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文杰诗歌门外谈
余行玉
平生绝少写诗,但崇拜诗人。偶尔兴起,吟诵几句古今中外诗歌佳句,心中每每会升腾起一股豪气。仿佛在那一刻,自己与那些伟大的诗人们心灵相通了。读夏文杰先生第一本诗集《梅宁关记事》中的一些诗作,就有那样的感受。
读《梅宁关记事》,已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因为它的清新,因为它的明快,喜欢上了它。转眼,诗人的诗集一本本地出。从《十年一瞬》到《季节深处》,如今第四本《安静的芦苇》又即将问世,以门外汉的身份说说夏文杰的诗,算作是个祝贺吧。
诗歌创作,从本质上讲,都是发端于诗人自我的情绪冲动。
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不乏这样的体验,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或春兰,或秋菊,或风花,或雪月,会引发出内心些许或喜或怒或哀或乐的感触。对于大多数的人,这样的感触只是一闪而过,随着那个瞬间的消逝湮灭无踪。而诗人则会敏感地捕捉到它,并发现它所蕴涵的深刻意蕴,凝聚成熠熠生辉的诗句,甚而传为千古绝唱。
优秀的诗人之所以能够以其优秀的诗作打动读者,最本真的原因就在于他能够从那瞬间的节点,挖掘出人类共通的情感体验,譬如人所共有的喜怒哀乐。而那样一些人类共通的情感体验所包含的,或许是某种积极向上的生活情趣与处世态度,或许是某种大义凛然的高尚气节与道德情操,或许只是某种极其自我的内心情绪与好恶取向。因而,“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与“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同样的脍炙人口。作为生活在当下的青年诗人,夏文杰所处的环境,他生活的阅历,使得他诗歌创作的着眼点,更多的是那些较为自我的内心情绪与好恶取向。他的前三个诗集,无论是《梅宁关记事》中对于青春年少时期青涩恋情的吟咏,还是《十年一瞬》里关于乡土风物的抒怀,抑或是《季节深处》对于时光流逝的感叹,无一不是诗人自我内心情绪的真实抒写。新诗集《安静的芦苇》更是如此,那些关于时光、关于季节、关于景物、关于心绪的组诗,吟唱的,毫无例外都是诗人内心情绪,又毫无例外地发掘出了人类共通的情感体验。
诗歌抒写内心情怀,在夏文杰,最初可能是出于对诗歌的直觉理解。用诗人自己的话说:诗是情绪。在前三本诗集的后记中,他都有过此类的表述:“说不定性格是属于忧郁一派的,要不怎么会喜欢了诗呢”;“写作是属于自己的生命方式和生存方式……把我从俗事的烦恼中拯救出来”;“诗歌是一种很自我、很纯粹的语言艺术,一种人性本真的呼唤,一种符合良知的品位,一种重意境、重情感、形式上并无统一的文学”。而当我们读到这本由30个组诗构成的新诗集时,却不难发现,它已经变成了一种自觉。随便挑选一组,无论是《我所知道的春天》、《秋天在八月的歌声中成长》、《十二月的阳光》等对时序更替的感叹,还是《无动于衷的村庄》、《城南旧事》、《高原纪行》等对历史变迁的感怀,抑或《安静》、《或者,我们选择恸哭》、《挣扎》之类纯自我的思绪,无不将诗人的内心情怀抒写得淋漓尽致。
抒写内心情怀,并不等于是个人主观内心的一味宣泄。夏文杰深谙诗歌创作从个人自我情绪冲动发掘人类共通情感体验的真谛,这也就使得他的诗作更能引起读者情感强烈共鸣的深刻内涵。我在翻开诗集文稿时,强烈地感受到那一组组视点独特、情感细腻、语言隽永的诗篇,像春风扑面而来,像旋律优美的乐曲浸润了心田。尤其是其中的《槐荫公园景色素描》组诗,曾让我反复玩味,想要去探究诗人透过“一群栀子花终于安静下来”、“一条蚯蚓不小心迷路了”、“一片美人蕉占据了六月的天空”、“一种沉默状态下的植物”与“一只快乐的蚂蚁和小鸟”,捕捉和抒写了怎样的内心情感冲动,又发掘出了怎样的人类共通情感体验。反复读过之后,我觉得,自己似有所悟。
《安静的芦苇》值得一读,整个阅读过程,我领略那一分深刻,那一分自然,还有许许多多长存于心却又不曾被完全洞悉的情感体验!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一种的感觉是否正确,更不敢妄言真正读懂了夏文杰。有兴趣的读者,不妨自己去细细品味。
2012年7月3日夜,酒醒时分。
(余行玉: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孝感市作家协会副主席)