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发现欧洲:葡萄牙何以成为葡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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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言

葡萄牙是欧洲最妙不可言的国家之一。这个国家的人民魅力四射,它的历史古城与宜人沙滩相得益彰,陆上风光引人入胜。葡萄牙与不列颠两国交往历史源远流长,许多英国人都去过葡萄牙。事实上,两国在地貌与文化方面有不少相似之处。二者处于同一时区,曾经都是强大的帝国。而且,在过去650年里,它们的同盟关系对双方来说都意义重大。

尽管在15、16世纪,葡萄牙对世界上大部分地区的探索十分重要且引人注目(包括葡萄牙开辟的通往印度的海上航线),但是,诸如葡萄牙帝国、1755年里斯本大地震这样的重大事件,还有葡萄牙历史、葡萄牙影响世界的历史,常常不为葡萄牙人之外的人所知。在葡萄牙以外的地方,人们没有大量学习或者说根本就没学习过葡萄牙历史,这一题材在影视作品中也鲜有涉及。根据我的回忆,当我在剑桥学习历史的前两年里,我从未听老师提过葡萄牙。

然而,在过去的40年间,葡萄牙的唯一邻国西班牙却在国际上备受瞩目。在不列颠,明显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学习西班牙语、西班牙美食与文化。但是,葡萄牙可没有此种待遇。这是不对的。因为葡萄牙是个迷人的国家,它的历史又是如此有趣。

作者旨在为读者朋友们提供一本葡萄牙简史。在内容全面的同时,又想做到通俗易懂。这本书纵贯葡萄牙历史,横跨葡萄牙地理。鉴于此,本书将特别关注三个方面:葡萄牙的全球角色、它与英国的历史联系,以及葡萄牙主要地区的历史和特征。

葡萄牙对全球的影响显而易见。事实上,尤其由于之前葡萄牙人对巴西的殖民统治,葡萄牙语如今是全球第六大通用语,仅次于汉语、印地语、英语、西班牙语与阿拉伯语。葡萄牙的全球角色始于15世纪的航海探索时代,尤其是航海家恩里克王子与达伽马。这并不是发现时代,因为葡萄牙所到之处的民族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欧洲人当时已知晓印度的存在。但是,葡萄牙人探索出新航线,“发现”了不为欧洲人所知的民族,尤其是巴西的许多民族。葡萄牙是当时最早建立起来的大西洋帝国,它还开通了从欧洲直达亚洲的海上航线。荷兰人和英国人后来沿用了此航线。

葡萄牙人最早在大西洋捕鱼,在马德拉岛、亚速尔群岛与佛得角群岛定居,探索非洲西海岸。随后,自16世纪中叶起,葡萄牙全球帝国的范围从中国澳门延伸至东印度群岛帝汶岛,经马六甲(马来西亚)、果阿、印度其他地方与斯里兰卡的大本营,到蒙巴萨、莫桑比克与东非、安哥拉的其他据点,再到西非基地,接着继续往巴西。在19世纪20年代失去巴西、1961年失去印度殖民地、1975年失去非洲帝国,以及在1999年澳门回归中国后失去幸存的亚洲占据地之前,葡萄牙曾经拥有一个重要的世界性帝国。

葡萄牙如今拥有的海外领土只剩下亚速尔群岛、马德拉岛。但是,在葡萄牙及更广泛区域内仍有世界性帝国的遗产。事实上,这是一种特别的世界性帝国,是民族、饮食、观念、语言、宗教、文化的融合。葡萄牙的对外开放让它与南欧大部分地区相比显得与众不同,包括其他强大帝国,如西班牙、意大利。

葡萄牙作为英国最早的盟友,在1147年推翻摩尔人的统治、攻克里斯本的血战中,在14世纪反抗卡斯蒂利亚的战斗中,均得到英国人的帮助。英国长弓手在14世纪80年代的战事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尤其是在1385年的阿尔茹巴罗塔之战中。在16世纪80年代、17世纪60年代、1700—1709年、18世纪60年代、1808—1813年与19世纪20年代,英国人继续在葡萄牙历史上扮演着重要军事盟友角色。然而,在16世纪80年代,葡萄牙社会相当大一部分人已接受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的统治。自17世纪60年代起,在捍卫葡萄牙自由的战斗中,英国火枪手接过早期弓箭手手中的接力棒。

