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不说结束你就永远也别想结束！
六
《都市快报》想要推出一期朝圣者纪实内容，在所有的文案中，朱聪最青睐新媒体中心的。在班子会议上，吴钗提出了反对意见，她认为纸质刊本来发行压力就很大，更需要一些新的题材去吸引读者。她的观点得到许多人的呼应，青梅第一次感受到了吴钗强大的群众基础。很久她就发现吴钗除了对她，对谁都亲热有加，没事就到别人的办公室转转、聊聊，就连新来的实习小记者，她也会和他们聊天，请她们吃早饭，搂着肩膀开玩笑。刚开始吴钗也爱到青梅办公室转悠，但那时的青梅刚转行过来，该学习、该做的事太多，往往都是一边编辑着手中的文字，一边哼哼回应几句。后来当她在工作中较为游刃有余时，但她还是不太喜欢她的那种热情。明明班子会议决定的暂时不能公布的事情她可以在这种热情中和盘托出，往往让有些制度还没试行，社里的职工早已站在各自立场议论纷纷；明明某些同志违反报社制度受到责罚，她却会在受罚者面前压低着声音抨击着制度的不合理、管理的不近人情，她那慷慨陈词的话语让受罚者觉得自己仿佛比窦娥还要怨，她那挤眉弄眼的深情让受罚者觉得全报社就只有吴钗一人关心着他的利益。但无论喜欢还是不喜欢，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别人的作用就显现了。
会场上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为了不让朱聪太为难，青梅主动说：“既然这样，我们新媒体中心就放弃这次竞争吧。”
“这是你个人意见还是你们新媒体中心的集体意见？”朱聪的话语仿佛寒冬的冷风。
青梅低声说：“我还没和他们商量。”
“那你凭啥有权放弃？对得起大家一个多月的努力吗？”朱聪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青梅不服气地低下了头，满腹委屈，明明是给他解围，却遭如此质问。
会场更是安静得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纸质刊发行不好，多么好的理由！”朱聪突然站了起来，指着全场问，“那我问你们，市场靠的是实力还是同情？”
大家都埋着头。
“新媒体中心脱颖而出靠的是文案！看看你们手中的文案，哪个可以和新媒体中心竞争的拿出来！”朱聪越说气越大，“这个项目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们，但你们谁敢保证把这个项目做火？把发行提上去？哪个敢保证我马上与他签协议！”
朱聪的霸气果敢青梅又一次见识了。XZ朝圣项目最终交给了新媒体中心。
期待已久的XZ之旅来了，但并没有想像中的惬意。高原反应是那样的迅猛，动辄就胸闷、头晕、呕吐，过唐古拉时青梅竟然晕倒了。到LS，第一件事就是入住酒店，蒙头大睡，结果第二天起床时才发现流鼻血了，脸上、被子上、床单上都是血迹，还来不及休整，他们就要去赶外景。
有时为了抢一个镜头早上四五点就出发了，白天的拍摄任务空间繁重，往往是一手端着盒饭，一手还指着回放画面讨论。白天拍完，晚上还不能一点清闲，编辑、制作、层层审核，每晚8点当天的节目必须全部上线。这时，却是他们更加紧张的时刻，统计分析数据，设置话题引导粉丝互动，直到深夜，还有粉丝在线提问。就这样连轴转了7天，五期节目全部做完了，望着翻了一番的粉丝数量，青梅和她的伙伴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为了奖励他们的工作业绩，报社决定给他们每人放假3天。大家开心极了，各自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度假。青梅却决定留下来，好好看看这个神奇的地方。
“想和你一起去看布达拉宫。”她给曾伟生和朱聪同时发了一条信息。朱聪立马给他发了个转账红包，说开会不能陪她，让她开心地去玩，想买啥就买啥。曾伟生的短信是晚上才发过来的，只有4个字：别说傻话。
青梅鼻子酸酸的，曾伟生的冷漠无趣让她再一次领略；而朱聪，虽然可以给她足够的浪漫和宠溺，但他给不了她阳光下的寻常幸福。抵御胡思乱想的最好方法就是工作，她打开笔记本电脑，看着这几天的节目，她突然灵机一动，何不把这个朝圣系列节目的红利带给实体版呢？想到此她就激动不已，赶集剪辑素材，编辑稿子，当一切就绪，窗外已经露出了黎明的曙光，她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倒头而睡。
