥倒了杯茶,拱手道:“小女子初来乍到,名叫施心,还未请教大哥姓名!”

那大哥也端的是一副豪爽气派,挥了挥手,道:“好说,好说。鄙人姓张,名秋豪,妹子见笑了。”

施心道:“张大哥!”男子抱拳。施心接着道:“这梅老大是何许人物,为何刚才听那位兄台一口一个臭名昭著?一口一个罪有应得。”

施心虽有这梅老大的生记簿,但这生记簿的内容却是十分简要,最多描写了这梅老大的生前罪状,对于梅老大的生平描述却是寥寥几笔,十分简要。阎罗王司簿那倒是有这梅老大的生平,只是那司簿高高在上,施心一是和这司簿常年见不上一面,就算见上面也轮不着施心和这司簿说话,所以对这梅老大的详细事迹着实有些不太了解,因此也就无从追起,听这人口气,梅老大生平绝对有的挖。

只见那人用眼神溜了旁边人一圈,见没人瞧他,压低了声音又道:“这梅老大是这猪脚镇一代的山匪,干的是那拦路抢劫、杀人越货的勾当,当然有人说他是恶匪,有人说他是善匪,所以也是这个风评不一吧。”

施心疑惑道:“哦?这又如何说?”

那张大哥喝了一口茶,接着道:“说他是恶匪的多数是那达官显贵啦,因为这梅老大劫的都是这些人嘛,所以这些人就对他恨得牙痒痒。说他是善匪的,当然是一部分穷苦老百姓了,因为这梅老大每次劫完达官显贵后,一部分米干瓦尽的小老百姓在第二天就会在家里发现一笔钱财,有的是在米缸里,有的是在床底下,这笔钱财绝对够这一家再生活一段时间了,所以大家就猜想这是梅老大干的,梅老大也就成了这些人口中的善匪了。”

施心点了点头,生记簿中有一项倒是有写这梅老大锄奸扶弱,但杀人就是杀人,有再多的借口也不是这梅老大杀人的借口,这时,那张大哥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小兄弟,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吗?怪渗人的。”

施心一瞧,果然,小不点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这位张大哥,神色不善,再加上整个眼睛黑漆漆的,全身不泛一点活气,活脱脱一个来索命的小鬼。

施心连忙又用手敲了敲小不点的头,小不点眼神很是委屈,有点垂头丧气,施心心想我可不能惯你这坏脾气,于是再敲了敲他的头,对那张大哥接着道:“您接着说。”

张大哥端的是豪气冲天,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因为这梅老大干的是锄奸扶弱的强盗事,因此达官贵人恨透了他,官府曾多次出兵剿匪,可这梅老大狡兔三窟,官府也都找不到他的老巢,多次都是无功而返。这次好巧不巧,在梅老大抢劫的时候,猪头山正好发生地震,听说呀梅老大这一众山匪都被那地震震下来的石头给压死了,死状特别凄惨。”

施心道:“你见过?”

张大哥又神秘的说:“我可没见过,我是听人说的,说是地震后这梅老大的尸体就不翼而飞了,但是前几天路过猪头山的人都说这路上血迹斑斑,正是这梅老大等人留下的。吕县令这几天下令动员全县官兵出城剿灭土匪余孽呢。”

施心暗道:我倒是见过这梅老大一众人的惨状,要说惨是挺惨的,削头短腿、断肠刮肚的,但是这吕县令到底着急个什么劲儿?于是道:“梅老大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吕县令还下令剿匪呢?”

张大哥大概是喝的有点口干舌燥,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这就更巧了,梅老大这一次劫的正是这吕县令的第九房小妾,听说这新娘的尸体也跟着梅老大的尸体一块儿消失了,人们经过时就只能看见已经被压扁拆乱的花轿了。可惜了那刚年满十八年轻貌美的小妾了,以为嫁到了好人家能享福了,没想到在出嫁的半路生生送了性命。”说罢还啧啧了两口。

施心道:“所以这吕县令是想要报仇了。”

张大哥道:“是也不是。给这小妾报仇是一方面,想要立功倒是另一方面。”

“哦?”施心疑惑道。

那张大哥的表情更神秘了,从茶杯里沾了一滴水,端端正正的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知府”,写完又拿起左手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后迅速用袖子把桌子上的水渍擦了干净。

施心更是不解。知府?杀头?知府要杀头?还是知府被杀头?

张大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翻了个白眼。施心笑了笑,道:“还望大哥指点一二。”张大哥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一字一顿道:“吕县令的顶头上司徐知府被杀头了,听说上边已经有人查下来了,吕县令现在急切的想立个大功。”

施心也悄悄咪咪:“那这梅老大老巢找到了吗?”

“没呗,到现在全城的官兵还没回来呢。这梅老大一行人神出鬼没的,鬼知道在哪儿呢。”

施心暗道,鬼也不知道在哪儿啊。

张大哥说的很是尽兴,施心听得也很是尽兴,看来下一步要到梅老大的老巢去看看了,这梅老大很可能放不下他的同伙要回他的老巢。此刻太阳西斜,残阳如血,正是抓鬼的好时机,施心抱拳道:“多谢大哥解惑了,这顿饭钱小妹我请了。”

张大哥很是爽快,挥了挥手,道:“无妨无妨。”自是回到座位自斟自酌起来。

施心正待结账,忽的对面的小不点拉了拉施心放在桌子上的衣袖,施心暗道糟糕,刚才光顾和那张大哥说话,忘了这个小人儿了,于是马上换成一张笑脸,笑意盈盈的盯着那小树看。

小树有些受宠若惊,雪白的脸上泛出点点红晕,施心暗道:“奇了,这来路不明的小东西居然能出现人类的反应。”于是忍不住上手捏了捏,除了冰冷冷的触感还带有滑腻腻的手感,施心放下手后那滑腻腻的触感挥之不去,又不由得搓了搓手指。

小树有些呆滞,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后又像是要抖落什么一般飞快的摇了摇头,磕磕巴巴道:“梅……梅……大……我……”说罢指了指自己。

施心有些不解,面露疑惑,小不点神情有些着急,但越是着急越说不出话来,于是学着刚才张大哥那样以食指沾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不一会儿一个歪歪扭扭的人跃然桌上,只见桌上那水人身形健全,唯独头凹下来一块,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下去一般。

结合刚才那小人的描述,施心了然,此人是梅老大,而且是身死之后、被石头砸过的梅老大,顿时疑心大作,他怎么会见过身死之后的梅老大,沉声道:“梅老大?”

小不点望着施心点了点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道:“我……我……”

施心再次用手一探,此小孩身体鬼气悠悠竟比刚才那时重了许多,阴气森森,激地施心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