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在彼得奶奶家

每天，海蒂跟着彼得上牧場去。野外的生活，使她的身體比剛來時結實強壯多了。

夏天過去，秋天來了，風在羣山中颳得更加響了。

“海蒂，今天你就留在家裏。”爺爺說，“這風會把你這樣的小東西吹下山崖的。”

彼得聽到這話，顯得很不高興。海蒂不和他在一起，他會多麼的無聊啊，況且，他將失去那豐盛的午餐。

海蒂也希望能和彼得、山羊一塊兒到山上去。只是她沒有提出來，她不想惹爺爺生氣。

自從海蒂不得不留在家裏以來，她特別喜歡看她爺爺做各種工作。這段時間，她爺爺開始製作芝士，海蒂愉快地在一旁看着爺爺挽起手袖，攪拌着芝士。

一天晚上，突然下了一場大雪。早晨，太陽一出來，整個艾爾姆山變得白茫茫的一片，連一塊綠葉也看不見。自此以後，彼得不再帶羊來了。

又下雪了，海蒂驚奇地從小窗戶向外望去，雪花大片大片地下着，下得又快又密，直到雪堆到窗戶上，越積越高，以致窗戶都打不開了。海蒂快活地從一個窗戶跑到另一個窗戶，她要看清楚，雪是怎樣越積越厚的；她想，雪會不會把茅屋全蓋住呢？

第二天，暴風雪過去了，爺爺拿着鐵鍬[4]走出門清理積雪，在茅屋四周堆起了一個一個的大雪堆。

“好了，門窗都可以開了！”爺爺高聲說。

下午，正當海蒂和爺爺坐下來休息時，突然傳來了敲門聲，原來是彼得來了。

“你們好！”彼得一進來就說。接着就坐到了壁爐旁。不一會兒，他渾身上下的雪都融化了，他就像剛從水裏爬出來似的。

“喂，羊將軍，”爺爺說，“現在你不帶兵了，一定在咬你的石筆了吧？”

知識泉

石筆：用滑石製成的筆，用來在石板上寫字。

“彼得為什麼要咬石筆？”海蒂立即好奇地問。

“在冬天，他得上學去，”爺爺解釋說。“坐下來讀書寫字不習慣吧？你咬咬石筆，總會有好處的，是這樣嗎，羊將軍？”

“是的，是這樣。”彼得說。

看得出，彼得今天很高興，因為他又見到海蒂了，他倆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爺爺在一旁靜靜地聽着，不時發出會心的微笑。

“好啦，羊將軍，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晚飯吧！”

爺爺邊說邊到碗櫥那裏去拿飯菜。海蒂去搬凳子。自從海蒂來後，爺爺再也不孤獨了，茅屋裏的凳子也多起來了。

三個人坐下後，爺爺就給大家分麪包分肉了。爺爺把一大塊美味的醃肉[5]夾在一塊大麪包上，遞給了彼得。彼得把眼睛瞪得圓圓的，因為他許久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了。

愉快的晚餐吃完了，天也漸漸黑下來了，彼得起身說：“晚安，上帝保佑你們。”跨出門檻時又回頭說：“下星期日我還要來。海蒂，你什麼時候到我奶奶家玩？我奶奶很想見見你。”

去看彼得奶奶，到彼得奶奶家去玩這個新主意立即在海蒂心裏扎了根。第二天早晨，海蒂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爺爺，現在我真得下山去奶奶家了，她正盼我去呢！”

“雪太大了。”爺爺說。

在以後的幾天裏，海蒂每天都纏着爺爺說好幾遍“上奶奶家去”的話。

第四天下午，爺爺終於被說動了，他爬上小木閣，把給海蒂當被子蓋的那個厚袋子拿下來，說道：

“來吧，跟我走！”

海蒂高興極了，跟在爺爺身後一蹦一跳的，走進了那個銀光閃閃的世界。四周的積雪全凍得硬邦邦的，寒風冷得刺骨，每走一步，腳下就嘎吱嘎吱地響。冬日的太陽很美麗。陽光下，所有的樹木都亮晶晶的，像是鍍上了金子、銀子。

爺爺拉來一個大雪橇。他用那個大袋子把海蒂包了起來，然後抱着這個“布包”坐上了雪橇。海蒂坐在爺爺膝上覺得又暖和又舒服。只見爺爺一手摟着她，一手抓住把手，兩腳一蹬，雪橇便飛也似的向山下衝去，不一會兒，就停在了彼得的茅屋前。

