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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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我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小雨,我要立刻给她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我点开通讯录,看到指尖在颤动。真没出息!我暗暗骂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找到小雨的名字。我点击,突然想到从通话记录中查找不是更便捷吗?情绪委实可以左右一个人的智商,正因为如此才有了情商这个词。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讨厌!我数不清这是我今天第几次听到这个声音了。小雨又再跟她妈打电话,为什么没有和她视频?大概她妈没在家里,舍不得使用4G流量。嗯,一定是这样的。不得不说,她妈是挺会过日子的,能省的钱绝不多花一分钱,不该省的钱一定花到位。

在这方面上,小雨真该向她妈学习。有的时候,她花钱大手大脚,经常买一些没必要或者根本用不着的东西。好几次,我劝止她。她回答说因为身边有一个肯为她花钱,爱她,宠她的男孩,所以她才感到幸福。望着她娇媚的眼睛,我无法拒绝她。久而久之,我也不再干预她,任由她胡乱买东西了。

我这么说不是在指责小雨,只是单纯地陈述一些事实。并且我深深地以为,男人挣钱就是为了给心爱的女人买东西。否则的话,挣钱的意义在哪里?大house,豪车,精致的服饰,可口的美食……别逗了,浮云,这些身外之物不全是浮云吗?爱,或者说爱情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真谛。“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屈子的话正是我的心声。

就拿彩礼这件事来说——好吧,下意识中又回到这个话题上——我爱小雨,我最尊重她家的风俗,所以我想拿出那么多钱给她,给她父母,满足她们的面子。可惜的是,我没有那么多钱,只能向我爸我妈要。对于我爸我妈来说,他们爱我,愿意满足我的任何愿望。以此推之,彩礼本不该成为我和小雨订婚、结婚的阻挠。然而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事情没有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出了岔子。

这两天我没休息好,脑子有些乱,找不到症结所在。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爱小雨,我心甘情愿为她掏这么多钱。至于我姐和二表哥说的那些“远虑”,我认为那已偏离爱情这个主题,走上一条世俗、势利的不归路。我不能重蹈他们的覆辙,我要遵循本心,不忘爱的初心,竭尽所能满足小雨的愿望,即便这么做多多少少让我爸我妈为难。这是一时的困难,日后等我升职加薪,我会加倍报答他们的。嗯,就是这样,我和小雨一定会加倍孝顺他们的。

唉,明明我才二十四周岁,花样年华,却要思索这么复杂深奥的问题,还要面对亲人们的攻讦。内心的苦,又有谁知道?大概只有小雨能理解我。我还是给小雨打电话吧,一方面把好消息告诉她,一方面在她那里寻求慰藉。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女人间的话这么多吗?小雨的手机仍处于占线状态,她和她妈还在说话。我有点生气。她妈就知道催啊催的,摆明了不相信我。小雨也真是的。她妈心里没底,难道她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和决心吗?说不出来的心理作祟,貌似在说“不仅你有妈,我也有妈”,我想给我妈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我擦了个去!我妈的手机也占线。今天是怎么搞得?我给谁打电话,谁的手机占线。古人云“祸不单行”,诚不欺我也。

“不好!”我的屁股好像被什么尖锐锋利的东西刺了一下,我从椅子上弹起来。拔腿向门口跑去。我一边狂奔,一边拨通杨立勇的手机。“杨哥,我得马上回去一趟,你帮我盯一下,谢了。”

“啥事儿这么急,该不会是你小子憋不住了吧?哈哈——”

我没有心思跟他里格楞,追了一句:“主任要是问的话,你就说小雨肚子疼,我回去看她,一会儿就回来。”没给他继续调侃我的机会,我挂掉电话,风似的奔向租房子的小区。

平常十分钟的路程被我缩短到五分钟。好久不锻炼的缘故,我站在单元楼门口,肺叶好像被点燃了,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想多休息一会儿,现实却不允许我这么干。望了一眼黑漆漆的楼道,我深深地吸一口气,一步两个台阶地向四楼跑去。

我的预感是对的。爬楼的消耗比狂奔还大,但我已没有时间,亦没有心情让自己喘口气。隔着防盗门,我听到小雨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我从口袋中拿出钥匙,右手不仅抖个不停,还没有一点力气。

“小雨,开门。”我一边继续掏钥匙,一边喊小雨。声音听上去是那么古怪,仿佛嗓子被鱼刺卡住的猫咪在痛苦的哀鸣。

小雨的声音是如此之大,她根本不可能听到我的呼唤。我强自镇定,手指恢复一丝力气。我趁机勾住挂在钥匙上的圆形环扣,把钥匙从口袋中拎出来。吼叫的声音仍在持续。我双手握住小小的钥匙,或对不准钥匙孔,或旋转不动。我的心脏被不安、恐惧和忧虑填满。这次该如何收场?

我感到嘴唇上的血液被吸干了,一点温度都没有。门还是打不开,我狠命地踢了一脚金属门。门纹丝未动,我的脚也不疼,二者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接触。我感觉不到疼痛,小雨已然在咆哮便也理所应当了。她处于失控的边缘,听不到外在的声音。

门始终打不开,房间里还没安静下来。我觉得我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阿姨,你能帮我把门打开吗?”我带着哭腔哀求一个从楼上走下来的大妈。大妈往后一缩,警惕地打量我。“阿姨,我住在这里。不信,你看,我有钥匙。我的女朋友在里面哭了,我很紧张,开不了锁。阿姨,我求求你了,请你帮我。”我不记得当时我有没有流泪,只记得双腿抖得厉害。若不是扶着墙壁,我多半要跪倒在大妈的脚下了。

五十多岁的大妈——她应该是五十多岁,和我妈年龄相仿,但比我妈年轻很多——被我的可怜样儿打动(我一点都不觉得丢人,没面子,为了心爱的女孩,这算哪门子丢人),狐疑地接过我递过去的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门开了。

“谢谢。”我象征性地对大妈表示感谢,夺门而入。砰——,金属防盗门在我身后关上了。“小雨,你在和谁打电话?”我的脸颊很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小雨身边,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你在和我妈打电话?”

小雨愤愤地翻个白眼,一甩手摆脱我的手掌。“知道还问?!”她的鼻翼翕动,犹如随风起伏的海面。“你不是问我在抖音上发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吗?你的乖儿子回来了,你正好问他!”她对着手机听筒冷冷地说了一句,把手机丢到我的手上。“开免提!”我还没做好准备,她已按下免提键。

“妈……”我的预想成真了,我不敢听到我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