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等不及要粉墨登场了
月美医院的第二次发布会如期举行。这次手术涉及动骨,恢复时间略久,加之第一期反响很好,月美医院的名声迅速上升。
三个女孩儿变化巨大,从平平无奇到艳若女神的转身让所有女人都蠢蠢欲动。
安诺冷冷地看着电视机里三个女孩儿的脸蛋儿,电视机的蓝色光芒映在她精致的面容上。这已是她来到上官岭这里的第三个月了,经历了无数次疼痛难忍的手术,她终于得到一面镜子。第一眼,她就惊呆了。她立马理解了上官岭对自己手艺的自信,她也立马觉得,无数次的煎熬、无数的眼泪和鲜血,都是值得的。
是的,值得的。那些被痛苦击打的不眠之夜,让她以为自己身处地狱。切断骨头,打碎血肉,填充假体,她像个丑布娃娃,被人缝缝补补,一针一线,比酷刑还残忍。
而现在,她看着电视机里的三个女孩儿,眼里都是不屑,她比她们好看太多了。
她等不及要粉墨登场了。
上官岭笑着看着她,她是他的作品,完美无缺。安诺走过去,坐在上官岭的脚下,抱着他的膝盖。她喜欢这样和他一起看电视,半年的相处,令他们亲密起来。
“月美的手艺可真不怎么样。”安诺语气中带着骄傲,“如果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月美的医生大概都要羞愧而死了。”
上官岭爱听这样的话,他对自己的手艺非常自信。
“你放心,我会让你回月美去,让她们看看。”
安诺吃惊地问:“回月美?为什么我要回月美?”
她看着上官岭的脸,他不像在开玩笑。
“但不是现在,还要再等等。”上官岭从容地继续说道。
安诺关掉电视机,内心不安地确认:“你要我回月美?”
“你不想报仇了吗?你忘记他们是怎么对你的吗?”上官岭看着安诺,“我要你全心全意地为我做一件事情,这是你对我的报答。”
安诺点头,他的话把她带入现实里。她没有忘,她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我什么都听你的。”她温柔地回应。这是真的,他捡她回来,把她打造成天使,他对她来说恩重如山。
上官岭笑了:“还没到时候,放心,一切有我,什么事情都不会太难。”
他的话永远让人那么安心。
是的,还没到时候,她是他的作品,一定要完美,再完美。他看着安诺的脸:“我保证,他一见到你,就会着迷。”
安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韩追。
她低下头,上官岭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试探:“你还爱他?”
安诺沉默,是爱吗?她想见他,征服他,可是她又恨他,他在她心里划下的伤痕永不愈合。
“听着,你不可以爱,谁爱,谁就会输。”上官岭淡淡地说,“你,不可以输。”
安诺慢慢地点点头。上官岭说得对,她不想再输,不想两次输在同一个人的手里,他不可以再伤她一次,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那我需要帮你做什么?”安诺恢复了情绪。
上官岭笑了:“我可以帮你打垮一切仇人,你也要帮我一个忙,我需要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澳蓝。”
那是什么?安诺觉得奇怪。
“适当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上官岭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看着安诺,“那是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两个月后,韩追忽然明白了那日为何忽然一直想多陪陪父亲,那是一种割舍不了的血脉之情才有的冥冥感应。父亲入院了,是肺癌晚期。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父亲除了名义上的父子,毫无感情可言,可是当他知道了这个消息,心里却忽然涌出酸楚,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也要离他而去,他急忙驱车前往医院。
才两月不见的父亲如今病得毫无尊严,薄被下一具消瘦的身体散发着枯朽的气息。
“爸……”韩追坐在床边,内心绞痛。
“没想到,这么快我就撑不住了。”韩之禄语气淡定,似是在拉家常。
“爸,你为什么没早告诉我?”韩追想着每次见父亲,自己都是赌气而来,负气而走,便心生悔恨。
“告诉你也不过是增加你的烦恼而已。”韩之禄看着眼前的这个儿子此时似有悲痛之情,心里略感安慰,“有时候我常常想,我们父子俩能多一点儿时间聊聊彼此,但是话题除了月美好像再无其他。现在你是为我而来而非月美,我很满足了。”
“爸……今天我们都不提月美。”
韩之禄摇头:“我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能帮到你和月美,有一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韩追抓住父亲的手,心里充满恐惧,生怕父亲交代完想说的话便要永远地离开他,他急急打断父亲的话:“爸,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背我去飞龙山玩,满山的野草野花,你给我做了一只捕网,我最爱的就是网蝴蝶、蜻蜓……”
韩追这才发现,在他的记忆深处,父亲宽厚背部的温暖依然那么清晰。那时候的飞龙山,尚未开发,没有别墅,只有弯弯曲曲的山路。那时候的父亲,有结实强壮的背部,仿佛永远不会有病痛。
韩之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有一天你捕到一只蝴蝶,很漂亮,你很喜欢,可惜它死了,你为了它哭了三天,怎么哄都没有用,你说,那是一只最漂亮的蝴蝶,有了它,其他的蝴蝶你再也不喜欢了。你从小就是一个喜欢漂亮事物的小孩儿,你善良又偏执,就像我一样。自从你妈妈走了之后,我再也忘不了她……”
韩追低下头,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自从妈妈死后,爸爸身边一直围绕着好多女人。
“无论那些女人多像你的妈妈,但我都没办法……”韩之禄叹息,“我对不起你,我那时候还年轻,不知道如何去承受爱人的离去,我盲目地去找你妈妈的相似品,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韩追摇头:“别说这些了……我只希望,我能多陪陪你。”他矛盾地摇摆,一方面是对父亲的不舍,一方面又想起往事对自己的伤害。
韩之禄当然了解,他闭上嘴,靠在床头。自己终于有机会说出多年内疚的话,他犯了好多错,他不怕死,只怕不被救赎。一些人,他可以倾诉自己的歉意,而有一些人,却再无机会面对他的歉疚。他看着儿子,韩追的性格不够成熟,但有些事情必须要告诉他了,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他很清楚,连日里他时常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许痕的笑脸,以及另外一个女人的脸。他知道,他们快要相聚了。
时日无多了。一个是他深爱的女人,一个是深爱他的女人,一个被他间接害死,一个却是……直接死在他的手里。他痛苦的思绪在心中暗涌。
韩追一直握着父亲的手,直到父亲睡去,才不舍地离开。他不知道此刻在父亲的梦里,有一个死去的女人翩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