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两路联军相对峙，郑国国内起变数
原来昨日晚间数名斥候回报公子万，两路援军和翼城之间使者往来频繁。公子万猜测敌人必定在相互联络共同出兵的时辰。如果三方敌军共同出兵，分三个不同的方向夹击己方，则自己的军队必然陷入极其不利的境地。所以他特意命令原繁把出战时间往后推迟一个时辰，目的就是扰乱敌人的部署，至少不能让对方的夹击策略过于顺利的实施。
公子万把自己的想法给众人说明之后，又和潞子以及公子吕商议了一番如何分兵御敌的事情，众人便各自回营准备去了。
接近傍晚时分，天子联军的大帐里，虢公正在与芮国国君商议着出兵的细节。传令官来报，敌军使者前来下战书，正在账外等候。虢公知会了其他人，然后整理了一下衣冠，便命人将使者领进了大帐。
使者主要传达了两个信息，其一：不承认虢公联军是奉天子之命讨伐臣下，还说虢公是假传天子诏令，居心叵测。其二：对于此种不义之战，曲沃联军必不回避，公子万决定明日巳时与虢公在战场上比试比试。
虢公忌父听完使者的话，心中是万马奔腾，怒气喷薄欲出。若不是当着芮伯等人的面，他恐怕早就冲上去将使者痛打一顿了。但是虢公毕竟侍奉天子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什么样的事也都经历过。他看了看大帐中央嚣张的使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寡人有天子所赐彤弓，辂（音同路）车。何来假传天子诏令？想是公子万他还懂些尊卑礼数，不敢与我王正面为敌吧。你回去告诉公子万，不若早日请成，我好禀明天子。我王胸襟宽广，定会从轻发落的。”说罢，又是一阵大笑。大帐里的芮伯和其他人也附和着大笑起来。
使者并不慌乱，待众人笑声渐稀，使者昂然说道：“怎知这彤弓，辂车是天子所赐呢？”
虢公的笑容有所收敛：“大胆狂徒，休得信口开河。天子威严，怎能亵渎？寡人有诏书在手，还有成周八师中最精锐的六师随同征伐尔等，尔等还不迷途知返。”
使者仍旧是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轻描淡写的说道：“虢公，外臣只是来应战的，并不打算与你争论诏书的真假。在外臣眼里，假的就是假的，无需争辩。”
虢公心里这个气啊，但也不好发作，只能苦笑着摇摇头，应承了几句便送走了使者。使者走后，虢公赶紧令人四处传令，以调整次日夹击曲沃联军的时辰。然后又与芮伯商讨了一番用兵的细节。待诸事忙完，已是月歪星斜，众人草草吃了些东西，就各自回营休息去了。
春秋早期的战争，虽然偶尔有人打个伏击、埋伏。但是这种情况毕竟是少数，不能算作主流。大多数的将领还是遵循周礼的，所以晚上一般无需担心有人偷营劫寨。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曲沃联军的三个军营就开始热火朝天的忙碌开了。庖人们最是忙碌，昨日主将已经吩咐下来，今日有大仗要打，一定要将士们多吃肉。所以庖人们三更便开始忙，一直忙到现在。也不知道庖人们炖了多少只羊，羊汤的香味铺天盖地的弥漫在整个浍水上游。士兵们今天没有一个人睡懒觉，因为他们体内的馋虫儿早早的爬了起来，口水甚至都溢满了士兵们的嘴巴。
而另一边的虢公联军和荀国大营，此刻刚刚升起炊烟。
“都太阳晒屁股了，还在睡懒觉，这仗怕是不用打了，我军必胜啊！”
“就是就是，一群纨绔子弟还要上阵打仗，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他们！”
曲沃联军的士兵们，一边大口的吸溜着鲜美的肥羊炖，一边调侃敌方军队的涣散。
虢公联军在巳时之前，总算是集结完毕。公子吕又带着一百乘战车前来支援原繁将军，赤狄国主潞子也带了五千精骑去支援万伯，以防备荀国两面夹击。公子万则在主营领大军相时而动，以防万一。
巳时一到，双方按照约定开始列阵冲击。前半个时辰士兵们体力和士气大抵相当，双方基本上算是势均力敌。可时间一久，曲沃联军的士兵的体力渐渐有些不支。毕竟他们比对手起床和吃饭都早了一个多时辰，经过半个多时辰的冲杀之后，饥饿和疲劳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士兵们的战斗力开始大打折扣。首先支持不住的是大军的左路，战车一经冲杀出去，其所属的步卒却已经力不从心，远远的被抛在了后面。战车一旦脱离了步卒的呼应和护卫，瞬间就成了敌人攻击的目标。不多时已经有十多乘战车被敌人所破，与此同时，虢公、公子万都发现了这个问题。
虢公立刻传令大军猛攻敌人左路，传令官令旗一挥，大军阵型立马向右倾斜。
曲沃联军的左路本就难以支撑，怎经得起对方如此集中的猛冲，眼看左路军就要崩溃。公子吕急忙命令原繁带领着自己的十余乘亲随战车和赤狄的两千骑兵去支援左路，同时下令中路和右路向左路靠拢。
原繁的勇武本就顶尖，再加上公子吕亲军的战力非凡，一旁又有机动灵活的赤狄轻骑做策应。片刻功夫就大破敌军十余乘战车，左路军这才勉强稳住阵脚。公子吕见状急忙传令，让先锋部队有序撤下，与此同时后排的兵士变为先锋步步为营的顶上前去。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战局一直胶着，虢公联军因为休息的更好，稍占些上风。公子吕暗自庆幸，“幸亏有赤狄的五千骑兵来回策应，否则今日战局就很难说了。”
双方主将见今日已难分胜负，便约定各自收兵，择日再战。
公子吕回到营中，对诸将进行了一番奖赏，然后就急匆匆回大本营去了。
公子万得知公子吕回营，赶紧迎出账外。他抄起公子吕的大手，紧紧地握着爽朗的大笑道：“哈哈哈！虢公数万联军，何等的嚣张！公子一战便挫其锐气，在下钦佩！今日能与公子并肩作战，万实在荣幸之至。”
“说实话，那虢公的确精于谋略，士卒也训练有素。在下也是勉力支撑，稍有不慎，今日便见不到公子喽！”说着话，两人并肩进入大帐。
“潞子那边战况如何？”刚刚落座，公子吕便急切的问道。
“公子放心，战报刚刚传回，万伯斩杀荀国一个百夫长，我军小胜。”
“以百乘战车胜数倍之敌，万伯真乃天下第一名将，在下远远不及啊！”公子吕的眼睛里满是羡慕和钦佩。
“公子过谦了，万伯曾不止一次的跟在下提起他对公子的仰慕之情哦。这就叫做英雄识英雄吧！哈哈哈！”公子万今天心情大好。
“有万伯和潞子领军，我想荀国大军定会被牢牢的按住，动弹不得！”公子吕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在想，“如此一来，原繁那边也必须能把虢公拖住才行啊。“
“哈哈哈，今日公子也把虢公那老狐狸按住了不是？在下定要与公子痛饮一番！”说罢，公子万一摆手，侍从们便奉上早已备好的珍馐美味。
这二位公子如何痛饮且不必说，自从这一日开始，战局一直相持不下。双方又有多次交战，参战方均有损失，但是城内的晋军却从未出战。不知道是晋候忌惮城外的公子万呢还是明哲保身，保存实力。
十数日后某一天的傍晚，夕阳刚刚落山，晚霞还挂在天边。公子吕刚刚用过一些点心，正在营内巡视。突然有军士来报：“国君派人传来诏书，请公子速速回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