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牧場
清晨，海蒂被一聲響亮的哨音喚醒。她睜開眼睛，只見一束金閃閃的陽光從圓窗口射到了她的牀上，她用手揉了揉雙眼。
屋外響起了爺爺漱口的聲音。海蒂迅速跳下牀，穿好衣服，跑到爺爺跟前：
“爺爺早！山羊羊早！”
“牠們有名字嗎？”
“白色的叫小天鵝，褐色的叫小熊，”爺爺說，“你喜歡去牧場嗎？”
“喜歡！”海蒂高興得跳起來說。
“不過，你要先洗乾淨臉，要不然太陽也會笑你的。”爺爺指著門前的那一大盆水說。
海蒂洗完臉，看見彼得正趕著羊羣上山來了。
“來，彼得。”爺爺招呼著把一大塊麪包和芝士塞進了彼得的那個乾糧袋裏。接著又把海蒂喝羊奶的那隻小碗放了進去。
“中午，你給她擠兩碗羊奶喝。記住，放羊時看着她，別讓她摔到山下去。”爺爺吩咐着說。
“爺爺，太陽還會笑我嗎？”海蒂跑過來問道。
“不了，但今晚回來時，可得像魚兒一樣渾身洗個透呀。跟羊兒在山上跑一天，不髒呼呼才怪。走吧！”爺爺高聲說。
海蒂跟着彼得和羊羣向山上的牧場走去。
晨風吹散了最後的雲朵，太陽掛在湛藍的天上，照耀着綠色的山嶺。滿山的藍花、黃花競相怒放。海蒂歡快地叫着、跳着，不時蹲下來，把那些閃着紅光和藍光的鮮花，摘下來放在圍裙裏，準備帶回小木閣去，把自己的卧室也打扮得跟山上一樣美麗。
彼得不時地停下腳步來等海蒂。
“海蒂，你上哪兒去了？”他幾乎生氣地喊道。
“我在這兒！”從一個看不見的地方傳來了海蒂的聲音。彼得還是看不見她。因為海蒂正坐在小山後面的土墩上。這兒覆蓋着茂密的野花，四周瀰漫着濃郁的芳香。海蒂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心情舒暢過，她坐在花叢中，盡情地呼吸着野花的清香。
“過來！”彼得再一次喊道，“你小心摔下山崖去！”
“山崖在哪兒？”海蒂歪着腦袋問道。
“在上邊，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你坐在這裏，小心被老鷹叼走！”
彼得的話真靈，海蒂揪起圍裙，飛也似的跑向了彼得。
“這山上的花都快被你摘光啦！”彼得指着海蒂那滿圍裙兜的花說。
一到牧場，羊羣就埋下頭來靜靜地吃草；彼得小心地把乾糧袋放在地上的一個小坑裏，以防被那忽如其來的狂風颳走；海蒂解下了圍裙，把花兒包了起來，也學着彼得的樣子，把盛滿花的包袱放進了那個避風的小坑裏。
彼得在草地上躺着，不知不覺睡着了。海蒂在他身旁坐着，向四周眺望。
忽然，海蒂聽到頭頂上有一種刺耳的叫聲，她抬頭向空中望去，發現一隻老鷹正展開翅膀在盤旋。
“彼得、彼得，快醒醒！”海蒂高聲叫道，“老鷹、老鷹！”
彼得被驚醒後跳了起來。他緊緊地盯着那隻鷹，直到牠消失在灰色的山崖那邊。
“老鷹上哪兒去了？”海蒂問道。
“回牠的窩裏去了。”彼得答道。
“我能到牠的窩裏去看看嗎？”海蒂又問。
“千萬去不得。那山崖上連羊都不敢去；你上去了，會掉下來摔死的。”彼得認真地說，“來，我們吃飯吧。”
彼得拿出乾糧袋，在一塊很乾淨的四方形地上擺開了麪包和芝士。大的兩塊放在海蒂那邊，小的兩塊放在自己這邊。接着，又拿出小碗，從小天鵝身上擠出一碗清甜的羊奶，放在這塊四方形地的中間。
海蒂只吃了爺爺讓彼得帶來的那塊麪包，而那塊大芝士卻要讓給彼得吃。
“你吃吧，我吃飽了。”海蒂邊說邊把芝士遞給彼得。
