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土文献与古籍新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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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曾侯簠铭“叔姬霝作黄邦”

传世器曾侯簠铭(《集成》4598,春秋)云:

叔姬霝作黄邦,曾侯作叔姬、邛嬭媵器彝。

“叔姬霝作黄邦”之“作”,学者们在引述或串讲铭文时多理解成往嫁之义,可信。但从训诂上讲,“作”本身无此义。我们认为,“作”当是借字,应读作“徂”,训为“往”,“徂”训“往”为常诂,不烦举证。“且”声字与“乍/作”相通之例甚多,如《诗·邶风·谷风》“既阻我德”之“阻”,《太平御览》引作“诈”[5],《大雅·荡》“侯作侯祝”,疏云:“作,即古诅字”,《说文》“殂”或体从作,战国魏国铜器朝歌下官锺铭文中,铸作之“作”从“且”得声等。[6]皆是其证。“叔姬霝作(徂)黄邦”意谓叔姬霝往(嫁)黄国。另有一件器铭中“作”的用法可与此互参。邓公簋盖铭(《集成》4055,西周晚期)云:“唯邓九月初吉,不故女夫人作邓公,用为女夫人尊簋。”[7]郭沫若先生曾指出簋铭“作”也应训作“嫁”“适”之义[8],可信,不过这里的“作”亦应读作“徂”。

可与此进行类比的还有1995年山东长清仙人台古邿国墓地五号墓所出盘铭(《近出》1009、《新收》1043,春秋中期)。学界关于该盘的定名以及人物关系的解释迄今仍无定论,我们曾对此做过较详细梳理[9],可以参看。盘铭首句云:“邿子姜首及邿公典为其盥盘。”学者们多将该句中的“及”也理解为往嫁之词,并引据《诗·大雅·大明》“乃及王季”为说。[10]且有学者主张将盘铭“及”连下读,“子姜首及邿”意即子姜首嫁往邿国。[11]这在句式上与上文所讨论的“叔姬霝作(徂)黄邦”“女夫人作(徂)邓公”相仿,铭文文义也能得到很好疏通,因而较为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