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纪凤台
俄罗斯雪后初晴，一辆马车在积雪的道路上疾驰。
马车车厢内阿力克塞耶夫身着厚重的冬装望着窗外广袤的俄罗斯大地。逐渐的，道路两旁出现了全副武装的沙俄士兵。
林间小路两名彪悍的哥萨克骑兵从后方追上来，引领着马车跑上一条林间小路。
马车的速度开始逐步放缓，前方似乎已经是阿力克塞耶夫此行的目的地。
隐隐的枪声与人喊马嘶声在树林间回荡。
俄罗斯皇家猎场，车夫扯住缰绳，马车终于停稳。
两名哥萨克跳下马赶过来拉开车门。
阿力克塞耶夫钻出车厢。
不远处，尼古拉二世一身猎装手扶猎枪，好整以暇的站着。
阿力克塞耶夫走过去：陛下！
尼古拉二世：我亲爱的叔叔，清国军队的懦弱确实有点超出我的想象。现在日本人不仅得到了旅顺口，还在向辽东进攻。清国实权人物李鸿章的儿子李经方已经跟我国驻清大使多次接触。希望我们能干涉，促使日本停战。你的意见呢？
阿力克塞耶夫：（惊喜）陛下！这是我们占领清国东北的大好时机。俄罗斯的强大是清国所不能比拟的。日本人还没有敢于向我们宣战的胆量。只要增兵辽东加大威慑力，剩下的就是谈判桌上的事情了。
一队哥萨克骑兵唿哨着将一只狐狸赶出来，尼古拉二世举枪瞄准：说的对！还有旅顺口，绝不能让日本人拥有它！
枪响，狐狸应声翻倒在地。
骑兵们发出阵阵欢呼。
阿力克塞耶夫：陛下！我已经向旅顺口派遣了情报人员，日本人的一举一动都将在您的掌握之中。
尼古拉二世重新装填猎枪：亲爱的叔叔，没有你我可怎么办？你派去的是什么人？
阿力克塞耶夫：一个加入俄罗斯籍的清国人，尼古拉·伊万诺维奇·纪凤台……
俄罗斯远东海参崴港口码头上，汽笛长鸣，一艘海轮正在进港。
码头上，一位身穿俄罗斯人毛皮大氅，脑后却拖着一条油亮大辫子的中国人掏出怀里的金表看着时间。
海轮已经靠上了栈桥，乘客们纷纷下船。
救下赵雨涵的俄罗斯富商一边下船一边向中国人挥手致意。
彼得洛维奇：纪！
纪凤台：（微笑致意）亲爱的安德烈·彼得洛维奇，欢迎你回来。
彼得洛维奇来到纪凤台面前。
彼得洛维奇：哦，亲爱的纪凤台。见到你我才知道自己已经从地狱回到人间了。
纪凤台：安德烈·彼得洛维奇，请原谅我不能给你接风洗尘。我的船正在等着我出发前往旅顺口。
彼得洛维奇：（吃惊）旅顺口！？上帝啊，你不想活了吗？
赵雨涵被仆人们带着来到彼得洛维奇身边。
彼得洛维奇指着赵雨涵对纪凤台说：你看，如果不是我，这样的小孩子也会被残杀。日本人不是人简直就是魔鬼，难道同魔鬼还有什么生意可做？
纪凤台笑着摸摸赵雨涵的头。
纪凤台：有战争的地方就有生意，有生意就有我这样的人存在。就算是魔鬼也需要有人跟他们做生意……
………………
旅顺日军司令部内，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大山岩：（断然）我不同意！
坐在办公桌后的大山岩面色阴沉，川岛浪速站在大山岩身旁，青木隔着桌子站在对面。
青木：司令官阁下，能否请您再考虑一下……
川岛：青木君，司令官阁下已经做出了决定，你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可以了！
青木：可是，如果能适当向平民提供粮食和药品，有助于吸引逃亡的人回来。对于恢复旅顺口的原有秩序是很重要的！我们占领一座死亡的旅顺口有什么用？
大山岩：青木君，你的观点我并不反对。但是除了旅顺口，我还要考虑第二军的三万多名将士！
川岛：对！将军粮提供给那些支那人，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将士吃什么？
青木：市区内遗留下来的平民不过区区百余人，不会对我军的供给产生任何影响！
川岛：青木君，我说过支那人的狡猾是渗透在骨子里的。如果咱们在这里提供粮食，我敢担保不出一个月，周边地区甚至海对面山东的饥民都会蜂拥而至。你有考虑过吗？
青木：我从不做如此愚蠢的假设……
大山岩：好了！你们两个，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青木君，市区内的尸体清理工作进行的如何？
青木：我的计划是将所有尸体运向白玉山东麓集中，然后焚烧处理，但是现在人力严重不足，工作进度滞后。如果能够动用军队的挑夫，应该能在短期内完成！
大山岩：这是不可能的！远征军的挑夫队应付军粮的运输供应和后勤保障就已经捉襟见肘了。不可能有多余的人力提供给你。
青木：可是……
川岛：青木君，城里不是还有中国人吗？
