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梅应雪拿着纸质的会议纪要走进林蒙山的办公室。因为智能办公系统上的文档已经发了几天了，但林蒙山一直没有回签。她又不能象给职工发抖动窗口那样通知他，迫不得已，她只得打印一份出来，亲自跑到他办公室当面问结果。

“林总。”梅应雪只是叫了一声。林蒙山就问，“会议纪要的事吗？”他正坐在电脑屏幕后面，嘀嘀哒哒的敲着键盘，估计又在打游戏或者是炒股。

平常间，领导们都说自己很忙。但据她了解，除了总经理外，其他的副总经理，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忙。他们会将大部分的事务交给下面的部门来完成，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做的事并不多。

“正是。”

“我不会在上面签字。”林蒙山虎着脸说。

“丁总说，如果反对，也请在上面签下反对的意见。”

“我没时间看。又要管生产又要管安全，忙得很，等我空闲下来再说吧。”他用力的连续敲了几下回车，“有些人正事不做，尽做那些虚的干什么？难道制度修改好了，公司就管好了吗？”想不到过去了这么几天，林蒙山的抵触情绪仍然还是那么强烈。

“林总给个时间吧。”梅应雪将自己想象成一棵菟丝子草，不管林蒙山是什么，总之是要缠得他拿出行动来，“你不签字，我就交不了差，挨骂的总是我呀，林总，求求你了。”

“公司目前并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某些人是带着目的来公司的，就是想让我们这帮老弟兄走人。他好将公司做成一言堂。”林蒙山越说越离谱。

他究竟在抵触什么啊？这样闹情绪，就跟一个不成熟的小孩差不多，梅应雪哭笑不得。她真想拿出一个高音喇叭，对着他的耳朵吼醒他：反正最后还是要签的，为什么不能现在就签呢，非要等到被逼到悬崖了，才投降。“林总，你就签了吧。我知道你已经对纪要的事情了如指掌了。”

“我说了，等我看了再签。”林蒙山的怒气值似乎越来越高。

“唉！林总——”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林蒙山的怒气值就快要暴表了。

梅应雪不敢再撩拨他，赶紧转变方式，急急的说道：“这是这次纪要的纸质件，”她将纪要放到离他的手有些距离的地方，“林总有空的时候翻一翻吧。”随后，她飞也似的逃了出来。她可不敢将纸质材料放到他的手边，也不敢作过多的停留，害怕他忍不住拿起纪要扔到自己脸上。据说人在愤怒时的智商为零，要一分钟后才会恢复。

梅应雪心里滑过“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觉得古人总结得无比的准确。走在办公室的过道上，看到两边逼仄的墙壁和无数的门，感觉自己就象在布满老虎的丛林间行走的可怜女孩，每一步都胆战心惊。

没有多久，她又来到了另一只老虎的办公室。

“魏总。”她尽量温柔的叫了一声。魏锋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吞云吐雾，她顶着呛人的一屋子的烟味踏了进去。

“梅主任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啊。”魏锋裂嘴一笑，露出被熏得焦黑的门牙，“早上的时候看到天阴沉沉的，我还以为今天又是沉闷的一天，谁知道你走进来之后，我只感觉到眼前一亮，估计今天又是一个好心情。”

梅应雪有些受宠若惊，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夸她。虽然夸得有些干巴巴的，但她还是很高兴。“看来我今后每天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魏总天天有个好心情。”

“谢谢了。”梅应雪感到魏锋有些吃不消。

哼哼，她得意的想，“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其他的人她还可以选择性的开玩笑，但对于魏锋却不用顾忌，甚至偶尔调戏一下也不伤大雅，因为他的老婆就是梅应雪的闺蜜。

“魏总，这期的纪要看了罢，是不是忘了回签。”

“你不知道。”魏锋道：“丁总这次在总公司的总经理办公会上，可是受到了批评的。洛总指名道姓的说我们不务正业，这个会议纪要谁敢签啊！”

梅应雪坐到魏锋的对面，又将刚才对林蒙山说过的说辞拿出来再说了一遍——工作中很多的人很多时候都在做着重复的事。“丁总说了，不管是同意，还是反对，都请在上面签字。如果是反对意见，将反对的意见也写出来吧。”

“这样吧，其他的人签了，我就签。”他推托道。如果其他人都签了就好了，梅应雪郁闷的想。问题是现在林蒙山明显是不想签的，如果魏锋再不签，就有两个人不签，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你们不签，对于结果并为没有多大的影响。”梅应雪说道：“不是还有会议纪录吗，录音也有，既然没有在会上提出明确的反对意见，那就视为同意了。签会议纪要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

“这样满好，意思就是说其实是可以不签的嘛。”魏锋身子往后一靠，又拿出一只烟点上。梅应雪发现自己好象不该这样说，反而让他抓住了把柄，有点想将他的烟扯下来，倒插在他的鼻孔里。“我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这是公事，公是公，私是私，我们公私分明。”他说。

梅应雪闷闷不乐的走出魏锋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整理了一下心情，喝了几口水，眼看着时间来到十一点，这才象一个斗士走进马济海的办公室。

有一个刚分来的女大学生正坐在马济海的对面听他说话。那认真的神情，让梅应雪想到了当初的自己。

“小白，你不知道，公司以前的条件可是非常艰苦的。生产车间建在高原上，除了有一个用红砖建起来的厂房外。职工们可都是住在简易工棚中的。白天的时候，房间里面热得象蒸笼，汗水象泉水一样冒出来。每次午休起来，床单上都会留下一个水渍的人形。到了晚上吧，高原冷风吹得呼呼直响，一直冷到骨子里，每个人都被冻得直打哆嗦。震得床铺都咔咔咔的响……”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