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人身姿挺拔,双腿又长
陆廷一走在最后,体贴的将房门掩上,一转身就看见文德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围着桌子看,顿时扶额叹息。
“大人,原来您屋里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啊。”
红烧鸡块,酱香猪蹄,五香牛肉,糖醋鲤鱼,还有一份菌菇炖鸡汤。
全是文德平日里没有吃过的好菜。
“大人,您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的东西吧?”她围着桌子打转,馋涎欲滴,恨不得现在就撕掉一只鸡腿大口吃起来。
“想吃?”苏玖龄见她贪吃的模样,嘴角弯起一抹淡笑,挑眉问她。
“废话。”眼睛盯着这些菜,她想也不想就道。
意识到说错话之后,她连忙狗腿地跑到苏玖龄跟前,脸上堆着笑,嘻嘻道:“大人,卑职刚才说的话您就当是放了个屁,让它随风去吧,别往心里去。”
苏玖龄闻言,十分嫌弃的看向她,脚下往后一退,“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说话怎么这么粗鲁。”
陆廷一皱着眉看向文德,为了吃,她连骨气都不要了。
文德撇撇嘴,眼睛看向别处,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道:“说话好听那都是大家闺秀会做的事儿,我本来就是一粗人,装什么细人啊。”
“就这么想吃?”苏玖龄瞅着她略显失落的侧脸,道。
文德立马点头如捣蒜。
“用情报来换。”苏玖龄淡淡道。
“情报?”文德一怔,看着他,随后谄媚一笑:“大人,您别闹了,您可是锦衣卫,手里有着最全的第一手情报,论情报收集,卑职远远比不上您,怎么可能会出现您问卑职要情报的情况呢。”
说罢,便细细打量他的神情,见他面无表情,一时间摸不准他的想法,文德试探着问:“大人是认真的?”
苏玖龄只是盯着她看,并不语。
“大人想知道什么?”
“你打听到了什么?”苏玖龄坐回到桌子上,执起筷子,夹了块五香牛肉送进嘴里,文德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她实在是太饿了,又馋得慌。
“大人,您来这里不也是为了查案嘛,查到的情报肯定比卑职多。”文德知晓他在问她在这里查到了什么,不过她才刚到这里没多久,便光顾着看美人们表演节目,哪有去调查案子啊,不过这些话,她可不敢跟苏玖龄讲。
苏玖龄漫不经心地斜睇她一眼,文德吓得连忙垂下脑袋。
“大人。”陆廷一上前,很实在地道:“卑职也是刚到这里不久,还未开始调查案子……”
不等陆廷一把话说完,苏玖龄的清冷嗓音便响起了:“既是如此,那就麻烦车捕快再去好好调查一番,等车捕快查完案了再过来吧。”
文德哀怨地瞪他一眼,就他嘴快,什么都说,她本想着好好糊弄一番,先把这些饭弄到嘴了再说,现在可好,一口也吃不着。
陆廷一不理她的埋怨,推着她就往外走,文德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一桌子好菜,一副完全替苏玖龄着想的样子:“大人,那些菜都属于重油不好消化的,您别吃太多了,容易消化不良,对您的身体不好。”
苏玖龄对此充耳不闻,夹菜的动作似乎更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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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文德起了一个大早,被子胡乱叠作一团,跑到院子里打了盆冷水,掬起一捧就往脸上泼。
三月,正是早春的日子,万物刚刚苏醒,气温虽说开始回升,但还是很冷的。
一捧冷水泼在脸上,文德忍不住激灵一下,昏沉的脑袋瞬间就清醒起来。
车纪氏听到院内的动静,探身从灶间出来,文德正拿着一块洗脸布在脸上胡乱擦着,见女儿比往日起的早了许多,以为衙门又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便担忧道:“又有大案子了?”
文德从洗脸布里抬起脸来,看向车纪氏,脸上冷意刚过,又犯起困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道:“没有,我今天要去北镇抚司当差,怕去晚了,苏阎王会找我麻烦。”
“吃罢早饭再去吧,锅内正煮着馄饨呢。”车纪氏手指着灶间道,“马上就好。”
文德点了点头。
吃罢馄饨,把碗一放,文德就风风火火地往外跑,车纪氏在身后扬声叮嘱道:“刚吃完饭不能跑,对肠胃不好!”