爺爺把海蒂放在地上，解開裹着她的袋子，說：“進去吧，天黑前沿着這條路回家。”說着，他拉着雪橇上山去了。“奶奶，你好，我看你來了！”海蒂邊進屋邊說。

屋裏，彼得的媽媽布里正在給彼得補衣服；在一個小角落裏，一位駝背的老奶奶正在紡紗。

知識泉

紡紗：將短的纖維，例如絲、棉、麻、毛聚集起來，加以適當工序而製成線。遠古時代，人們只用手搓線，後來用紡車等工具，現代已用紡織機紡紗了。

“你就是和艾爾姆大叔住在一起的小女孩海蒂吧？”老奶奶摸索着向海蒂伸出了手。

“是呀！”海蒂答道，“是我爺爺用雪橇把我送下來的。”

“有這樣的事？”老奶奶不相信地說。

“沒錯，是我爺爺用雪橇把我送來的。”海蒂很認真地說。

“布里，”老奶奶對那個婦女說，“這孩子長得怎麼樣？”

“她長得像她媽媽那樣漂亮。”布里說，“頭髮和眼睛像她爸爸，還有點像艾爾姆大叔。”

這時候，海蒂也仔細地觀察着這所房子。她覺得這茅屋到處都在搖晃，到處都在嘎嘎[6]作響，到處都漏風。

“奶奶，那塊窗板快掉下來了。”海蒂說，“我讓爺爺來給你們修一修，好嗎？”

“好孩子，”奶奶說，“我的眼睛看不見，但我的耳朵還聽得清。在夜裏，我常擔心房子會塌下來，把我們三人全砸死。”

聽着聽着，海蒂情不自禁地哭起來了，哭得很傷心，老人怎麼安慰她也不行。最後，老人說：“來，好寶貝，給我講一些你爺爺的事。”

這真是個好話題，海蒂很快擦乾了眼淚，開始給奶奶講述她和爺爺在山上的生活。

正說着，彼得下課回家了，見到海蒂，他溫厚地咧開嘴巴笑了。

“點上燈吧，天快黑了，”彼得的媽媽說。

“我也該回家了，晚安，奶奶。”海蒂說着就出門去了。

“等一等，彼得，你和海蒂一起走，不能讓她停下腳步，不然會凍壞的。”老奶奶着急地說。

這時，艾爾姆大叔來到了。

海蒂迎上去拉着爺爺的手。

接着，爺爺就用那個大袋子，把海蒂包起來抱着上山去了。

一到家，海蒂就掀開布袋對爺爺說：“明天，我們應該到奶奶家，幫他們修理房子，奶奶的房子什麼都鬆了，爺爺，你去替他們釘些釘子吧！那個老奶奶眼睛是瞎的，有人幫助她，她心裏會好受的。明天我們就去，好嗎，爺爺？”

老人家凝視着海蒂，好一會兒才說：“對，海蒂，我們要把老奶奶的房子修得結結實實的，不讓它再發出響聲來。明天，我們就去修理。”

第二天下午，爺孫倆又乘雪橇到彼得奶奶家去了。爺爺放下海蒂就去修房子。海蒂跑進屋去，拉着奶奶的手說話。忽然，房子上傳來了沉重的錘擊聲。奶奶嚇得差一點弄翻了紡車。

“別害怕，奶奶，是我爺爺在修房子。”

“啊，真的嗎？上帝沒有忘記我們！”奶奶大聲說。

彼得的媽媽走了出去，艾爾姆大叔正在牆上釘新釘子。

“你好，大叔，”彼得媽媽向海蒂爺爺鞠躬道，“太感謝你為我們做這樣的好事了，沒有別人會這樣幫助我們的，我們全家都感謝你。”

“行了。”老人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你們怎樣看艾爾姆大叔的。你進屋去吧，我會做我要做的事的。”

爺爺一直釘到天快黑了，才從屋頂上爬下來。隨後，從羊圈後面拉出雪橇，像昨天一樣，抱着海蒂，拉着雪橇上山去了。

海蒂的到來，使瞎眼奶奶沉悶的生活增添了一種快樂。每天，她總是留神傾聽，等待着海蒂那輕快的腳步聲。海蒂也很喜歡老奶奶，她總想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全告訴奶奶，讓奶奶開心。

以後每當天氣好的時候，她就坐着雪橇下山來。爺爺也總帶上錘子、釘子和鋸子。他終於把彼得的小屋修理得結結實實，不再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了。奶奶說，她現在睡得踏實了，她將永遠不會忘記艾爾姆大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