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原来她只是换了妆容，却还是入了旧戏

沈林飞在这个下午昏昏欲睡，连轴转的面试职员让他倍感疲惫。尽管来面试的人员都是经过下属筛选，但是工作量还是大得惊人。经过前一轮宣传大战，整形行业已经慢慢进入上升时期，医院需要大量招兵买马，这个从人力资源部职员刚刚努力混到主任的男人不敢有丝毫大意。他一向行事周密谨慎，每个职位都需要仔细甄选。

他翻着手头的档案预约，剩下的就是网络部咨询人员了。这个职业流动性大，时常都在离职招人，这也不奇怪，网络咨询需要很多的整形美容知识，又需要耐心的工作态度，成熟的拉单技巧，再加上整形医院不成文的规定——必须漂亮。就算好不容易找到这样的人，但漂亮女孩儿又有几个坐得住呢？

他休息片刻，让助手叫下一个。

周怡晨。

他抬头就看到她了，一身黑色工装，束着长发，皮肤异常白皙，大眼俏丽有神，嘴角微微翘起。他的心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周怡晨坐在他的面前，微笑注视：“你好，我是周怡晨，我来应聘网络咨询。”

沈林飞掩饰着自己的慌乱，他不是没见过美女，但从来没有今天这样奇妙的感觉。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公事公办地问了她几个问题，周怡晨都对答如流，显示专业知识非常丰富，没有任何问题。于公于私，她都是他想找的人。

他在她走后，暗暗在她的档案上画了一个钩。

化名周怡晨的安诺，顺利地进入了月美网络部，顺利得让她都不敢相信。才完全蜕变的她，还不太习惯这样的待遇转变。

入职日，她走在前往月美医院的路上，感慨万千。她万万没想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成了她的上司。当王成约微笑地向她伸出双手，她的回忆又自上而下翻得乱七八糟了。

王成约，他成了月美医院的网络部经理，怡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成约笑容可掬，亲切自然，像所有好上司一样带她见着各位同事。

月美医院网络部又分网络咨询和网络宣传，分别由何美云和赵其主管。何美云是王成约钦点的，整个部门都知道他们的关系，而赵其基本被架空，除了管理网站，涉及广告这一块的全部被王成约握在手里。

半年前，王成约还是个电线杆牛皮癣上的诊所小弟。毕业以后，他随着同学去沿海打工，高不成低不就，最终阴错阳差地进入小诊所混饭吃。培训三天，他就敢拿着刀给人割包皮，诊性病。凭着一张巧嘴，他竟也七七八八混了一些积蓄，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无证小诊所被人查封了好几次，被坑过的病人四处寻找他，他无计可施只得踏上回C城的飞机，就在飞机上，他遇到了他的贵人——林部长。

他巧舌如簧地包装了自己，而林部长此刻正在发展自己的人脉。前网络部经理与他不和，恰巧这两个部门又是相交最多的部门，而此前的三个女孩儿事件，他十分担心自己地位不保。幸运的是，前网络部经理似乎站错了队，站到了前人力资源部长一边，谁知道人力资源部部长私吞猎头提成之事被人戳爆，韩总裁立马叫他走人，并暗暗开始提防前网络部经理的手脚。其实做这一行的，拿点儿吃点儿都是潜规则，谁也经不住查。

林部长和王成约一拍即合，林部长给他伪造了一份高大上的简历，将他捧进了网络部。韩追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最重要的活动执行还在林部长手里。王成约也算机灵，各个网络媒体一通打点，月美医院曝光率“唰唰”地往上走。之后，王成约又着手抓起了网络咨询部，让网络咨询来院人数翻了百分之二十。

怡晨早在学校就知道王成约的本事，他靠的是三寸不烂之舌和一点点小聪明，但她也没想到他竟然可以混到这一步。原来自己只是换了妆容，却还是误入旧戏。还是那些人，与她牵扯不断。

