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家庭荒诞剧
冯淑敏终于接了电话，“妈妈，奶奶和姑姑在家里……”
没等朱珠说完，奶奶就一把夺下电话，语气缓和：“小冯，你现在马上回家，有什么事回来说！”
“妈，我还能回去吗？你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他赌钱欠了20万，让我找人把饭店给兑了。我不同意，他就到处臭败我！他越这么干我越不可能听他的。”
奶奶瞪了一眼爸爸，她还不知道爸爸欠钱的事。“有什么事好好说，我已经教训他了，四处贴那个是他不对，你先回家。”
“妈，以前我们怎么吵你们都不管，这次你也别管了，我还在上班，我挂了！”电话那头想起嘟嘟嘟的挂线声。
奶奶摔下电话，直冲着爸爸朝他头上又是几巴掌！“你干什么了欠这么多钱！”
朱广文被打的有点懵，坐在椅子上，后仰着头。“我就欠了12万，剩下的是金三欠的！”他好像还很委屈！
“金三就不是个好东西，以前就不让你跟他来往！他欠钱，你为什么要替他还！”奶奶被气得大喘气。
“都是哥们，他也没钱还！”朱广文想，金三都开口求自己了，要是不帮他，自己太没有面子了。
“真是作孽啊！”奶奶瘫坐在沙发上。
“妈，别上火，咱先想办法把哥欠的钱给还上！我小账里有个5，6千。”姑姑抚着奶奶的背说。
“你自己还没管好！”奶奶用手心打在姑姑露出的那一小截红肿的手腕上，姑姑赶紧拽了拽袖子挡住手腕。
“让他自己还，谁也不许帮他！”奶奶接着说。
“我还哪有钱啊，我有钱能想着兑饭店吗？不还钱他们能打死我！”朱广文带着哭腔说。
“那你找冯淑敏啊，她能耐，你不写着吗？她男人多！真是个窝囊废！”奶奶抓起一把茶几上的传单摔在爸爸的脸上。
“我这不就再逼着她帮我吗？唉，你们到底跟着乱什么啊！”朱广文又气又恼地跺着脚。
奶奶看着面前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骂道：“你真是喝酒喝傻了！”
她命令朱珠又给冯淑敏打了电话：“冯啊，我刚才教训他了，他知道错了。两口子有事好商量，他赌钱是他不对，但欠钱不能不还啊，那都是些什么人！”
“妈，那他就不该赌钱，把孩子的学费都给输光了。他背着我给野……”冯淑敏刚顺口想说野种，赶紧改口：“背着我给于秀娟花的钱还少吗？我都忍了！他能知道错？不可能！这次我是铁了心里了，离婚！”
“那元元是他儿子，给他花钱有错吗？他赌钱不对，那你没错？你没干丢我们老朱家脸的事？”奶奶自认有理。
“说这么多没意思，离婚就得了！”冯淑敏坚决地说。
“哼，我告诉你小冯，我进棺前，你们谁敢再提离婚试试！”奶奶先挂了电话！
“你学费多钱？”奶奶转头问朱珠。
“是住宿费，6千。”她答。
“家里不能住吗？没有富贵命装什么小姐！也不是个省心的东西，跟元元差远了！”奶奶阴阳怪气地说。
奶奶提到的元元，就是妈妈口中的野种。全名于泽元，是朱珠同父异母的哥哥。她只知道爸爸和于泽元的妈妈分手后，才和妈妈结婚。
他比自己大一岁，还上过同一所幼儿园。对于他，朱珠有很多疑问：爸爸和于泽元的妈妈为什么分手？爸爸不知道于泽元的妈妈怀孕了吗？为什么于泽元在她上幼儿园时才出现？爸爸为什么要和妈妈结婚？
奶奶和爸爸经常拿两人比较，但无论什么事，都说自己是差的那一方。朱珠虽没有见过于泽元几次，但他就像一个幽灵一样，忽然出现在了她的生活里游荡。
“你先去把传单都撕了，就说是生意上的对手干得。这几天把小冯哄回来，先让她把你的债还了再说！”奶奶指使儿子接下来怎么收拾烂摊子。
她又拨通了媳妇的手机。
“妈，我还在上班，我已经铁了心离婚了，你再不用劝了！”冯淑敏先开了口。
“上班？小冯！你要是敢离婚，我今天就先去你单位闹！让我丢人，你也别想自在了！”
她斜了一眼朱珠，接着说：“你闺女的学费你自己交，什么都要我儿子花钱吗？我看，也没个出息样，干脆也别上学了！”
“妈，你别……”冯淑敏没等解释，电话就被挂断了。她心里骂道，这可真是一家人啊，从老到小都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妈，你去她单位干什么啊！”朱广文急了，他再蛮横都不会去冯淑敏单位闹，他可指着冯淑敏稳定收入和人脉。
他不工作时，是冯淑敏养着他；他有困难时，是冯淑敏帮着他。如果不是冯淑敏，自己也不能开起饭店，也不能有钱给儿子和前女友！这点，他可是算得比谁都清楚。
“我吓她呢，我能去她单位吗？她工作黄了，指着你不得饿死！”奶奶凶巴巴地说。
送走她们，朱珠松了一口气！刚才的这些对话，她感觉像是在看一部荒诞剧！奶奶不再是自己的血亲，而是靠吞噬子女幸福为生的巫婆！
周一早上刚到学校，朱珠就收到了妈妈留言：住宿费已交。
她出门时，已经没有了那些碍眼的贴纸。但自己还是有点担心妈妈，不知道她要怎么处理这些事，会不会影响到她的工作。
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她有太多的不解。为什么家已经支离破碎了，奶奶还不允许父母离婚。仅仅是为了老朱家的面子？面子这么重要吗？
她知道姑姑也想和姑父离婚，奶奶也一直不同意，以死要挟！
从她记事起，姑姑就总被姑父打，姑姑的脸上身上总是挂着伤。姑父不喝酒不抽烟，戴着眼镜斯斯文文，但只要看见姑姑和男性说话，就像把人皮扯下，露出食人魔般的脸。
有次姑姑躲到自己家，姑父追了过去，和爸爸动起了手。但姑父比较瘦弱，被爸爸收拾了，警告他，如果再敢打姑姑，就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那时朱珠想，爸爸会保护被打的姑姑，为什么他要打妈妈？那时她还不知道有个词，叫“家暴”。
后来姑姑辞了工作，大门也不出几次，这才少挨了打。
还是学习简单，她想。于是打开记事本，开始写学习计划。自己已经因为家事影响了中考，不能再影响到高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