青木：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妇女和儿童……
川岛：清理尸体又不是什么重活！既然他们需要食品和药物，那么就应该用工作来换！
大山岩：川岛君，粮食问题怎么解决？
川岛：司令官阁下，我想请您见一个人……
………………
旅顺港口一片寂静，港湾波光粼粼，除了军舰不见一艘船只。
大山岩在川岛的陪同下登上一只小艇，乘风破浪向港口外驶去。
港口外的海面上几点夜航船只的灯光忽明忽灭。
纪凤台依旧是面带一种看不出深浅的微笑，站在船舱外迎候。
大山岩同川岛浪速的船迅速靠拢，一行人登上舷梯走上大船。
纪凤台：欢迎您，大山岩司令官阁下。
川岛：这位是纪凤台先生。
大山岩：幸会！
大山岩同纪凤台握手。
纪凤台：大山司令官，您的到来令我这里蓬荜生辉。请！
一行人走入船舱。
………………
船舱内被布置成标准的日式风格，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酒菜。
大山岩走进房间眼前一亮：纪先生花了不少心思吗。
纪凤台：不成敬意！请坐！
大山岩坐在中间主位，川岛和纪凤台分别坐在两边。
纪凤台：（端起酒杯）大山司令官的威名，我在海参崴已经如雷贯耳。今日能够得见，实在是鄙人的荣幸。我敬您一杯！
大山岩：纪先生，我们日本人习惯在喝酒前把要谈的事情先谈完。
纪凤台高深莫测的一笑，放下酒杯：好吧。我想帮助贵军恢复旅顺口的繁荣。
川岛：纪先生愿意承担旅顺城内尸体清理的全部工作以及所有的花费……
大山岩：哦？你要什么回报？
纪凤台：很简单，贵军军需采购的订单以及自由出入旅顺口的特权。
大山岩：纪先生不怕亏本吗？
纪凤台：大山司令官，做生意和打仗一样，“兵贵神速”。如今旅顺口算是白纸一张，谁先站住脚谁就占了先机。为了后面更大的胜利，事先投入一部分也是应当的，不是吗？
大山岩闻言大笑。
纪凤台：（端起酒杯）大山司令，川岛少佐。请！
大山岩：干杯！（举杯一饮而尽）
纪凤台击掌两次。
两名花枝招展的日本艺妓应声而入，行过礼后直奔大山岩。
纪凤台向川岛浪速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两人起身走出船舱。
………………
船舱外，纪凤台将早已准备好的金条交给川岛浪速。
背后船舱里传出阵阵调笑声。
纪凤台：川岛少佐，承蒙您的照顾，十分感激……
川岛接过小心收好，脸上露出带着些许满足和惬意的笑容。
………………
第二天，旅顺日军司令部内大山岩的办公室。
青木彦隆进门，立正敬礼：司令官阁下！
大山岩：纪君，这位是青木彦隆少佐，主持临时行政公署的事务。
坐在大山岩一旁的纪凤台起身行礼。
大山岩：青木君，这位是纪凤台先生。今后尸体清理工作将由他负责。这是第一位愿意与我军合作的商人，你们要精诚合作！
纪凤台用中文向青木彦隆打招呼：青木少佐，以后请多多关照……
青木警惕的看了一眼纪凤台。
青木：你怎么知道我会说中文？！
纪凤台一怔随即笑了。
纪凤台：我是生意人，当然要了解自己的生意伙伴。
青木：看来，我们也要尽快了解纪先生您这个“生意伙伴”啊！
………………
与此同时旅顺教堂内，克列尔曼正在摆弄着一架老式照相机。
他的身边围着几个孩子好奇的看。
前方不远处站着几个难民，脸上带着久违了的笑容。约翰神甫站在他们中间，一群人正要合影留念，气氛和谐愉快。
王氏拿着一件西装走出来。
王氏：克先生，你的衣服补好了。
克列尔曼：（生硬的中文）王嫂，谢谢。
王氏：（笑）您甭客气，应该的。
一道耀眼的光芒划过。
王氏和克列尔曼抬头。
郑天亮正坐在教堂高高的窗户上，手里举着那枚刀镡，落日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打成一幅剪影画。
王氏着急地喊：天亮！快下来！小心摔了！
王氏说着跑过去。
克列尔曼却掉转镜头，按下快门将这幅剪影画留住。
忽然，门外一阵喧哗。一队日军士兵冲进来，和谐温馨的气氛一扫而空，难民们个个噤若寒蝉。
青木彦隆板着脸走进来，约翰神甫迎上去。
青木：约翰神甫，我来通知你，这里的每一个人明天都要上街去参加尸体清理工作！
约翰：为什么？他们很多都是病人。
青木：这是大日本皇军的命令！所有中国人必须立刻集中，马上开始清理尸体！只有参加工作才能得到救济的粮食！病人也不例外。
王氏从人群后面走出来，正好看见军装的青木彦隆，大吃一惊。
青木转身带着士兵离去。
约翰：上帝啊，宽恕这些日本人吧。
克列尔曼：上帝是不会宽恕魔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