“砰砰”的敲门声将她吵醒，揉揉惺忪的睡眼，一时想不起身处何地。敲门声再次想起，她跳下床，打开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朱聪。她尖叫一声，跳了起来，朱聪伸开双手，接住了跳过来的她，她双腿夹在他的腰际，双手相扣吊在他的脖子上，嘴巴像鸡啄米一样在他脸上啄来啄去。
“你怎么来了呀？”
“有些人不是想我了吗？”
进了房间，朱聪将她放在床上。
“说，是不是想我了？”
“没有了。”她躲闪着。
青梅用手指摩挲着朱聪硬硬的胡子碴，再次问道：“你怎么来了呢？”
“你说想和我一起去看布达拉宫呀？”
“你的会呢？”
“会天天都有，但跟你一起看布达拉宫却是千年等一回呀。”
朱聪睡着了，细细的鼾声响起。青梅双手托着下巴，爱怜地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那对毛毛虫般的眉毛这会安安静静地伏在眉骨上，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
再也没有了克制、压抑和掩饰，他们十指相扣，依靠在布达拉宫的城墙上闭目冥想，感受神秘世界赐予的宁静；他们手牵手徜徉在林芝的灼灼桃花中，幻想着修一场三生三世的刻骨爱恋；他们依偎着坐在纳木错旁边，看蓝汪汪的湖水中雪山的倒影……
她在草原上跳跃，他便伏在地上抓拍最美的镜头；她徜徉在八廓街头，专心致志挑选着精致的小物件，他便悄悄举起了手机。晚上，在旅馆的房间里，她负责挑选照片，他负责编辑成册，然后再为每一张照片配文，可以是仓央嘉措的深情喟叹，也可以是李清照的婉转低吟，甚至是他们一时兴起的奇思妙想。朱聪说要为她出一期《都市快报》“梅梅”专版，只印一张，老了躺在摇摇椅上慢慢看，死了就带到棺材盖在胸上。
浸泡在浓烈的爱欲中，幸福猛烈得让人有些惴惴不安。青梅忍不住想，怎么可以如此幸福呢？她对朱聪打趣道：听说，人一生的幸福总量是固定的，耗完了就没有了。难道我们离大去之期不远矣？朱聪抱着他转了个圈，大声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然后，两人滚倒在浅浅的草地上。天空蓝汪汪的，蓬松的白云如棉花糖一般，仿佛伸手就能扯下一块。
“聪，如果有一天我们的事情败露了怎么办呀？”她有点茫然地问。
“那我就收了你这个小妖精！”他抓住她的手，她的茫然便烟消云散。
“就让我们变成草原上的一对牦牛吧，我们并排吃着草，一抬头就能看见彼此。”青梅说。
“心里只有蓝天、白云、青草和你。”朱聪应和。
浪漫的三天结束了，在机场，朱聪拉着青梅的手说：“这次你应该看到我的决心了？我放弃工作这么多天，什么都不管，以后不准再使小性子，说我不能陪你散步，不敢给你发信息啥的。”
青梅满脸幸福，依偎着他，“看到了，明白了，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我。”
欲望仿佛洪水，只要挤开了一条缝，便可以撕开一个洞，撕开了一个洞，便可以冲开一堵墙。
回到报社后的青梅和朱聪是愈发黏糊，而青梅一人独住更是给他们提供了有利条件。有时是她做好晚饭，等着他来一起享用；有时是半夜，他出差回来，顺道过来缠绵；有时甚至在清晨，他也会假借晨练，跑来与她温存一下……
有了朱聪后，青梅不再去纠结曾伟生的不是，她对他的抱怨少了，因为愧疚反而多了一份体贴和温柔。因为妻子的温柔体贴，曾伟生也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试着做些令她开心的事。所以当他从外地出差回来，提包里都是给她买的礼物。香奈儿香水、LV钱夹、红宝石耳钉，甚至连吃的都是根据她的喜好选择的，以至于汝汝嫉妒地说：“爸爸太烂了，买的东西全是给妈妈的！”
“这得花多少钱呀？”青梅吃惊地问。
“这是在水货市场买的，不是正品，是高仿。正品咱们买不起，只能图个新鲜。”曾伟生说。
即便是水货，青梅还是被深深的感动了，她要的从来就不是东西，而是送东西后面的那一颗心。但一想到和朱聪的关系，她的心就“咯噔”一下，自己还配说心吗？
“聪，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如果现在结束，我们就什么也不会损失，这么久的幸福就赚了。”下次见面时，青梅说。
“我不说结束你就永远也别想结束！”朱聪打断他，用他的热情燃烧过来，青梅的“结束”念头就被掐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