葡萄牙始终是英国的重要盟友。英国希望葡萄牙心甘情愿接受这个角色,英国的希望通常(但不总是)得到了回应。在整个19世纪,葡萄牙是被迫就范的,甚至还成为大英帝国的非正式成员国。正如当时乔治·坎宁所言:“葡萄牙必须永远是英国的。”事实上,1890年的最后通牒(见第10章)绝不是在共同目标指引下协商一致的产物。

贸易,对英葡两国的政治、经济关系至关重要。贸易先是将葡萄牙商品运到英国,后又把英国商品带到葡萄牙,尤其是中世纪的毛呢、19世纪的煤炭。当时在从葡萄牙及其帝国运到英国的商品中,最著名的要数波尔图葡萄酒和巴西黄金了。前者在英式饮品清单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后者对18世纪大英帝国的偿付能力来说至关重要。

更近地,大规模英国游客蜂拥而至,前往阿尔加维的人尤其多。对英国人来说,葡萄牙不仅有阳光、沙滩与高尔夫,在里斯本、波尔图、马德拉与亚速尔群岛,还有重要的游船停靠码头。在葡萄牙旅行还意味着流行的杜罗河乘船度假,以及前往里斯本、波尔图路上中途歇脚的小城之旅。所有这些项目在英国游客当中已经日渐流行。看起来,英国游客在将来对葡萄牙人依然重要。

旧爱

1762年5月13日,《伦敦纪事报》报道:

“在葡萄牙人心中,世上没有哪个国家像英国的地位那般崇高。无论是从国家整体层面来看,还是从商人个体层面来看,葡萄牙人在想到、谈到英国人时也是满怀敬意。除英国外,没有哪个国家像葡萄牙一样,同时仇视法国人与西班牙人。因此,尽管葡萄牙整个国家或者说他们的商人在信仰上盲目狭隘(因此将我们英国人看作异教徒),但是他们自身的利益与阅历将他们与我们紧紧相连、密不可分。”

民族刻板印象不但会误导人,而且往往也是危险的。当我们讲到这些过去的刻板印象时,无不慨叹它们有多过时。同样值得注意的是,英国旅行者常将葡萄牙人与西班牙人放在一起作比较,还往往厚此薄彼地把葡萄牙人刻画成与世无争、友好和善的模样,因为这两个特点比较显著。

在某种程度上,葡萄牙不同地区的历史反映出它们各自的特征,也显示出这个千姿百态的国家的趣味。从北部山地到南部阿尔加维的悬崖峭壁、片片沙滩,从本土到群岛,葡萄牙都十分值得一游。葡萄牙各地区有着共同的历史,但它们也有不同的过往。它们的多元背景,在相对狭小的土地上为游客带来多种乐趣。虽然在一些路段开车比较危险,有些小路可能路况不佳,但如今驾车游历葡萄牙已比从前容易得多。

自1990年起,笔者曾多次造访葡萄牙,每次都受到热情款待。本书正是对这种恩情的小小回馈。埃尔德·卡瓦利亚尔、罗格·柯林斯、安德奎亚·克里斯蒂娜·内格勒、马林·纽伊特与何塞·米格尔·佩雷拉·阿尔科比奥·帕尔马·萨尔迪卡对本书初稿的指正使我受益匪浅。我还从加布里埃尔·帕克特的鼓励中获得力量。理查德·斯通曼、彼得·怀斯曼、安东尼·赖特与帕特里克·祖特希就具体细节向我提供了宝贵建议。上述诸君对书中尚存的疏漏之处概不负责。事实证明,邓肯·普劳德富特是一位十分和蔼可亲的编辑。

我很高兴将本书献给我29年的老友斯蒂芬·拉思伯恩。他在历史教学方面颇有见地,为我提供了正确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