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鄂豫皖苏区的艰苦岁月
张琴秋和沈泽民几乎是同时离开莫斯科的,夫妇俩将孩子留在苏联莫斯科南郊的第一国际儿童院,这是个专门收容、培养国际上革命家的孩子而开办的机构。在玛娅去之前,国际儿童院已有来自世界各地的革命者的子女六七十人。儿童院根据孩子年龄大小,分为托儿所、幼儿班、学前班。五岁的玛娅进了学前班。然而,没有想到的是,沈泽民秘密离开莫斯科时与女儿的见面,竟是与女儿的最后诀别!
虽然带有共产国际的重要文件,沈泽民回国还是顺利的,只是到上海以后,因为自己的高度警惕而耽误了个把月时间,没有能够及时与党中央接上联系,后来是杨之华偶然发现沈泽民,他才与党中央联系上,进中共中央宣传部工作。张琴秋虽然走的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路线——从莫斯科坐火车到赤塔,在苏方人员的护送下,秘密进入中国的满洲里。但是,张琴秋在满洲里却遇到麻烦,茅盾在回忆录里有一段回忆:
泽民找到后不多几天,琴秋也到了上海。原来琴秋和另一个女同志到满洲里后却遇到了麻烦。她们人地生疏,只知本日已无班车(指每日规定往南开的列车),就见人问路,想投奔党在满洲里所设的交通站,却被一个警察嗅到可疑之处(因为两个都是南方人),就问她们是干什么的?回答是探亲。问亲戚在哪里?回答是亲戚早已迁居,她们不知道,白跑一趟。又问她们两人是何关系?同来的女同志比琴秋年长,自认是嫂嫂,琴秋则是弟妇。又问亲戚姓名?这可难以回答了。她们在莫斯科时,听说北满一带密布日本暗探,中国的警察畏其声势,甘受利用,凡在满洲里住过的户口,都登记在册,所以,琴秋她们不能随意捏造一个姓名。她们低声商量,只好冒险把党的交通站的户口姓名说了出来。警察说,我们要调查,便把她们二人带到警察分局拘留起来。琴秋她们进了拘留所,便又想到刚才把交通站的户口姓名说出来,和她们先前说的亲戚早已迁居,是自相矛盾的。她们两人再三商量,认为日本暗探布满北满一带,还是最近三四年的事,只要说她们记得的亲戚地址还是七年前的,那就应付过去了。可是又一商量,如果警察问七年前她们的亲戚的地址,又将如何对答呢?琴秋说,到拘留所的路上,她瞥眼看见某街某号,就把这算是七年前亲戚的住址罢?商量已定,就安心等待传讯。
过了一天,警察分局的局长传讯她们二人,不出她们所料,局长问及她们所编造的一套,她们照预先编造的回答,局长说要去调查,仍将她们拘留。自此石沉大海,毫无下文。一星期过去了。她们催赶快解决。原来把她们带到拘留所的警察却到拘留所对她们说:七年前你们亲戚的地址是个破庙。琴秋等二人说,亲戚穷,借住破庙。那个警察说:庙里的和尚不记得有人借住。琴秋她们分辩说,一定是老和尚死了,现在的和尚不知有人借住。警察摇了摇头,忽然猛喝一声道:“我看你们是从那边(指苏联)过来的!”琴秋二人矢口否认。警察再不多说,就走了。又过了一星期,忽然放她们出来了。她们来到交通站,交通站的负责人对她们说:“你们的供词支离破碎,所谓的破庙并不是破庙,却是一家杂货店。警察分局方面早断定你们是苏联过来的,拘留你们,不过是想诈些钱财。我们花了钱,你们就出来了。此事若落在日本暗探手里,就没有那样便宜了。”
所以,张琴秋回到上海,大约已经是1930年10月下旬了。此时,距离张琴秋离开上海,已经整整五年了!五年了,国民党1927年上台以后,老百姓的生活没有什么变化,战争,饥饿,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经过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历练,张琴秋对中国革命,中国共产党的理想信念,认识更深刻、更坚定了,她义无反顾,继续投身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