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貓皮（英國）

從前有位紳士擁有華廈良田，渴望有個兒子來繼承產業。後來他的妻子生了個女兒，雖然這女孩長得要多健康美麗有多健康美麗，他卻一點不把她放在心上。這個被父親厭惡，連一眼也不看的女孩還是長成了一個美麗的少女。到了十五歲，可以出嫁了，父親粗暴地說：“把她嫁給第一個來求婚的算了。”

人們都得到了消息。誰想第一個來到的竟是個粗鄙可厭的邋遢老頭子。她不知怎麼辦，就去請教養雞婆。養雞婆讓她向那人要一件銀的外衣，又要一件金箔做的外衣，還要一件貓皮外衣，他都一一滿足了她。但她還是不願嫁給這老頭子。

她穿上貓皮外衣，把其他外衣打成一綑，拿着它趁黑夜逃進森林。她走啊走，最後看到一座美麗的城堡。於是她將好衣服藏在清澈的瀑布後，走到城門口要找一份工作。城堡的夫人僱她在廚房洗碗。人們叫她“貓皮”，廚子對她非常狠毒。

一天，城堡的小爵爺回家來，要舉辦一個盛大的舞會為他接風。貓皮請求讓她也參加舞會，廚子卻把一盆水潑在她臉上。開舞會的日子到了，貓皮悄悄溜出房子，來到森林邊她藏衣服的地方，穿上銀外衣，趕去參加舞會。她一進去，所有的人都被她的美貌和高雅的儀態攝住了。年青的爵爺對她一見傾心，再也沒有和別人跳舞。曲終筵散時，小爵爺問她住在哪裏，貓皮行個屈膝禮答道：

“好心的少爺，要我說真話，

我就住在‘水盆街’。”

說完她跑出城堡，又穿上貓皮，悄悄回到洗碗間。

小爵爺第二天立刻四處尋找“水盆街”，可找不到。因此不久他又安排了一個舞會希望那美麗女郎再次出現。這回貓皮請求去參加舞會時，廚子用長柄勺打她後背，把勺柄都打斷了。貓皮又跑到森林，穿上金箔外衣去參加舞會。她一進去，小爵爺立刻認出她就是那“水盆街”小姐。從第一支舞曲到最後一支，他都請她跳舞。跳最後一次時，他又問她住在哪裏，可她只回答：

“好心的少爺，要我說真話，

我就住在‘斷勺路’。”

她行個屈膝禮便跑出舞廳，脫下金箔衣，換上貓皮，趁廚師不知不覺時悄悄回到洗碗間。

可是這次小爵爺跟在她後面，看着她脫下金外衣換上貓皮，知道了她就是他的洗碗女傭。第二天他去找母親說他要娶那洗碗女貓皮。

“不行！”夫人說，“只要我活着你就別指望！”這下小爵爺傷心欲絕，病得臥牀不起。醫生給他治病，但他說除了貓皮，誰給他藥他都不吃。最後醫生找到他母親，說她再不同意兒子娶貓皮，他就要死了。母親只好讓步。她叫貓皮來見她，貓皮穿上了金箔衣才來。當然啦，她一下子就得到了夫人的歡心，她兒子能娶到這樣美麗的少女，她高興還來不及呢。他們結了婚。貓皮對她丈夫講了她父親的事情，請求他去看看她雙親的近況。

這時，她父親膝下無兒無女，妻子也已去世，世上只剩下他孤零零一個人，終日獨坐，心境愁苦。小爵爺走進屋時他頭都不抬。貓皮的丈夫問道：“請問先生，您有過一個您不願見也不願認的女兒嗎？”這個傷心人含淚道：“是的，我是個狠心的罪人。但是我願意用我世上的財富換來死前見她一面。”小爵爺告訴了他貓皮的遭遇，又把他接到自己的城堡，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弗勞拉·安妮·斯梯爾^[1]

[1]　斯梯爾（1847—1929），英國小說家，曾在印度教學，著有Tales of the Punjab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