“我知道了。”话虽这样说着,但脚下却没停下来,车纪氏看了,只摇头叹息。
这丫头向来这样,小时候说她还会听听,大了之后,尤其去六扇门当差之后,加上这一行干起活来吃饭没个准点,每次吃饭都是囫囵吞枣,跟个饿狼似的,吃完饭又是风风火火地跑。
一点姑娘家的样子也没有。
车纪氏拿她也没办法。
刚到北镇抚司,文德还来不及喝口水润润嗓子,当然她也没指望苏阎王能好心地让她喝口水,但稍微歇息片刻也是可以的吧。
没想到苏玖龄一看她进来,说了句挖苦讥讽的话:“车捕快来得早,我还以为要过些时辰才能到呢。”不等文德说话,便放下翘起的左腿就往外走。
一路跑来的文德,嗓子又干又渴,还来不及喘口气,只得在后面欲哭无泪的跟上,想起昨晚的情况,她就恨不得狠狠骂他一顿,说好的交换情报给换吃的,他却先走了,桌子也收拾的干干净净,连一根鸡毛都看不见。
一想到这儿,她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哪天等小爷飞黄腾达了,看她怎么收拾他。文德心中忿忿道。
看着他脚下生风,步态轻盈,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反倒越来越快,文德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一声,还是咬着牙去追赶他的脚步。
不知怎地,她隐隐觉得苏玖龄是故意的。
想到这儿,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仔细回想十八年来走过的路,做过的事情,她摸着良心说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为何要这么对她?
她顾不上顾影自怜,就听苏玖龄在前面不耐烦道:“没吃饭吗?”
文德忙小跑着追上去,“吃了吃了。”将诸多不快全都抛之脑后,故意将他夸奖一番:“大人身姿挺拔,双腿又长,走得自然就快,不像卑职,个子又矮,腿又短,即使填饱了肚子,也没大人走得快啊。”
苏玖龄停下脚步,斜睇她:“有自知之明,不过你是在埋怨我不体恤下属吗?”
文德僵笑着:“不敢不敢。”
“自己先天不足却来怪罪别人,车捕快推卸责任这一招用的好啊。”这一句说的轻飘飘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却极有杀伤力。
文德连忙澄清:“卑职没有。”
“既是没有,那就不该生此抱怨。”语毕,丢下文德便走。
文德冲着他的背影做了几次深呼吸,不断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待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后,又换上一副笑脸,忙小跑着去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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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秉一大早来到府衙,见院内甚是安静,大家都有条不紊地忙着各自的事情,他把院子来回瞅了几遍,还是没看见那抹机灵古怪的身影,这才奇道:“怎么没看见文儿的身影?”
陆廷一忙上前道:“爹,昨日苏大人让文德去他那当差去了,我见爹昨日心情不佳似有烦心事便没告诉您。”
“你……”陆秉意识到情绪有些激动,停顿片刻,才又淡淡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文儿的脾性,她到苏大人手下当差,没人看着,难免要吃亏的。”
陆廷一深知父亲说的有理,但苏大人身份尊贵,他一个小小的捕快又怎么敢质疑苏大人的决定呢?现下只能祈祷文德收敛些性子,莫跟锦衣卫过不去才是。
“你跟文儿昨日去陈府都查到些什么了?”陆秉看着一向憨厚老实的儿子道,他昨日因手里还有另一件案子要处理,便向苏玖龄说明,没跟他们一道,苏玖龄倒也爽快,当即便答应了,还说陆前辈有要事在身,不必担心他们这边。
陆廷一便一五一十的将在陈府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陆秉,末了,他又把在翠凤楼打听到的消息一并告诉他。
“爹,我和文德从翠凤楼老鸨那里打听到了陈姑娘的买主。”他看着陆秉,认真道:“是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高高瘦瘦,说话慢条斯理的,举手投足间都不像是一般人。”
“可打听到那人是谁?”他在脑子里不停地搜索着与之面貌相似的人,最后却发现是大海捞针,符合这些特征的中年人实在太多,良久后才道。
陆廷一摇摇头,也觉得遗憾:“老鸨只给我们描述了长相,问她是哪里人士时,她却笑着说不能私自告知买家的身份。”
陆秉思索良久,大脑飞快运转,仔细搜索着与之面貌相似的人,最后却发现,他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个符合条件。
良久后,他开口道:“你先随我去一趟胭脂铺。”
胭脂铺?难道爹有相好的了?想买胭脂讨人欢心?陆廷一偷偷打量陆秉,见后者面无表情,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他又疑惑了。
“爹,我们去那做什么?”他问。
“查案。”
陆廷一还在思考二者之间存在的关系,就见陆秉已经抬脚出去,忙跟上前去。
若说陆廷一笨,一点也不亏,昨日他和文德刚从陈管家那里打听到小莲姑娘失踪前最常去的地方,这才过了一夜,他就忘得一干二净。
陆秉为自己这个儿子的记性重重的叹了口气,又透着浓浓的无可奈何。
“查案的事情交给我吧,您腿脚不便,就在家歇着吧。”陆廷一十分体贴道。
陆秉淡淡的看了眼儿子,一句话也没说,他这个儿子虽然脑袋不灵光,却也够孝顺,这也是让他欣慰的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