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七夜谷之晏君
鹤道人的内心独白跟前情提要一样,介绍了他为什么来七夜谷的原因。
其中巨大的信息量让弹幕顿了片刻,才如潮水般汹涌地刷着,内容无不是围绕着劫数和裴玉这两个关键词,探讨着这个游戏的剧情会是怎么样的发展。
【裴玉如果是鹤道人的劫数,那她该不会是内定的女主角吧?】
这么听着,好像也有点道理,于是粉丝们的注意力从劫数转移到裴玉这个人会不会是女主角。
【等等,我觉得最离谱的是鹤道人本人吧?他是怎么知道裴师妹叫裴玉的?好像没人给他介绍过吧。】
【这不是早算出来了吗,既然是算出来的劫数,肯定是早就知道了。】
【连这个人姓甚名谁都算得这么准?是不是有阴谋啊?一般卜卦不都是模棱两可的吗?】
【卜卦的是他师父耶,而且人飞升前还这么呕心沥血,总不至于是反派吧?】
直播画面在游戏全称上停留了十秒后渐渐散开,又回归了触发那段话的场景。
弹幕还在计较着剧情,游戏里鹤道人侧着头,看着略有些震惊的寒奚,轻描淡写道:“吾之劫数,为大凶矣。”
说完,他便把头转了回去,径直走向云中殿内。
前殿无人。
鹤道人扫了眼殿内的景象,周围的墙壁用蔚蓝色的纱幔盖住了,半遮半掩着上头的神秘纹路,地上铺满了层白绒绒的毯子,与雪白的地板几乎融为一体。
他抬脚走到了殿内正中间,好像发觉了什么,停了下来,低下了头。
在他脚边,是碎成好几块的白玉,还有一根断裂开来的红绳,它们约摸是谁佩在身边的挂饰,昭示着之前这里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鹤道人。”
清朗的声音从殿后传来,鹤道人抬头,身穿蓝白色华贵祭服的黑发青年走了出来。
他如火般的眸子带着略微的不满,“鹤道人远道而来,本君未能及时迎接,是本君失礼了。”
嘴上说着失礼,口吻却十分傲气,像是鹤道人能被他亲自迎接是莫大的荣幸。
鹤道人没有说话。
鹤子墨琢磨了下,在摸不清鹤道人这个角色到底在想什么前,还是选择了沉默,看看鹤道人会不会自己走剧情。
晏无痕道:“鹤道人可是对本君不满?”
他的语气很不好,话里话外都像是在说:你凭什么对我不满?
鹤子墨依旧沉默,不过他能捕捉到游戏画面中,鹤道人眸中有所波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不由暗叹,这游戏的微表情做的也太逼真了。
晏无痕如裴玉所说一般,脾气不好,沉不住气,他红眸中跳动着鲜明焰火,丝毫不顾及面前的人是他七夜谷请来的客人,对着鹤道人呵斥道:“鹤道人,本君请你来观礼,不是让你来毁七夜谷的!”
此话一出,不用鹤子墨琢磨什么时机应答,该怎么答的话语,鹤道人自己就开口了。
“吾无意毁阵,盖因有邪物滋事。”
“本君才不管有何原因,你攻击谷中大阵,造成七夜谷谷中人恐慌,必须给本君一个交代!”
鹤道人蹙眉。
晏无痕横眉道:“难不成莫仙人的徒弟连犯了错赔礼道歉都不肯吗?”
鹤道人微摇了摇头,“是吾的不是,吾只是在想,做到何种地步,才算是给晏君一个交代。”
这个问题倒是把晏无痕给问住了,他顿了下,迟疑道:“鹤道人以为呢?”
一句话,便让晏无痕之前理直气壮的气势跌回了谷底,连那双燃火的红眸也暗了几分。
到底鹤道人是客人,还是大乘期的客人,要是真惹急了打起来有所损失的是七夜谷。
鹤道人寡淡的唇有了一丝弧度,却又在下一秒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吾以为,将此邪物揪出,避免再次生乱,才算是真正的交代。”
晏无痕抿了抿唇,眼眸中充斥着的情绪复杂,他冷静道:“鹤道人所言极是,那便有劳鹤道人,将七夜谷当中藏着的邪物揪出,让七夜谷谷主继任大典得以顺利进行。”
他不动声色地加了一个条件。
鹤道人仿佛没有察觉一般,答应了。
晏无痕听到鹤道人的应允,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加重了,有些难以理解眼前这个人的做派风格。
修无情道的人教的徒弟都是这么无欲无求,说什么都会应吗?说到底,也是他怒气上头了。
晏无痕心平气和道:“鹤道人远道而来,想必早已疲累,本君会安排人带道人去雅居好生歇息的。”
“不必。”
鹤道人低头看向脚下的碎玉,平淡道:“吾对这殿中刻下的阵法感兴趣。”
说的是阵法,视线却落在了碎裂开来的羊脂白玉上,仿佛对它更感兴趣。
下一秒,火红色的灵力突然间将地上的碎玉与红绳扫起。
“鹤道人,殿中大阵将在谷主继任大典时启动,届时道人自然知晓阵法运转轨迹,现下并不方便为道人展示。”
鹤子墨留意到碎玉与红绳被宛若飘带般的火红灵力带起,落到了晏无痕手里,并且被他紧紧地握在了手中,丝毫不顾碎裂开的尖利穿透灵力屏障,刺伤了手掌。
未等他发出疑问,鹤道人的视线落在了晏无痕紧握的手上,鲜红的血还未从对方手掌里滴落,便被灼热的火红灵力蒸发殆尽。
鹤子墨直觉鹤道人会代他问出口,却没想到下一秒白衣道人朝晏无痕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明明鹤道人刚刚表现得很在意这块碎玉,结果一句话也不问。
出了云中殿,殿外台阶之下,寒奚一人等候着,稍稍抬眼望去,隐约能见人群远去的身影。
寒奚感知到鹤道人出来了,朝外的身子转了过来,恭敬道:“鹤道人,某心有疑,不知道人可愿一听?”
鹤道人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寒奚旁边停住了,像是默认了一般。
寒奚看着眼前身高与他不相上下,眸中未有半分情绪的鹤道人,觉得自己无端矮了对方许多。
他回头看了眼云中殿,殿内的光景无疑是茫茫雪白之中唯一的丽色。
“道人,某想知道,裴玉于道人之劫,是何劫?”
闻言,鹤道人开口道:“吾不知。”
“许是他人避之不及的情劫,又或是天地之间于予最厌恶之人的生死劫。”
他还有几句没说,以心声的形式告诉了游戏外的所有人。
“吾虽不知,可吾知道,以吾之心智,情劫绝非莫千流所畏的大劫,唯有后者令其伤神。”
生死劫,向来半步错,步步为死局,从无转圜的余地。
天道不希望他活着,莫千流却不惜代价让他活着。
也该好好活着。
寒奚回过神,呢喃道:“倘若是情劫……”
他话语未尽,侧头看向裴玉离去的方向。
鹤道人瞥了他一眼,“吾虽未修无情道,但吾师尊以无情道飞升,情劫于吾难造大碍。”
寒奚顿了下,低声道:“但道人您也不能排除有这种可能!”
鹤道人嗯了一声,平淡地问道:“你喜欢她?”
寒奚手指尴尬的勾了勾衣服,“裴师妹人美心善,谁不喜欢呢?”
鹤道人定了定神,看着寒奚不自觉低下来的头,忽然问道:“晏殿君与她是何关系?”
寒奚愣住了。
未等他开口,鹤道人又道:“若要带路,便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