王成约一个下午都很兴奋。自从交了狗屎运，好多以前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都实现了。他隔着百叶窗看着坐在网络咨询办公室的周怡晨。以前在大学里，自己属于无财无貌的一类，空有一腔荷尔蒙，学校里稍微漂亮点儿的女生看都不会看他一眼。为了解决生理需要，他就胡乱找了一个女朋友，想想就无奈。而现在，那些比学校女生漂亮百倍的女人们，都乖乖地坐在外面的办公室里任他支配。来来去去的下属里，得手的也有好几个。

运气好的话，他想，这个周怡晨倒是真不错。

他站起身走到怡晨面前：“周怡晨，随我来，我带你熟悉一下医院的科室。”

怡晨心中冷眼看着他表演，好一个贴心好上司。

月美医院的办公楼和手术楼分立在C市最繁华的南区地段，间隔大概五分钟路程，王成约一路耐心地为怡晨讲解着医院的行政结构和部门情况。怡晨一听到韩追的名字，心跳就骤然加速。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谁知道置身月美医院，她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初恋男友王成约。她脚步酸软，勉强支撑着看看各个科室，推开牙科办公室的门，她就看到了婉婉。

怡晨咬着牙，强作镇定，面颊却隐隐作痛。前尘往事，“呼啦呼啦”地扑着翅膀飞来。

“郑婉婉，这一巴掌，我会还给你的。”她没有忘，但脸上却挂着一个可人的微笑，而身体里的安诺和怡晨正互相撕扯着。

婉婉现在已经是牙科副主任了。一个总裁女朋友的身份，让她按部就班地升职变得很正常。她看着怡晨，露出官方的微笑：“王经理，恭喜你们部门又多了一位美人。”

怡晨看着婉婉温婉的笑脸，只有她知道，郑婉婉是多么的虚伪。她付出十足的血泪，才看清楚这个女人的面目。

“谢谢郑主任的夸奖，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请郑主任多多关照。”

王成约并未发现怡晨神色的异常，他只是带着怡晨左转右转。办公楼的五楼是韩追的办公室，他止了步。他做事一向有分寸，只是对怡晨指指楼上：“五楼是韩总裁的办公区，一般没事是没有人会上去的。”

怡晨内心苦楚，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当日她气喘吁吁地跑进车流，一口气爬上五楼为婉婉拿回报告时，惊慌失措中遇到了韩追。她永远不会忘记，当日若不是她那么真心帮助婉婉，婉婉的事情早就败露了，就算轮不到她和韩追在一起，婉婉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过得好。

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一路下来，她好累。一下班，她逃似的离开了月美医院。她想见到上官岭，她急需见到他，希望他能疏导她。她匆忙打了一辆车，直奔飞龙山。

上官岭坐在客厅里，他看到怡晨，略微皱眉：“你怎么来了？”

他们说好了，只有周末在这里见面，平日怡晨会住在月美医院旁边的出租房里。

“我想见你。”怡晨疲惫地走到上官岭的脚边，坐在地上。

上官岭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我知道第一天你要面对很多不想面对的人。”

“我该怎么面对呢？我还是平静不了。”怡晨轻轻把头伏在上官岭的膝盖上。

“你可以战胜你自己，你现在是个美女，美女是无往不利的。”上官岭说。

怡晨想起沈林飞和王成约的目光，她觉得上官岭说得对。

“可是，我对自己还是没有信心……”往事对她来说已像心魔。

“战胜人的武器无非就是猜疑、贪色、仇恨，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可以用得好。”

怡晨抬起头看着上官岭，细细回想这句话。

“去吧，你可以做得很好，今后，你是月美医院的周怡晨，我是天使医院的上官岭，”上官岭神色坚定地说，“我们会赢的。”

怡晨点点头，展颜笑道：“上官总裁，我们会赢的。”

上官岭笑了，他还不习惯怡晨这样称呼他，自接手天使医院以来，怡晨是他唯一亲手上阵打造的女人。上官岭站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去，但以后不要再这样任性，若是被人发现我们在一起，对你在月美的发展是不好的。”他停了几秒，又道，“这一行，没有谁是简单的，你要小心。”

怡晨当然懂，她温顺地跟着上官岭走出去。车子从蓝优别墅前一晃而过，蓝优别墅里只有一个老工人在门口整理花草。自韩追的父亲进了医院，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车子开过很久，怡晨依然转头看着蓝优别墅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