彼得怔了一下，他不相信海蒂是真的把芝士送給他。海蒂執拗着把那塊大芝士和另一塊麪包，放在了彼得的膝蓋上。這時，彼得也看出海蒂不是在開玩笑，便大大方方地接過芝士和麪包，吃下了他牧羊生涯中最豐盛的一頓午餐。
“彼得，這些羊都叫什麼名字？”海蒂問。
彼得一個一個地叫出了那羣山羊的名字，還向海蒂作了一些解釋。海蒂留心地聽着、記着，辨認着那些羊爺爺和羊奶奶。當知道一隻名叫小白的小山羊的爸爸媽媽被賣掉以後，海蒂就把小白搶到了自己身邊。這隻小白挨在海蒂身旁咩咩地叫着，那聲音像是在哀求，讓人一聽就知道牠很悲傷。
“別再這樣哭了，小白。”海蒂摸着小白說，“我會每天和你在一起的，你不會孤單的。”
小白滿意地用頭擦着海蒂的肩膀，不再咩咩叫了。
羊羣裏最漂亮、最乾淨的算是小天鵝和小熊了，牠倆的行為也最規矩，不跟別的羊打架。
“彼得，你說是不是小天鵝和小熊最漂亮？”海蒂問道。
“當然。”彼得回答說，“艾爾姆大叔每天都給牠們餵鹽，給牠們洗刷，還給牠們睡最好的羊圈。”
突然，一隻叫金雀的山羊向着陡坡那邊走去。彼得跳起身來衝了過去，在金雀滑下陡坡的那一瞬，彼得終於抓住了山羊的一條腿。
彼得揚起手中的鞭子正要打金雀，被海蒂喝住了：
“不要打山羊，會打傷牠的！”
“牠該挨打！”彼得怒吼着。
“你不能打牠！”海蒂嚴厲地瞪着彼得說。
彼得遲疑地放下了鞭子，說：“如果明天你再給我一些芝士，我就放走牠。”
“你會有的，明天給，後天給，天天給，還有我的一半麪包，都給你。只要你答應，從今以後不再打山羊，行嗎？”海蒂求彼得說。
“好吧，我答應你。”彼得說。
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太陽快要落山了。
“着火了！着火了！”海蒂突然驚叫起來，“山着火了！草着火了！岩石着火了！杉樹也着火了！連天空都燒起來了！彼得！”
“沒着火，那不是火，”彼得老成地說，“太陽下山時，山上都是這個樣子，只是你頭一回看到就是了。”
“哎呀，‘火’都變成玫瑰紅了！太美了！”海蒂興奮地說。
“明天還會有這種景象。”彼得解釋說，“走吧，我們該回家了。”
海蒂不作聲了，跟着彼得向山下走去。
爺爺正坐在杉樹下等他們。
海蒂徑直跑到爺爺跟前，小天鵝和小熊也跟着走來了，因為牠們認得自己的主人和羊圈。
“明天再來，晚安！”彼得朝海蒂喊道。
“再見！”海蒂答應着跑到小白身邊，摟着小白的脖子說：“晚上好好地睡覺，明天我還要和你在一起的，你不要傷心地咩咩叫了。”
小白像是明白了海蒂的話，學着其他的羊，歡暢地跳了起來，跟着彼得下山去。
海蒂回到了杉樹下。
“爺爺，山那邊真漂亮，山崖上有紅火，有玫瑰花，有藍花，還有黃花，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海蒂邊說邊打開了那個圍裙包包。只可惜裏面的花全乾了。
“爺爺，”海蒂吃驚地說，“這些花原先不是這樣的。”
“花喜歡在陽光下顯示自己的風姿，而不願意捂在你的圍裙裏。”爺爺說，“好了，你得跳到水裏洗洗了，我去擠奶，一會兒，我們一起進屋去吃晚飯。”
海蒂洗完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坐在爺爺旁邊那張高凳上，給爺爺講述着這天她遇見的事；爺爺也不時地回答着海蒂提出的關於山的各種各樣的問題，告訴她各座山崖的名字。爺爺還告訴海蒂，山上的“火”，是太陽放射出來的，當太陽向羣山道晚安時，就送給羣山以最燦爛的光華。
海蒂聽得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