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黄二

黄二在娘肚子里时死了爹，牙牙学语时又没了娘，是个苦命儿，是哥哥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

哥哥木讷，说话结巴。黄二该上学了，没进过一天学堂的哥哥说：“你……你……一定要好好学习。”黄二聪明有灵气，但也争强好斗，初中没上完，打掉了同学三颗门牙，被开除回家。哥哥很愤怒，狠狠揍了他一顿，怒道：“你……你……不好好学习就在家老老实实待着。”打完弟弟他又有些心疼，一股脑儿从书摊上买了好多书连同好吃的扔进了关弟弟的屋子。自此哥哥有干不完的活，弟弟有看不完的书。

两年过去了，终于有一天，已过而立之年的哥哥在媒婆的撮合下娶了邻村的寡妇为妻。嫂子容不得油瓶倒了也不扶的小叔子，家庭战争频频爆发。一天，哥哥不在，嫂子同黄二大吵一通，黄二负气出走，离家时他偷着牵走了一头驴。黄二似乎对书有种特殊的感情，用卖驴的钱在城里开了个书摊，靠卖书混饭吃。其间哥哥几次找上门来要他回家，黄二头摇得像拨浪鼓。

一年后，黄二回来了，西装革履，坐着辆桑塔纳轿车。他没在家住，而是住在镇里最好的旅馆。黄二去看望哥哥时先向嫂子道歉，继而拿出2万元钱要送给哥嫂。嫂子的眼睛湿润了，哥哥却拍案大怒。“你……你……收起你的赃钱……快……滚！”哥哥不知从哪儿听说黄二贩“黄书”挣了2万块钱。

黄二决心改行。他瞄准了村子东边的一片芦苇湖，请村支书吃了饭，喝了酒，交了5000块钱承包费，村支书乐颠颠的。自此黄二脱下了西装，一心扎在了芦苇湖养鱼。一年下来黄二收入不菲，娶了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为妻。黄二有天生来财的命，三年里鱼价天天上涨，票子哗哗往兜里流。

一日市里来了个扛摄像机的记者，黄二上了电视，成了远近闻名的致富能手，报告会、表彰会一个接一个上，顾不上打理鱼池，便雇了个伙计，将鱼塘交给了媳妇。

黄二成了名人，应酬也多了起来，在城里买了楼房、小车、“大哥大”。钱壮精神酒壮胆，黄二进酒楼，出舞厅，身边的“小妹妹”换了一个又一个，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黄二学会了“高级享受”——吞云吐雾，沾上了海洛因。不出半年，黄二手头拮据了，这才想起媳妇。黄二回到鱼塘，媳妇跟伙计私奔了，鱼全死了。黄二卖掉了手机、小车、楼房，发誓要打翻身仗，但始终没见翻过身来。有一日警察押走了黄二，因为黄二无钱买毒品做了“三只手”。

哥哥来了，三年没见，隔着铁窗，只说了一句话：“你……你……一定好好改造，出来了哥帮你。”说完转身走了。

不知是激动还是悔恨，黄二的眼睛潮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