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主动出击

“也就是说，因为现在正在征伐辽东，所以郡县手头一点兵力也没有，根本不会有人来主动讨伐我们？而且又因为杨广这几年愈加的刚愎自用，所以也没人敢跟他报告我们举义的事情，只要我们没有大的动作，隋军就不会认真对付我们？”一时间元浩真有些瞠目结舌，这大隋的官僚们就真敢这么上下糊弄，浑然没有一个人以实际国事为意。难怪历史上杨广最后一意孤行，最后葬送了大隋天下，整日被马屁和欺瞒包围的人怎么能做出正确的决策！不过他转念一想，似乎先是杨广自己自绝言路，只爱听马屁才对，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古人所谓智足以拒谏这种人就是指的杨广，难怪唐太宗日后极为重视纳谏，也是吸取隋亡教训的结果。

“对，所以在征伐辽东失败前，义军根本不用担心官军讨伐，任是再大的人物，除非他比皇帝还大，否则都不会出头为了我们这些小事给自己添麻烦的。”王伏宝语气平静，这本就是窦建德和他商量分析透彻的事，否则他们也不会选定这个时机在高鸡泊拉起队伍了。

只是元浩的反应和他预想中有些出入。元浩低头默然半响，又将前后事情认真思索了一遍，却是抬头对王伏宝言道：“既然现在是敌人的虚弱时期，我们难道就躲在高鸡泊眼睁睁看着时间溜走不成，一旦征辽失败，到时候官府的兵力就会重新充裕起来，杨广在失败后也一定会迁怒他人，只怕到时候再来攻打我们的就绝不止一两千人做做样子了。”

“是这样没错，所以我们现在不是每日在练兵扩军么，抓住机会做好准备，怎么到你这就变成什么都不做了？”

“不，伏宝哥，你不懂我的意思。”元浩的眼里满是决心“我的意思是，被动的等待敌人来攻，永远都会把自己陷入被动，即使是准备防御，最好的防御也永远是进攻！”

光埋头修工事有什么用，南宋的工事修的再好，打出再多的经典战例，最后还不是被蒙古大军啃了下来。

“进攻才是硬道理，伏宝哥，就跟三国故事里说的一样，诸葛武侯五出祁山，蜀国的江山就稳如泰山，守户之犬又有何用。我们义军和朝廷相比相差亿万倍也不止，坐等朝廷缓过气、回过神来对付我们才是智者不取。我们跟朝廷比的优势就在于人心，只有主动打出去才能凝聚人心，让更多的人知道可以站出来反抗官府。即便是一时小挫都不打紧，只要我们能让越来越多的人看到我们义军的存在，那么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人迟早会越来越多！”

“什么智者不取，你小子是骂我呢。”王伏宝笑骂着拍了一下元浩脑袋，眼里却满是欣慰“不过你小子说的有道理，我去把孙安祖他们都叫来一起商量一下。”

议事厅中，由王伏宝召集到的孙安祖等几位新旧将领聚集一堂，就连董康买都被召了回来，共商元浩的建议。

孙安祖听了仍有所顾虑“只是我们现在人马编练还不够精熟，眼下就打出去，是不是有风险。”

“咱们躲在这里操练的再久，也比不上真正打过仗的官军经验丰富，现在不趁机把队伍拉出去以小规模战斗见过鲜血，将来与隋军大队交战，一群新兵又怎么足以依赖。”好兵和能战的队伍都是要靠实战才能磨练出来，孙安祖听了也轻轻点头以表同意。

“打出去要打到什么规模？会不会把新来的那支官军引来，那可是好几千人。要我们离开湖区与他们交锋，以目前我军战力，只怕很悬。”董康买发问道。

“咱们不打县城。只要不攻郡县，隋军肯定不会大举出动与我军交战，否则现在隋军就该杀到高鸡泊了。”顿了顿，元浩接着说道：“我们就打周边豪强大族的坞堡，他们独立城外，又有粮食和积蓄可以缴获，而且战力定然不如隋军，正好用来练兵。只要我们不招惹大城，就是打到隔壁几个县去，官军都不会管我们的。”说着这样的话，虽然情势并不相同，元浩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浮现一句话来：农村包围城市。

商议之后，众将都同意出兵。目前的义军中颇有军事民主性质，几位将领并不分高下，凡事都是商量决策，遂决定以元浩、王伏宝、董康买、孙安祖各帅一部人马，轮流出击，攻打高鸡泊周边几个县的大户坞堡。一方面积累力量和练兵，一方面则打响名声，誓要让整个清河郡都知道“摸羊公”军的威名。

军贵神速，一旦下了决心，义军上下立时动员起来，依赖窦建德等人的消息，分别选定了周边李、赵、白、王等几家坞堡，由几位首领带兵一一攻打。

元浩也因此第一次获得了独立领兵的机会。孙安祖特意聚集众军，手取一箭当众交授于他，以示军命授将。命元浩率领新投奔两个小头目李大眼、何九郎，带兵四百攻打漳河西岸的邱氏坞堡。

数百人列队两旁，旌旗飞扬间元浩接过令箭高声应诺，虽然义军的形制礼仪全都因陋就简，没有正规的军制礼仪，但少年人此刻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意气飞扬。

漳南邱氏本是一户乡间土豪，祖上从未出过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只是在北周灭齐之时，周军在河北各地与齐国余党大举交锋，大兵从漳南经过时很是诛灭了几家大族坞堡，邱家反而因为当时不甚显眼逃过一劫。借此机会，战事平息后邱家反倒收拢了不少被诛灭豪强流散的土地人口，从此逐渐发迹，到大业年间庄上已经有男女人丁四百多人，遇事足可凑齐百名战士。

去岁河北大水，邱氏虽然也有损失，但与一般自耕农相比境遇却要好的多，又趁机兼并了不少土地人口，虽然免不了欺男霸女的事，但家族实力又更上一层楼。

邱氏坞堡位于漳河西岸的一条支流小溪之侧，背靠平原上的一座小山坡，周长将近五百步，分内外建有两层三米多高的夹墙，围墙四角都筑起近十米高的望楼，以乡间小豪族的标准已可算是坚固非常了。

族长邱仲福今年刚五十出头，他个头不高但身形粗壮，旧日也曾军中效力，至今每日都保持着规律而节制的生活习惯。特别是每日清晨和傍晚，他都会站在望楼注视家族的劳力和佃户们进出坞堡，直到全部人走出或者走进坞堡。在他的生命历程中已经历过齐、周、隋三个朝代，城头不断变换大王旗，反而是他们这些乡间的豪强们如同顽强的野草，始终生生不息，他也有理由相信漳南邱家仍将不断壮大、传续下去。站在自家坞堡的望楼上，看着散布在四方的田地、牛羊还有无数为他耕作的佃户，此刻的邱家族长志得意满，只感觉自己好似成了一位小小王国的君王一般。

与此同时，元浩的四百人队已经在附近等待了整整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